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棄詫異地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飛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試著手去拿劍上的書信。

而這飛劍似乎有靈一般，竟自飄了過來。

他解開綁在劍柄上的書信，而飛劍依然懸浮在旁邊，劍上清濛濛，並未離去的意思。

林棄仔細看去，信封上赫然是‘觀主，道啟’。

“寫給觀主的？”

既然啟封詞用了‘道啟’，想必並非是觀主的平輩人，而是視觀主為德高者的晚輩。

如今觀主已不在世，林棄便拆開信封看去。

“觀主道席尊鑒：

叩別尊，已逾十八載，昔日尊上與玉真人於秦河相識，誌同道合，如師如友，昨日聞尊上劫數未，想必已奪舍重修，敬祝道祺。

然末法來臨，昨日天下傳尊上重修後，便妖邪叢生，玉山亦妖邪之害，因鎮山之陣無勢可借，晚輩又道行淺薄，故無力誅邪矣，竟未能守住玉山，愧對祖師，百死莫贖。

晚輩知尊上正重修大道，無暇顧他，若非晚輩無計可施，萬不敢叨擾，然尊上乃天下唯一執道天人，晚輩不求尊上出手誅邪，隻尊上顧忌真人麵，護我玉傳人，如此一來，劍鋒縱死亦無憾。

若尊上應允，下山之後，以此劍為信，可於寒山鎮尋我子。

如承俯諾，激不盡。”

林棄細細看去，發現這竟是一封臨終前的求助信。

大致的意思，就是寫信者上次與觀主見麵已經是十八年前了，寫信者的師祖玉真人與觀主是好友，當年曾在秦瀾河上，結下半師之誼，如今得知觀主已奪舍重修，便祝福問好。

而後又提到末法時代來臨，昨日天下修士傳聞觀主奪舍重修之後，便有妖邪叢生，而玉山也到侵害，因為鎮山陣法沒有靈氣可借，所以被妖邪占據了山門，寫信者愧對祖師，希觀主能施以援手。

寫信之人也知道觀主是奪舍重修，所以並不奢求觀主出手滅了玉山的妖邪，隻是希觀主能夠看在玉真人的麵上，下山保護玉山的兩個傳人，縱死也無憾了。

而箋文的結尾，則是‘晚輩越劍鋒絕筆’。

“越劍鋒？”

林棄又仔細看了一遍這封絕筆。

從容來看，似乎天下修士都已經知道觀主奪舍重修了，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何天下修士都明白這一點？

難道是因為昨日天外傳來的雷音？

書信上提到，劫數未，便知觀主已經奪舍，莫非觀主奪舍不止是為了重修，還是為了躲避劫數？

不過，觀主的威懾力還真是夠大的，昨日奪舍重修的訊息才傳出去，今日便有妖邪開始為禍了，顯然是知道觀主正於虛弱期，纔敢這般放肆。

畢竟，即便是觀主，奪舍重修也是需要不時間的。

“這麼一想，說不定還有妖邪就在寒山外等我，趁著觀主虛弱之時，搶先下手？”

林棄忽然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一旦下山麵的話，搞不好就會被妖邪襲擊吧……”

他看著手中這封嶽劍鋒的絕筆，再次搖了搖頭。

他並非觀主，不通道法，亦不懂修行之，如今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能相助他人呢？

更何況，如今的境，他也不敢下山。

倘若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有妖邪在山下窺伺的話，他敢下山而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觀主，你這麼一走，可是給我留下了一個大難題啊……”

林棄長嘆了一口氣，盤膝坐在團上，有些惆悵地著手中的絕筆書，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賭山下並無妖邪窺伺，然後下山去？

還是繼續躲在山上？

“最麻煩的是，我還沒辦法一直躲在山上……”

林棄微微低頭，無奈地了自己的肚子，雖然他尚未到腹中，但他又不是辟穀的修道之士，又如何能長時間不進食呢？

這山巔之上，破觀之，可是連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的。

而且除了山巔之外，整座寒山也都被濃鬱的雲霧籠罩，想抓些野味也是不太可能的。

忽然間——

“當啷。”

