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七十二變》第十七章 白狐拜月
抓樹藤,越過一道山澗。
李長安輕巧落在一塊山巖上,山間的水浸了料,夜風一吹便涼得侵骨。
他沒有在意這點寒冷,隻是專註神,仔細在山間的各種氣味兒中,分辨尋找狐貍的氣味。
已經很近了。
他一路尋著狐貍留下的氣味,鑽進了農莊後麵的老山林子,山中崎嶇沒有路徑,幾個小時下來,就算是李長安,也累得有些力。
他慢慢吐了口氣,盤坐下歇一歇。過山林枝葉的間隙,遠遠可以看見農莊的燈,已經被他遠遠甩在下了。
李長安關上手電筒,頓覺山裡的月清亮。
「月亮出來了?」
他抬頭看去,樹冠的隙後,一滿月正在中天。
這月亮……似乎比平時大一些?
他李長安也不是沒事對月寄懷的幽才子,對月亮大一些小一些這事兒,也不大在意。
他再次開啟黑傘,放出了吳老大。這方世界的靈氣環境畢竟不適合靈活,所以方纔趕路時,他就把吳老大收回了傘中。這次事了,吳老大估計得在家裡修養不時間。
吳老大再次出來,卻是「咦」了一聲。
「怎麼?」李長安立刻問道,狐貍的氣味兒已經很近了,不由得他不小心。
「沒什麼?」吳老大想要撓頭,現太腫了撓不到,隻好撓了撓口,「就是覺很舒服?」
舒服?大概是深山的靈氣沒有城市那麼渾濁吧。
李長安沒太在意,指著山上說道。
「狐貍的老巢應該就在那邊不遠的地方,你先過去偵查,找到了回來我。」
他怕自己直接闖過去,弄出的靜會嚇怕狐貍,所以先讓吳老大去打個頭陣,畢竟偵查方麵,無形無質的鬼再合適不過。
臨走前,李長安告誡到:「找到狐貍後,什麼也別做,先回來帶我,注意,別暴!」
吳老大點頭沒林莽。
李長安便尋了個平整的地麵,盤坐起來,蓄養神。
………………
約麼半個小時後。
吳老大回到這片林地。
剛一頭,先聽到的,就是「鏘」的一聲,劍刃出鞘聲。
他循聲看過去。
月晦暗的樹下,約看見一團黑的廓,廓裡,一雙眼睛和半截劍刃似乎散著微弱卻又鋒銳的。
吳老大知道那廓是李長安,可是那眼睛那劍卻讓他不敢向前。
反倒是李長安看清楚來者是吳老大,收起劍,走出了影。
「怎麼樣?找到了嗎?」
吳老大鬆了口氣,趕點頭。
「找到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李長安追問道。
「咦……」他撓著口,半響卻組織不起語言,最後隻得說道:「我也說不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人一鬼挑著下風口,往狐貍的方向慢慢索過去。
不多時,吳老大便小聲對李長安說道:
「就在前麵了。」
李長安小心翼翼撥開前的茅草看過去。
前麵是一出斷崖,崖前有一塊小小的平臺,狐貍就在這平臺上。
但李長安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狐貍,不是山崖,而是天上一大月亮。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月亮實在是大得出奇,整整佔據了四分之一的天空,那月不是播灑下來的,而是如清澈的山泉從月亮中流淌下來。山崖上月盈盈如清池。
月裡。
狐貍整整有七隻。每一隻的腦袋上都戴著一個骷髏。
六隻狐貍繞一圈,慘白的骷髏下,細長的子居然都在不停扭曲抖,仔細一看,居然能從中現一點節奏和韻味。
李長安心裡浮現起一個荒謬的想法:它們在跳舞?
六隻狐貍一邊「舞蹈」一邊繞著圈,而圈子中央是一隻白的老狐貍,長得拖到地上。它同樣帶著骷髏,卻沒有「跳舞」,隻是捧著一個。
遠遠看去像是個陶做的酒盞。
老狐貍忽然了一聲,聲裡抑揚頓挫,李長安聽得有些悉,想了想,好像跟施法唸咒的節奏有些相似。
隨著老狐貍的聲,周圍六隻狐貍忽然撲倒在地,兩爪前,抬起來又拜下去。
這居然是在學人類跪拜!
老狐貍聲不停,六隻狐貍的跪拜就不止。忽的,老狐貍一聲長長的高昂啼鳴,將酒盞高舉過頭頂。
如水的月居然真的像水一樣,從月亮上滴了下來,落在酒盞中。
月華每滴落一滴,月亮便小上一圈,月便消減一分。
終於,淺淺的酒盞被裝滿,月亮便變回了那個原來的月亮,夜風拉來雲翳,月兒半掩在雲後了。
方纔那一番過程,旁邊李長安一直是屏氣凝神,直到現在才終於鬆了口氣。
可馬上他麵又凝重起來。
風向變了!
七隻狐貍的骷髏「麵」齊刷刷轉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李長安先是小小驚愕一陣,便隨即灑然一笑。不過是幾隻沒開化的狐貍,自己張個什麼勁兒。
他大大方方從茅草後走了出來。
然後,六隻狐貍一陣,從地上尋了些木、骨頭,像個原始人一樣嗷嗷沖了過來。
誒?就這樣?
李長安也沒下狠手,劍都沒出來,隻拿著劍鞘,啪啪啪,不多不,正好六下,幾隻狐貍轉著圈便趴倒在地上。
這就完了?這結果多多讓嚴陣以待的李長安有些失落。不過,他很快便振作神,那邊還有一個boss了!
