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是誰

金世安覺得自己像在冷水裡泡了許久。

到底是什麼水呢？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許多人在他耳邊說話，、冷、難。世安在黑暗中慢慢尋思，大概是自己流了一的，自己在裡泡著吧？

原來人的是這樣冷的。

他在這不知是水是的冷的裡，來回泡著，浮沉著，像沉極深的海裡，世安慢慢向上游，彷彿看到海面上一線亮進來。

有什麼人在喊著。

「金總？金世安？喂！金世安！」

這聲音越聽越清楚，幾乎切近可聞，有手拍在他臉上，又去拍他口。

世安才發覺自己原來一直閉著眼。

他睜開眼睛，刺目的劈頭蓋臉地湧進他的視野。

生在這裡看著他，表十分不安。

世安一眼看到生，立刻捉住他的手，攥住：「生！」

生抖了一下，本能地推開世安，「金總？」

——不，這不是生。生不會這樣推開他，也不會用這樣畏懼的表看他。世安細細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比生健康許多，眼睛十分單純明亮，白淨的臉上泛著焦躁的紅暈，不知怎的，倒像外國人似的生了一頭金發，耳朵上星星點點扎滿了環，穿得破破爛爛，膝上的子還磨出兩個。

生怎麼會這樣打扮？

可是實在太像了，這世上怎有這樣相似的人？

世安看得出了神，忘了手裡還死死攥著別人的手。

年輕男人顯然十分驚慌，又不敢表現出抗拒，眼神躲躲閃閃地左顧右盼。

他倆相顧無言，氣氛尷尬，從外面走廊傳來急促的一陣腳步聲。

「金總！」

門外奔進一個個子高挑的人，容貌平平，材枯瘦，然而妝扮得十分濃豔，一張紅鮮亮奪人。世安覺得裝扮說不出的怪異，一黑，像中統的特務——雖然穿得不起眼，可是氣勢高昂，很有些貴婦的派頭。一群大夫尾隨著急急忙忙地進門，一瞬間人滿了病房。

貴婦關切地撲到病床前，順手拉開了年輕男人，「金總，你醒了？」

年輕男人如蒙大赦地進人堆裡。

世安朝這一行人打量了幾眼，又環視整個房間。

「這是哪裡？」

大夫和貴婦面面相覷，貴婦愣了一會兒：「民眾醫院呀……這已經是最好的病房了。」

不，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嫌病房不好。世安想。但是他現在沒有多餘力氣跟解釋，只好單刀直地問，「你是誰？」

貴婦大驚失，「金總，我是容啊……鄭容！」

世安看了一會兒，「哪個？哪個容？」

貴婦茫然地窘迫，「麗的……容貌的容呀。」

世安好笑地看：「……我好像不太記得你。」

你這名字取得名不副實，世安在心裡同地想。他覺得自己好像失憶了，然而冥思苦想，並不記得自己認識的人裡有這樣容貌平庸又趾高氣昂的類型。

鄭容目瞪口呆，一把拉過邊兩個大夫，「孫院長，車主任，這什麼況？！」

孫院長張地握住世安的手，「金總，這是鄭總呀！鄭總經理，你怎麼不認識了？」貴婦嚴厲地視之下，孫院長一副哭無淚的臉，「鄭總，我們肯定是盡最大努力了……」

世安同地看他們，繼續搖頭。他一眼看到剛才那個長得像生的年輕男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往後躲，並且企圖溜出病房，於是大手一指：「他是誰？」

鄭容和孫院長都覺得有點崩潰，年輕男人暴在圍觀目下，一臉尷尬，簡直要哭了，「金總，我是白楊。」

「哪個楊？」

「……楊樹的楊。」

「哦，好名字。」

整個房間的人都微妙地看著他倆不著邊際地扯淡。

金世安深呼吸了一下，示意鄭容扶他起來。

孫院長和車主任連忙幫著扶起了他們的金總。

他們的金總再次環顧四周，繼「這是哪」、「你是誰」和「他是誰」之後，終於不負眾地說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