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菲瑤：“尉至好久不見”。

尉至：“你也許不知道，就算你認定自己是曲，我也願意把你演奏到最後，不要片尾曲。”

…………

清晨薄霧，冥冥縈繞。

嫋嫋不知何傳來的煙霧，約約的蟲鳴鳥。

掙紮起，抹了抹臉，有些怔忡。

第二天，醒來，葉父的在枕邊留了一段話：

“瑤兒，我知道這麼多年因為你父親我個固執，所以你乖巧卻很抑，我明白，你下了決心要和尉家的爺開始只是為了要反抗我一直以來強行給你安排的生活和婚姻，對不起，瑤兒，是爸爸太好面子太專制，是爸爸錯了。以後不會了，瑤兒，以後你做什麼事爸爸都不會再幹涉，只希你能找一個踏實清白的人好好過日子，這樣就好了。”

清白踏實，而不是家世顯赫，背負史。

拿著那張父親用筆寫的紙，不知是什麼滋味，睡纖薄，微微涼風滲進屋裡，眼睛酸，潸然淚下，父親思想老舊，連寫給兒那麼簡單的信都是用筆寫的，鄭重其事，深沉堅定。

可年輕男，相伴多日，要說不會產生更濃的只能是笑話。

他明明那麼慈萬千，深意切的話卻也在警告不可再一意孤行，不能再隨便來，平凡人家，平凡對待，他在責怪一開始挑錯了人反抗自己，但如何能說什麼，什麼都是意外，順勢而為，只是巧想叛逆了，只是巧遇上了那個人人豔羨的男人，只是巧什麼都發生，不該的，該的，全都發生了。

喜歡他，他把當妹妹喜歡，覺得沒事，可心裡略略的疼痛還是肆無忌憚的掠過。

那夜，那麼冷，他發上的青，他騙加班，他呆了一夜，淩的照片。

疼，很疼，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真的上了他，否則怎麼會那麼疼，那麼無法忍？

不想怪他什麼，從來不想，他還沒上，不怪，他不，只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的世界其實說簡單也簡單，父母，既定的婆家和丈夫，兩點一線的家裡和學校，甚至那麼多年，連都沒有，對總保留最幹淨的想法，何時會面對這番混的事，坐在車上想象那些畫面，想著那些發是怎麼染上他的領，他的肩的，想，終究是不了的，想試著忘掉，想試著理解那些從來沒遇上的事，的事開始不若想象的那麼簡單……

於是，想他，從來沒有過一人，怎麼能就此放棄，想試試，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到無於衷。

可好像不能，任何人，任何事都在。

水宛欣的照片和諷刺，父親的好面子和斥責，街坊鄰居的冷嘲熱諷。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不簡單，不可能簡簡單單，婚姻也不可能簡簡單單。

那麼單調簡單的一個人，平生第一次的叛逆就吃下了苦果……報應，也許真的是報應，上天在告訴，葉菲瑤你就該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你就不該妄圖離父母的掌控，你是個泥土就不該虛榮那些不屬於你的金雲！

拿了只黑筆一字一畫的寫：“我懂了。”

放在床旁邊，等出門，父親自然會來查收結果。

不經意的瞥過床旁的一角，還有最後文硯托父親送給的香水：CK的“ETERNITY永恒”。

他發了短信給說：“這是水宛欣最近告知最喜歡的香水，知道是什麼來曆嗎？CK的創始人CalvinKlein在把自己的書扶正的時候為這款香水賜名做‘永恒’。”

與妻子離婚，與另一個人結婚賜給香水的名字“永恒”。

水宛欣要的不過是再一次的扶正。

菲瑤拿起了那瓶麗雕琢的香水，下意識的失神苦笑，錯了，從來不是正室，那個人也不需要等待被扶正，只是曲，之前是，今後也是。

在床頭那張的照片很沉，很深，這次沒再燒掉，只是想留著告誡自己，有些東西不是自己可以的，不是一直以為的那麼單純簡單。

出門的時候，萬裡無雲，晴朗明，吸了口氣，微笑大步向前。

……

餘下的許多日子，都沒再見到尉至，也許是的拒絕，他那般從小高貴場不曾跌跤的人被一個人拒絕是需要時間消化的，從此陌路，一切皆好。

覺得平常，卻不知如今尉家也在如履薄冰，他如何有空去理自己的事。

轉換，頭發逐漸養長了，的發比旁人烏黑，走路的時候有些輕飄優雅，比以前更微笑，也許是經曆了一些事，事也比以前圓潤，從前是外表沉靜骨子裡稚懵懂，但如今是從骨子裡出的平靜溫和，凡事不喜歡做的事不再抑會學著和父母商量，凡事做的事，會努力去做不再裹足不前。