眼見小狐貍盡數倒下,那白狐貍終於了起來。它取下頭上的骷髏,自立著,兩著地,像人一樣慢慢走過來。
一步。
兩步。
李長安虛瞇起眼睛。
三步。
四部。
李長安拔劍出鞘!
五步。
六步。
李長安已經考慮往哪個部位砍了。那老狐貍卻突然撲倒在地,兩個爪子將酒盞放在腦袋上。
這什麼意思?傳說中的猛虎撲地式?
吳老大哈哈笑起來,「這老狐貍已經慫了!」
李長安沉默不語,前麵的老狐貍一聲白已經開始抖起來。就這麼一幫貨,自己半夜爬這麼長一段山路,鄭重其事的究竟是為了那般?
他長長嘆了口氣,俯接過酒盞。
老狐貍趕一躍而起,也沒逃走或者襲,隻是不停地手舞足蹈,似乎在表達什麼。
李長安看得莫名其妙,倒是吳老大,興許鬼和狐貍有特別的緣分,看了一會兒便翻譯道。
「它應該是說把這個酒盞獻給你,換取你饒它們一條小命。」
「你看得懂?」
「沒有,猜的。」
在看那狐貍,已經一個翻,對著李長安出了肚皮,這特麼哪是狐貍,分明是隻狗麼!
他試探著問道:「你是想用這個喚我饒過你們。」
老狐貍趕點頭。
咦?還真聽得懂人話。李長安有些驚訝,這般靈,如果是在靈氣充足的古代世界,恐怕早就修鍊有了。還真是苦了這方世界的妖怪靈,好好一隻狐貍,還得靠裝狗乞命。
李長安看著手中的酒盞,渾圓的形製上沒有裝飾的花紋,酒盞很淺,寬度也不過比掌大一圈,月盛在其中,散著一淡而清雅的酒香。
李長安的嚨上下滾,在告訴他,趕快喝了它!
他轉眼一想,雖然這幫狐貍把農莊的人折騰了個夠嗆,但終歸沒有傷人命,可見不是邪惡之輩。當然,最主要還是這月化作的酒過於人。
於是李長安點點頭。
「好,隻要你們不再下去搗。」
老狐貍翻過來,連連磕頭。
他笑了笑,把酒盞放在邊慢慢喝下,眼見盞中「酒」慢慢減,頭卻沒有流過的覺。
但能到一清涼流過四肢百骸,又折轉回來,聚在膛留下一種月般清雅淡然。
最奇特的是,李長安覺到自己「淺薄」的法力居然也在微微增長。
他正訝異時,眼角卻瞄到吳老大眼地看著。
「你要喝麼?」
吳老大用力點頭。
看著盞底殘留的「酒」,李長安遞了過去。
吳老大趕接過去,生怕李長安後悔似的,一仰頭就給灌進了裡,然後就閉著眼睛長長回味。
他今日本消耗不的魂居然開始緩緩凝實。
李長安把酒盞拿回來,更加驚訝了。
「這還真是個寶貝!」
扭頭又問老狐貍:「這玩意兒到底怎麼用。」
老狐貍又是舞一陣,最後指著酒盞喚起來。
李長安把酒盞翻過來,酒盞底部,幾個小字在月下微微。
「盈盈月,我盞中。」
輕聲念出這八個字,李長安神一,彷彿有一無形的線,將他與天上的月亮聯絡在一起。關於這「酒盞」的資訊也進他的腦中。
這酒盞喚作「月盞」,能將月化作酒,隻需月圓之夜在月下念出那八個字即可,但一夜隻能使用一次。
這番奇異的覺,讓李長安久久不能回神,這月盞怕是已經能稱作法寶了吧!
他住準備跑路的老狐貍。
「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
……………………
老狐貍帶著李長安左彎右拐,居然一路又回到了農莊附近。
穿過集的灌木林,開厚實的藤蔓,在山壁上居然找到了一條可供人通行的裂。
穿過隙,裡麵居然別有天。
隻是「天」地上滿是些骨頭果核之類的食殘渣,弄得臭烘烘的,看來這就是狐貍們的老窩了,怪不得這窩狐貍要鬧農莊,原來已經抵到家門口了!
再往裡麵走。
到頭居然是一件石室,石床、石桌、石凳備,石室的架子上殘留著一些書簡,可惜已經風化渣子殘片,在石床上坐著一骨架。
老狐貍進來後,恭恭敬敬向骨架拜了三下,然後取下腦袋上的骷髏,小心安放回骨架頸子上。
然後指著這骨頭,對李長安一陣喚。
不用吳老大翻譯,李長安也知道意思是,東西是從這裡得到的。
他搜尋一陣,卻沒有收穫,不了室的氣味,重新出了山。
「這也許是修行的前輩,隻因為靈氣日漸稀薄,最後隻得困死山中。」
他回石室,卻又到這間石室在這山腹中出現得不太自然,像是……進去的?
…………………………
回到農莊,劉老闆一幫人已經等待多時。
李長安也隻是告訴他,禍患已經被他除去,讓他不必擔心。
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便安排就在農莊的房間休息。
在劉老闆安排的「莊主房」中,在舒適的大床上,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又是那個黑夜。
又是那座木橋。
又是那隻殭!
李長安又一次從夢中驚醒,這次醒來卻有些不對勁,一個古怪的味道鑽進了他的鼻子,像是豬腐爛的氣味?
他轉過頭。
一張長滿白的臉就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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