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沖刷過後的土地，已散發出泥土的清香。

樂羽一口氣跑到太昭河旁，他的靴子已，服已沾滿了泥水，可他全然不顧。

“你怎麼才來？”林靜嫻有些惱怒，看起來已等了許久。

樂羽的臉漲得通紅，他的氣還沒消。

林靜嫻著樂羽那副模樣，本想嘲笑一番，卻又有些擔憂，轉而問道：“聞伯伯又罵你了？”

樂羽雙手叉腰，喊道：“哼！爹爹太壞了！竟要趕我走！”

林靜嫻笑了笑：“趕你走？能趕你去哪兒？”

樂羽頭一低，又沮喪了起來：“你別笑了！這次爹爹鐵了心要送我到天山，我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地方。”

林靜嫻目突然黯淡，飄向河的對岸。

樂羽拍了拍：“你又怎麼了？”

林靜嫻微微一，一聲嘆息：“先是顧曦，現在你也要走了。”

“你嘆什麼氣啊！該難過的是我！”樂羽氣鼓鼓道。

林靜嫻被逗笑了：“是啊，看你以後怎麼逃出去玩耍。”

樂羽跺了跺腳，揚手扔出一塊石頭，激起層層水花。

林靜嫻搖搖頭：“顧曦走之後，我想了很多，爹爹說人總是會長的”

“唉，說實話，這次去天山，我真有些害怕。”樂羽突然道。

“何必想那麼多呢，該經歷的總是會經歷，該承的也要學會去承。”林靜嫻緩緩道。

樂羽回頭著林靜嫻：“我的天啊，靜嫻！這是你說的話嗎？”

林靜嫻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樂羽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隻是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林靜嫻哼了一聲。

總角之年的又能對離別有多？更何況他們已經歷過一次了。

陸思音瞭屋外，又看著聞羽：“樂羽年齡尚小，也從未與人同住過，是否可以請天心”

聞羽打斷了陸思音的話：“萬萬不可！若他不與師兄弟同住，那更免不了遭排；更何況天心道長怎能因我們的私心而作出此等不合規矩之事？”

吳伯走上前道：“老爺，天已晚，是否要去請爺回來？”

“算了，由他去吧。你去準備準備，我明日便親自送他上天山。”聞羽道。

“是，老爺。”吳伯道。

太西落，東方已掛起三三兩兩的小星。

樂羽瞭天，站了起來：“靜嫻，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靜嫻搖了搖頭：“你先走吧，我還想坐一會兒。”

樂羽有些猶豫：“可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

林靜嫻笑了聲：“我們何時出來，不是各回各家？不用擔心，我隻是想坐一會兒。”

樂羽走到林靜嫻邊，忽然抓住了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林靜嫻先是一怔，繼而點了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樂羽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從的視線中消失。

起了，拍了拍上的塵，若有所思：“嗬是嗎？顧曦不也是這麼說的嗎？”

這一條路並不算短，可是樂羽仍走的很慢很慢，他不想回家，隻要不回家，他也就不用去天山了

“哎喲，爺，您終於回來了，壞了吧！”吳伯上前迎道。

再慢也有到達的時候，樂羽徘徊在門外，有些不安：“吳伯，爹爹他”

吳伯笑著說：“老爺讓我給你留了飯菜，快進來吧。”

樂羽上了桌，這裡有他最喜歡的醉，清蒸鱸魚，還有肘子；這一次他回到家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晚，但這一次他不僅沒被責罵，還有這麼多好吃的；可他一想到明日就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再也沒有食慾。

天山是個什麼地方我我真的要離開了嗎？

秋風掠過，層林盡染，一片金黃。

穿過這片林，便是天山。

天山掌門天心道長在武林中德高重，深得人心；他的武功高深莫測，一把太劍使得出神化。若不是天心與聞羽相識多年，樂羽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拜在天心門下。

“樂羽，快過來！”聞羽喊道。

樂羽已記不清那日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跪下磕了幾個頭，就為了天心道長的弟子。

那一日，許多比他年長的男圍著他，不停地說：“喲，我們多了個小師弟啦。”

那一夜，聞羽拗不過天心的盛，最終留下來，與他秉燭夜談。

樂羽坐了一夜，腦子卻一片空白。

晨曦微，樹上的鳥兒已開始鳴。

樂羽站在石階上，看著聞羽的背影漸漸變小。

青霧飄起，再一眨眼，爹爹不見了

樂羽鼻子一酸，眼眶已噙著淚水。

師兄們對樂羽很好，隻不過他很不習慣，他從未與這麼多人一起相。

他總是等師兄們洗完澡，才慢慢地開始洗。

他挑水時，被木屑掛出一道痕，也忍著痛不說。

他吃飯時，總是慢別人一拍，所以總了肚子。

天山風景優，下有山地草原，上有積雪冰川；這裡是很好的，但卻不是他想要的。

這些日子，他經常半夜醒來，然後獨坐天明。

“師兄，你又一個人在這裡發呆啊？”

說話的是一個孩子，的臉紅撲撲的，紮了一個辮子，年紀比樂羽還小。

是前些日子天心道長帶上山的，甜，師兄師姐們都很喜歡。

樂羽出一笑容：“文燕師妹，你來了啊。”

文燕笑嘻嘻地說：“師兄，你怎麼不說話？你在想什麼呢？”

樂羽隻出了一苦笑。

“師兄想家嗎？師兄的家鄉一定很！有很高的山，山裡有很多蝴蝶，還有神仙！”文燕越說越興。

樂羽笑了：“傻丫頭，這世上哪有神仙。”

“師兄笑了！”文燕拍手道。

樂羽搖搖頭：“走啦，回去吃飯。”

“孩子送到了？”陸思音道。

聞羽攤了攤手：“嗯你別總苦著個臉，這難道是我願意的嗎？”

陸思音嘆了口氣：“我知道隻是可憐樂羽如此年紀，便要離開爹孃”

“對方是什麼來頭，你也知道。”聞羽神變得嚴肅起來。

陸思音搖搖頭：“可是”

“他在天心那，比在這安全的多。”聞羽道。

“那我們呢？我們也要走嗎？”陸思音道。

“不，我們還不能走。他們既然能找到這裡，我們又何必再白費心機？”聞羽道。

陸思音一怔：“我們就這樣等著他們？可是敵暗我明”

“不錯，敵人雖在暗，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們在暗了。”聞羽道。

“我”陸思音還想說些什麼。

“睡吧。”聞羽吹滅了蠟燭。

黑暗中隻傳來陸思音幾聲哀嘆。

一曲長歌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