無論任何人說什麼，在背後嬉笑調侃，聽到的時候也不躲避，上那一張張驚愕略顯尷尬的面容，只微笑，不說什麼，不像以前悶聲覺得無所謂，而是學校家裡遇上竊竊私語的人，看見別人不語了，微勾，很和的問：“還有別的要對我說的嗎？”

久而久之，旁人也習慣了，對上這麼個大方接的人，再加上手不打笑臉人，說來說去也無趣不是？

姑婆鄰居遇上葉父總不免說幾句：“老葉，你家閨算是長進不，真真是長大了啊！越發標致聰明了！”

人便是如此，想說就說，傷人譴責的話時常掛邊，等到時過境遷，這轉了個念上的態度也變了一個樣，誰還記得誰的傷痕，誰還記得誰家的那些破事？皆是過日子的話題罷了，娛人娛己。

哲學課的教授說：“生命是有意的無意，得了便，不了也不打，就當做一場夢，醒來稚也變了。”

清晨線過綠樹葉，照進教室門口那一婆娑影，到的晚了，剛好聽見那一句話，仰頭便看到了那個教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輕聲卻清楚的問：“葉菲瑤同學，你說是嗎？”

笑了，那般的蒼涼耀眼。

初秋之時，聽聞政商界模範夫妻婚姻破滅，離婚陌路。不驚訝，仿佛已經察覺多日，只覺得合該如此，那個曾當母親的子終究忍到頭了。

當晚，接到一個電話，無聲的，只有重沉沉的氣息。

一分鐘都沒有回應，掛了，第二次接起，是似曾相識的喚：“嫂子，你能不能來一下，尉他喝醉了。”

怔了怔，吐氣平靜的道：“你打錯了，這裡沒有你的嫂子，我姓葉，葉菲瑤。”

半晌，那頭低低的應了聲：“葉小姐，麻煩您過來趟嗎？”

恍如隔世，當初懵懵懂懂的去了，如今竟覺得心沉得似水，連半點漣漪的都沒有。

只以為那些人找錯了，還直把當他的未婚妻，於是歎了口氣，幹脆啟口：“抱歉，太晚了不合適。”也許當初就該說這番話。

語末，掛斷。

再過了些日子，深夜，安睡，聒噪的鈴聲一聲高過一聲，那麼激烈不肯罷休。

按了通話鍵，那頭略略男忍的哽咽，靜謐的夜晚特別清晰。

“菲瑤。”

時隔許久，那聲淡淡的呼喚仿若昨天，那麼長了時間了，他喚依舊是稔的兩個字。

“尉至，好久不見。”

多平靜的稱呼，他卻仿佛一下子怔住了，嗚咽聲更重了，鼻音聲，嚨微。

良久，道：“如果沒事，我掛了。”

話落，耳旁傳來沉聲氣，下一秒，此刻低啞到極致的嗓音帶著無法言語的沉痛瞬間崩塌：“菲瑤，菲瑤，你別掛，菲瑤，我從來沒見過我爸這個樣子，他哭了，他真的哭了，他明明裝得那麼沉靜卻還是哭了，菲瑤，我很怕，我真的很害怕，你讓我見你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求你了……”

他說，我求你了。

第一次相逢，他眼裡似有似無的注視，離了他才恍然明了，那是一種淡到極致的不以為然。

第二次他慍怒，抓著跟別人說，要娶。

第三次，他清潤有禮，嘲諷自己，然後跟道歉。

第四次，他玩笑打趣，與朋友說，我把當妹妹喜歡來著。

第五次他對說，歎息橋是個偽傳說。

第六次，他著堅決跟講，意大利斜塔不會塌。

第七次他摟著，熱度灼燒，他說我們不怕，會好的。

……無數次，他這一聲的祈求像是蔓延到了全，他不曾求，也許更不曾求任何人，不經意想起那些在一起的畫面，還覺得口悶悶的，以為已經結束，卻不曾想他還會再來找，他們還似乎真正的沒有斬斷聯系……

靜默幾秒，深吸口氣，垂下眼，終於應了一聲“好”。

他驚喜若狂，泣的呼吸緩和幾秒，直到在掛機之前平靜的說了一句“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出門，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枕頭一掀，那張照片赫然就睡在那兒，默哀冰冷。

深深吸了口氣，心一，拿了塞進口袋，然後離開。

不想的，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諷刺，說不他，也是為了要彼此好好平和的分開，不過做了一場夢而已，這是最後的一把刀，如果再有糾葛，能斬斷他們的，也就是這一把淋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