清脆的落地聲響起，林棄聞聲去，發現那道送信過來的飛劍，此時似是無力般地落在了地上。

這飛劍的主人越劍鋒已死，它千裡傳書之後，也算是完最後一道使命了。

下一刻，飛劍落地後，隻見那原本劍濛濛的飛劍，此時竟像是失去了所有澤一般，驟然變得黯淡無華，再也不復方纔那充滿靈的仙家寶之態。

“哢嚓……”

隻聽連綿不斷的碎裂聲響起，就像是飛劍在發出哀鳴一般。

林棄豁然發現，落在地上的飛劍，此時竟然出現了一道道裂，那原本如一泓秋水般的劍刃，開始在哀鳴中寸寸碎裂。

“這就是劍毀人亡嗎？”

林棄神復雜地著那道哀鳴的飛劍，不嘆息一聲。

三年前，他遇到那黃袍道人時，便聽那黃袍道人提起過劍仙，劍仙與飛劍乃是命雙修，劍在人在，劍毀人亡，一旦主人死，飛劍也會自毀，絕不獨活於世。

而這名為越劍鋒的劍仙，在臨終之前，唯一的夙願，便是請觀主幫其照看其玉山的傳人。

但他，卻無能為力。

“越劍仙，抱歉……我幫不了你。”

林棄深吸一口氣，注視著地麵上正在碎裂的飛劍，輕嘆道：“不過，我可以盡力試試，能不能……就看天了。”

既然待在山上，沒有任何食和水，他也撐不過幾日，倒不如早些下山去，若能得到修行法，說不定還有轉機！

而地麵上那正在哀鳴的飛劍，似是聽到了他的話一般，哀鳴聲竟忽然停了下來，尚未完全斷裂的劍刃微微上翹，彷彿在表達謝意一般。

而後，那飛劍彷彿耗盡了最後的靈，猶如琉璃破碎一般，終於徹底崩裂了大量的碎塊，隨即又化為細砂般的齏。

一陣山風輕輕拂過，便消散無蹤了。

隻剩下……一劍柄靜靜地躺在地麵上。

就在這時——

“嗯？”

林棄忽然發現，那飛劍碎之後，竟緩緩逸散出了縷縷的淡青氣流，在半空中匯聚了一團淡淡的青氤氳。

“這是什麼？”

林棄不由得一怔。

下一刻，那團青的氤氳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抓攝住了一般，忽然間凝了一顆顆青濛濛猶如蓮子般的微小顆粒，足足有數十顆，化為數十道流飛向了林棄，沒了他的頭顱之中！

“吒！”

與此同時，林棄驟然聽到腦海中響起了一個震天撼地的轟鳴聲。

恍惚間，他約看到了一個‘點’。

這個點看似恍若無窮小，卻又讓人覺它無比沉重，散發著無盡的迫，彷彿其中藏著一方天地。

忽而，數十顆如蓮子般的青顆粒飛向了這個點，瞬間沒其中。

而林棄的意識彷彿也隨著青蓮子，一起進了這個‘點’之中，這一點開始在他的意識中急劇擴大，瞬息間便已無邊無際，猶如進了一方新的天地，新的虛空。

這方虛空廣袤而混沌，而數十顆青蓮子在其中迅速崩解，像是返還本源一般，剎那間便化為大量的氣流在這方虛空中飄不定，恍若風吹薄紗，赫然是兩種屬相不同的氣流。

一部分氣流為黃土之，沉重敦厚。

一部分氣流為赤火之，炙熱如炎。

而後，林棄的意識便飛快地退出了這方虛空，而眼前依然是清靜孤寂的道觀，彷彿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他知道，這絕不是幻覺。

因為他此刻依然能應到那個‘點’的存在，應到那個點的部，應到那一方廣袤的混沌虛空，應到虛空之中正有一道道白金之氣和赤火之氣在其中飄。

“這是……”

這一刻，林棄忽然回想起了觀主曾經說過的話——

“這方虛空，看似微小至極，卻孕育無窮之機，藏有大千之變，可奪天地造化，如真正的天地一般，將諸法歸一，隻要吸納外力，即可誕生出新的天地靈氣……”

他恍若夢醒般地喃喃一聲：“這就是……觀主開辟的虛空嗎？”

觀主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