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他拎起押到一個十九二十歲左右的錦年麵前，年神冷竣，斜睨一會兒才問道「你就是黃六？」黃六在他冷冷的眼神下注視下，不驚慌，戰慄著道「是，是。書趣樓()」這時，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六福，心中頓時明白了一切，臉刷地變白。

錦年道「你們膽子好，怎地不去打聽打聽，連杜家的轎子也敢攔截，枉你們還是廣州土著，膽生了嗎？」

黃六隻是個貧民無賴，那裡知道或曾聽過廣州杜家的聲名，現下瞧瞧四遭，屋宇軒敝亮，擺設富麗堂皇，廳角香爐裡煙霧繚繞，發出自己從來沒有聞過的香氣，旁的家丁傭人個個五大三，臉生橫，是自己一群小混混絕對惹不起的人。

黃六低著頭沒有說話。

錦年又問「龍一和李仁化住在那裡？你們一般在什麼地方聚集？」

黃六心想「把孫起和陸功的住所說出來，那不就是出賣朋友嗎？這事我絕對不能幹。」隻低下頭看著雙腳腳尖，沒有回答。

年見他遲遲不答，輕輕一笑道「怎麼，不想說還是不敢說？」黃六抬起頭來道「我和他們隻一起玩耍，並不知他們住那裡。」

六福道「爺，給他一點苦頭吃，不信他不說。」錦年點點頭。六福將黃六帶下廳堂，拖一間森森的屋子裡。再出來時，黃六已是被人架著行走，一路跡。大廳上，六福稟道「爺，這人得很，暈了兩次，便是不肯吐一個字。」

「哦，倒是個骨頭，小夥子，何必呢，你以為不說我就找不到他們？嘿嘿，你有義氣為他們著想，可敬可佩，不過瞧瞧他倆會怎麼對你，哈哈，到時你會發現自己很傻很天真。」錦年笑意滿臉。黃六閉，鼻孔淌著，有氣無力瞧著麵前的這個爺。

兩天後，黃六被帶到廳堂屏風之後，過隙，廳上事清楚映眼簾。

隻見孫起和陸功戰戰兢兢站在廳上，華服年繞著他二人轉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輕輕搖起扇子，角似笑非笑，問道「你二人什麼名字？」

孫起和陸功被抓到杜府，心中驚駭不已，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們，便老老實實報上孫起，陸功的姓名。年道「福叔，怎麼了，你抓錯人了嗎？」六福從屏風後走出，恭恭敬敬說道「回爺，小人絕對沒抓錯，可能他們報假名。」

年扇子收起在掌心一拍，站起行到二人跟前，道「龍一和李仁化就是你們二人化名嗎？」二人瞬間明白，知道是幾天前闖下的禍端。孫起和陸功心慌意，當即承認。年滿意點點頭，又問「那日與你們一塊兒搶奪的人當中還有一個黃六的人，他在那兒，你倆誰知道？」

孫起搶道「我有三天未見到他了，不知跑那兒躲了起來。」

「那他住在那兒？」

孫起道「他家住西關龍眼巷紅棉樹下，杜爺，這次搶奪你家轎子是黃六出的主意，我們都是在他的指使迫下，不得已才幹下錯事，請爺諒我們的二難境。」陸功道「是啊，杜爺，我們了他的脅，實是不由己哪！」

杜爺扇子一展，瞧向屏風微微一笑，說道「這樣說來，罪魁禍首是黃六而不是你們咯。」孫起連忙道「不錯，不錯，爺，我帶你們去他家把他揪出來，狠狠揍一頓解氣。」杜爺道「你們這樣做對得起朋友嗎？人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我向來不乾。」

孫起和陸功齊聲說道「黃六不是我們的朋友，他就是一個神憎鬼厭的惡霸，整天隻知道欺負街坊弱小，我們對他早心存不滿，如能幫爺出一口惡氣，我們做什麼都值得。」

杜爺向六福點點頭，孫陸二人被帶下廳堂。

「出來吧。」杜爺朝屏風說道。

可是，並沒人走出來，杜爺再一聲，仍然沒人走出來。

杜爺微奇怪，走到屏風，隻見黃六怔怔站著，上齒咬著下，臉蒼白。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杜爺笑道「黃六，你瞧瞧，我一未恐嚇，二未，他們便把你招了出來，你有什麼要說的？」

黃六一言不發，似是未聽見。

杜爺道「你撲心撲肺對他們，他們可是狼心狗肺對你啊，希你以後多帶眼識人。福叔，你帶他出去罷。」

黃六不記得自己怎麼走出杜府。行走在街上，隻覺人人眼向自己，他管不了那麼多，穿著褸襤的，拖著疲憊的軀回到家裡，不理父母親焦急問詢，倒頭便睡。

一睡便是三天，這天一早，孫起一群人在門外道「六，六，你死去那了，快出來玩。」

奈不住喚，黃六開啟門，孫起一把摟著他的脖子往外走，罵道「小王八蛋，這幾天跑去那兒，怎地不浦頭？逃難去了嗎？」黃六道「是啊，前幾天有人來找我麻煩，我躲了起來，昨晚纔回的家。」

陸功道「是誰敢找西關黃大爺麻煩，不想混了麼，說出來是誰，兄弟們替你出口氣。」

黃六停下來，盯著陸功道「找我麻煩的人是廣州杜家爺，你們聽說過嗎？」

「我日，你怎地招惹上了杜，這下兄弟們也幫不了你！」陸功吐了吐舌頭。

黃六看著他虛偽的臉孔，心中暗暗冷笑，王八蛋二五仔，我你祖宗十八代！

孫起也故作驚訝，罵道「臭小子，你好惹不惹，竟然惹上杜，你要知道，你隻是西關黃，人家可是廣州杜，別犯糊塗搞不清份。走，咱們兄弟去喝酒，替你驚。」

街角的小酒館裡，一群無賴在胡喝海吹。陸功和黃六猜拳鬥酒，十回倒有八回輸，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道「黃六你王八蛋是不是出千，我日你。」舉起酒杯一口喝乾。黃六隻微微冷笑，陸功瞧見，忍不住心頭火起，罵道「兔崽子，別得意，咱們再來，不信乾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