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跡斑斑的房門被慢慢推開。

李長安背著一隻手進房間。

頓時，房就響起慘慘的哭泣聲。

「你好狠心。」

「我死得好慘啊。」

「你要來陪我麼?」

…………

一陣鬼哭之後。

一著白的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長長的舌頭在空氣中輕輕晃。

「啊……」一聲長長的，隻有上半的男人從桌子後麵爬出來，模糊的腰間在地上拖出一條痕。

披頭散的人從空中飄過，撈起頭出一張還算清秀的臉，可轉眼間，眼、鼻、口、耳就冒出黑紅的。

…………

李長安神淡定，好似在看一場沒什麼意思的電影。

幾個鬼張牙舞爪一陣，卻現沒什麼效果，又聚在了一起。

「吳老大，沒什麼用啊。」

那水大棒或者說吳老大一咬牙：「文的不行，咱們就來武的。」

「可他好像懂法。」

「那又怎麼樣？和尚道士咱們又不是沒見過？」

「可……可是。」臉上捱了一拳的弔死鬼急急說道，可惜舌頭不配合，話說得總是不利索，「那是……是假的，這個……個是真的。」

「怕什麼，咱們這麼多鬼，還乾不贏一個人？」

說完，吳老大「嗷」的一嗓子帶頭沖向了李長安。奔跑之間，上浮腫的「」不停，不斷抖出水滴。

李長安不慌不忙地出藏在背後的樹枝，這樹枝枝條纖細韌，樹葉纖長，是他才從樓下折的柳樹枝。

俗話說「柳枝打鬼矮三寸」，意思是用柳樹枝打鬼能夠打散鬼的形，現實中用柳樹枝打鬼當然沒有這麼厲害，不過麼，萬事萬總不會空來風……

李長安照著吳老大的腫臉打過去。

「嗷！」

比衝過來時還要尖利的一嗓子，吳老大抱著腦袋一下子就竄了回去。

「柳枝打鬼」雖然不會矮三寸，但是會非常疼！

李長安臉上掛起微笑，揮著手上的柳樹枝，在群鬼驚恐的目中，慢慢近。

……………………

「抱頭，蹲下！」

李長安揮舞著柳樹枝，幾個鬼委委屈屈地雙手抱頭在牆角蹲作一排。

「一、二、三……七。」

李長安數了數，這裡一共七隻鬼，可剛進這門時，房麵的鬼至有十來隻。

「你們的同夥在哪兒，趕讓它們出來。」、

李長安把柳樹枝往地上一甩，嚇得幾隻鬼往前一，半邊子都埋進了牆裡。

「沒了，就我們幾個。」

水大棒著頭皮回答，其他幾隻也隨聲附和。

「喲，你們這鬼還當得蠻講義氣？看來不給你們點好看……」李長安話說到半截就覺得有些好笑，這語氣怎麼像是電視裡反派角？

「算了。」他一擺手，從兜裡掏出一張沖龍玉神符，「我自個兒來吧。」

用了符咒，鬼便在李長安麵前無所遁形。

他抬腳就在電視機後拉出一個麵目模糊的；走幾步，又從櫃子裡掏出一個七竅流的；一彎腰，從櫃子隙裡拉出一個麵烏青的……

李長安在網上看過一個段子，說鬼也是人變的，在1o也不會去鑽馬桶。可是，世界上沒有最1o隻有更1o。

他幽幽地看著眼前泛黃的馬桶，沖著後的弔死鬼和水大棒招招手。

「你們兩個把他給我拔出來！」

…………………………

4-4號房間，計有男鬼1o隻，鬼5隻，小鬼3隻。

此時分兩排，矮的在前，高的在後，規規矩矩在牆邊站軍姿。李長安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們麵前，若有所思。手裡的柳樹枝下意識地敲打手心，每敲一下，對麵的群鬼就一陣膽戰心驚。

他從劉竹竿手裡租下這個房子，一來是租金實在是便宜，二來是他也好奇。

自從回到現代世界，他就從未看到過鬼，可沒想到，今兒一見就是一屋子。

老道曾經傳授給李長安一門基本的導引吐納的法門，可他在這方世界嘗試之後，好險沒把他給嗆死。

這方世界的靈氣稀薄得近乎於無，且各種雜質充斥其間。要知道，無論是妖、、鬼、怪還是道法、方都依賴於最基本的靈氣。就說李長安，要不是他黃殼書給他「通幽」之，可以自生法力，他把從古代世界帶回的法力消耗一空後，本就沒辦法回復法力使用法，因為法力本就是轉化靈氣而。

所以說，現代世界的人一旦死去，如果眷塵世不立刻歸冥府，就如同無水之魚，魂魄很快就會被消磨一空，即便懷揣著強烈的執念，那也不過多撐一陣而已。

因此，在這個靈氣稀薄的大環境下，這間房子裡卻能聚集這麼多鬼，就好像沙漠裡的綠洲，分外顯眼了。

……………………

「你們是怎麼聚在這裡的？」

群鬼麵麵相覷，然後七八舌一起嚷嚷，聽也聽不清楚。

李長安趕一擺手，拿柳樹枝指著吳老大。

「你來說。」

「哎。」

吳老大不願地了聲，瞧了眼李長安手中的柳樹枝，終究磨磨蹭蹭走出來，撓著腦袋。

「我也說不大清楚，我隻記得我死了之後，一口氣梗在口散不開，就在城裡飄，眼看就要魂飛魄散，不知怎麼的就進了這個屋裡，來了之後，魂魄也不飄散，反而魂漸漸穩固，就是現這個房子隻能進不能出，在之前的事，因為魂魄消磨了不，已經記不得了。」

吳老大娓娓道來，頗有些唏噓之。

李長安聽罷，心裡有了答案，他又問其他鬼。

「你們都是如此？」

群鬼齊齊點頭。

「溫養魂」、「隻能進不能出」。

李長安依稀記得老道曾經講過一種奇異的地勢。那種地勢喚作「縛魂地」，也作「鬼箱籠」，是一種天然的養鬼地，有溫養魂的功效，但同時也會困住不慎闖的鬼魂。如此日積月累，「縛魂地」中鬼魂越來越多，越來越擁，又因為長期困守一隅，群鬼多半會狂，從而互相吞噬，如同養蠱一般養出一隻鬼王，介時，「縛魂地」卻又束縛不住養出的鬼王。

老道那邊的世界，一些禍一方的大鬼就是從「縛魂地」中逃出來的。

可李長安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合理。

他皺起眉頭環顧四周，房間的傢都很陳舊，尤其是客廳的電視，還是大塊頭的老式電視機。

他依稀記得這一片的房子都有些年頭了，春華公寓一帶的樓房似乎都將近2o年了。

2o年？

李長安眼前一亮，他急忙問道：「你們哪個呆的時間最長？」

群鬼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後齊齊看向了吳老大。

這水大棒不不願地舉起手。

「我，大約有七年了。」

「才七年？這時間對不上啊！」

若是這「縛魂地」一開始就存在，那房子建之初，誰敢在裡麵裝修，不，別說裝修，房子建不建得起來都問題。

若是後來形，又是怎麼形的？自然變遷？還是人力使然？

李長安一時間有些牙疼，他的直覺告訴他，搞不好這又是一個幺蛾子。

可他很快就把這問題拋之腦後。

相較這虛無縹緲的未解之謎，還是眼前快吃不起飯的問題更為急迫。

接下來的時間，他很快就投到找工作的忙碌中。

至於這房子以後有無患？那就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