等到翎走遠，席單的臉也隨即冷了下來。

他這時候纔拿正眼看向方倚，這是兩人自方倚被拘在漪漣院後第一次的見麵。

若不是沒有必要，席單這輩子都不想見到。

因此，他沒有看到方倚清瘦了的子和略顯憔悴的臉，沒有看到方倚眼中對他的癡和希冀，沒有看到即使被忽略了這麼久方倚行禮的姿態也仍舊完得挑不出錯。

「起來吧。」

「謝王爺。」

「嗬，你不必謝我，要謝也該謝你投了一個好人家，方家為了你的事還真是不辭辛勞。」想到幾天前方家為了方倚，向自己，席單心頭就一陣火氣，說話間也帶上了諷刺，「方倚，本王念著你我之間最後的一點分，不想你最後落得一個死魂消的下場，這一次是翎翎大難不死運氣好，所以我才答應方家放你出來，可若是你毫無悔改之心，再想對做些什麼，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到時候哪怕是方家、李家、陳家、王家，子林城所有煊赫貴族都來求，本王也要讓你陪葬。」

一番話字字絕，而那一句大難不死更是讓方倚如墜夢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席單就算是再痛苦，也不會失去理智，找一個什麼替代品，那翎，竟然就是岑壁。

命運真是好笑，既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又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席單的麵前。

想到這裡，方倚腦中靈一閃，「王爺，你如此喜，當真不悔嗎？」

「本王不悔。」

「可若是岑壁本沒有失憶，隻是裝作這副模樣回來報復你呢？」

同樣的話暗衛也曾經問過席單，那時候他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

此時，遠的下人們隻看見不知側妃問了一個什麼問題，讓王爺的臉霎時間更加冷了，隨後他的上下，原本站立在池塘邊的側妃子搖搖墜，竟像是了什麼打擊。

然而好奇也隻能點到為止。

「本王說的話，側妃聽清楚了嗎？」

「妾……聽清楚了。」

方倚的聲音頓時虛弱了下來，似乎是一直支撐著自己的神支柱驟然崩塌。

「既然聽清楚了，還側妃以後謹言慎行，不要讓本王失。」

「是，妾恭送王爺。」

朝著席單離去的背影委了委，正想要起來時，卻眼前一黑。

已經走得有些距離的席單聽到後的靜，腳步沒有毫遲疑。

很快，他就到了再緣軒。

那些因為見到方倚而產生的負麵緒在踏進院子的時候，全都不翼而飛。

隻是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見到翎。

「你們主子呢？」

被專門派來伺候翎的四個丫鬟之一的按書聽到問話，福了福，「回王爺，主子今天回來的時候心似乎有些不好，去臥房休息了。沉畫和留詩在裡麵伺候著，邀禮方纔去了小廚房，讓他們做些清涼解乏的零，等主子醒了，可以吃上一點。」

此時已經近中午，快到午膳的時間，這些解乏的零吃了既不會佔肚子，也能讓翎高興一點。

因此聽了婢的回答，他讚賞的點了點頭，「很好，難得你們肯為主子這般著想，回頭自己去老管家那裡領賞。」

「奴婢替姐妹們先謝過王爺。」按書略顯激。

要知道席單平時不會輕易打賞下人，因為王府中自有一套規矩，下人們也不缺銀錢，總是破格打賞，未免滋生墮意。可這並不代表席單是個吝嗇的人，相反，若是真有誰得了他的意，賞賜絕對拿到手。

正因為如此，按書也沒有推託，而是大大方方接了。

此時此刻更加確認了跟在新主子邊是一件幸運的事。

「王爺請先在這兒坐一會，奴婢進去跟主子通報一聲。」

知道翎現在可能也沒有真的睡下，席單點了點頭，讓按書進去了，果然不到一會兒，裡麵就傳來了靜。

他仔細看著走出來的翎，發現對方臉上確實有幾分不高興。

想到方纔臨走之前自己答應的話，席單先走過去牽了對方的手，讓坐到自己邊來，才慢慢開口「府裡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太平，我怕有些人居心叵測，打起你的注意，才會提前安排人清場。」

這話說得也不假，為王爺，在遇到岑壁之前怎麼會生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他早早就有了通房和妾侍，隻不過這些在岑壁進府以後，就被他安排在了另一院落，他也沒有再去過。

等岑壁出事以後，他讓人查探，才發現這裡麵不人手都長了。這些人中除了方倚的份特殊不能以外，其他的席單早就讓暗衛理乾淨了。

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安排的人固然有堤防方倚的意思，又何嘗沒有堤防其他人的意思。

「我並不是要故意讓人監視你，翎翎，我這樣解釋可以嗎？」

「好吧，那我勉強接這個解釋了。」翎雖然說著這話，可語氣還有幾分勉強。

席單當然聽得出來，「既然接了，那怎麼看上去還不高興？」

他固然聽出來翎仍有不高興，可卻沒能猜到這不高興針對的並不是那些下人，而是方倚。

因此當他聽到翎隨後說出的話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湧出一狂喜。

「我今天遇到的人，長得那麼漂亮，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歡啊？」

旁的子分明樣貌極為出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席單狂喜之餘，竟開始悶悶發笑。

這一笑又將翎惹惱了幾分，「你笑什麼，難道我問的不對嗎，或者說你現在還喜歡？」

「沒有，我怎麼會喜歡，我心中珍之之的從來都是你。」席單也不嫌自己說的話麻，連忙否認了翎的想法，「我隻是在笑我的翎翎為何如此可，竟連吃醋都不自知，還要一個人躲在臥房中生悶氣。」

眼見著翎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就連對方小小的耳垂上也染上了，席單的笑意更是抑製不住。

隻是他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你……我……哼，笑笑笑，你就知道笑，我不理你了。」

被人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又不見對方來哄，翎乾脆氣得轉過了子，看也不看席單。

「好了，是我的錯，翎翎別不理我行不行？」

見翎不為所，席單彷彿無賴似的手拽了拽的袖，「我對方倚從來沒有過任何意，後院中也沒有其他人，我的整個心眼裡隻裝得下你一個人。」

聽著席單越講越麻，翎才惱似的轉過了臉，「你院中有沒有其他人，關我什麼事？」

「對對對，不關翎翎的事。」他的語氣跟哄小孩兒一樣，「午膳的時間到了，翎翎陪我一起吃飯吧，好不好？」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一次就不跟你計較。」翎拍掉了那隻一直拉著自己袖的大手，轉過頭來對著剛才說話間就已經端著零回來的邀禮吩咐道「吩咐小廚房再多做一碗湯。」

被拍了一下手的席單毫不介意，他隻是看著臉上重新出笑的翎，突然有些不安。

這緒來得十分怪異，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是到晚間時候，他就知道了，因為翎突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