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來的先生》第9章

第9章:李念

不得不承認,金世安穿確實很好看。

人的氣質真的很難改變,是時代流行的剪裁無法左右的東西。世安能把21世紀的服穿出30年代的典雅,材又好,人又拔,腰線連著大長,人像是從老電影幕布里走下來的紳士,一步一步穩穩行來,當真芝蘭玉樹。

連鄭容都被金世安的改頭換面震驚:「金總……」

「怎麼了?」

「你出事之後,品味好像……突然上升了。」

世安含蓄地向笑:「都是白楊指導有功。」

……白楊在一邊不自地臉紅。

不,這不是臉紅的時候,人不能總在一個地方騙上當。白楊迫切地需要和金世安談談他的明星事業。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實現承諾啊?一個月了。」

「急什麼?我已經告訴容,讓去做國娛樂公司的彙總報告來——就算我給你開一間新公司,總要有個會辦事的經紀人,是不是?」

世安彎著腰,不不慢地寫大字——這個人太敢搞了,居然人在董事長辦公室裡另放了一張書桌,筆墨紙硯伺候。白楊看到他挽著袖子寫字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

「太誇張了,這很容易餡的好不好?」

過去的金世安連筆怎麼握都不知道吧?!

「怕什麼,」金世安淡然道,「我看電視上,現在的人又不是不寫書法。只要常識上不出錯,何必樣樣東施效顰學過去的金總?倒不如做我自己,誰敢說什麼。」

是是是,你厲害。白楊服氣。

世安寫字的時候總喜歡解開兩顆扣子,厚實的在俯下的領口裡若若現。白楊酸溜溜地看著迷之的金總,覺自己被一衝天氣擊中了面門。他簡直有點擔心,金世安這個樣子萬一進軍娛樂圈,那他白楊就真的藥丸了。

白楊按捺住嫉妒,懵懵懂懂地問:「你怎麼知道現在要找經紀人?」

世安從書案上抬起頭:「新浪微博。」

白楊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金總的節奏了。

世安問過白楊,喜歡做什麼,白楊說喜歡唱歌。

世安就不想起生來。

「會唱什麼?」

這是要現場表演的意思了。金主當前,白楊必須展現實力,他苦思冥想,想找一首跟世安的時代接近的歌,以博取最大好

夜上海?不不不,小冤家?太尷尬,夜來香?記不起調兒啊。

白楊想來想去,給世安唱了一首《甜》。雖然這歌跟世安的時代仍然相差十萬八千里。

手邊沒吉他,白楊只好清唱。

世安微笑著聽他唱完。

說實話他並不能鑑賞白楊到底唱得好不好,只是白楊唱得很投,唱著唱著,眼裡竟然有了淚。

世安不知他怎麼了,連忙去拭白楊的眼角。

白楊淚汪汪地看著他:「好聽嗎?」

「好聽,好聽,怎麼哭了?」

白楊低下了頭:「我媽很喜歡這首歌。」

「想媽媽了?」

「……我媽早就去世了。」

世安恍然大悟,憐惜地將白楊的背拍了又拍。

而白楊心心唸唸的經紀人,到底還是來了。

世安把鄭容彙總來的資料前前後後翻了幾遍,又容帶著幾個部門經理過來開會。海龍投資娛樂產業也不是頭一遭,經理們輕車路地推薦了幾個有吸收投資意向的大牌經紀公司。

「新開一間也可以,從剛才說的新聯、凰、定新,都可以挖人。只是本要高一些。」鄭容說。

世安靜靜地翻著手上的資料:「我看前幾年的財務報表,我們公司旗下有一個娛樂經紀,為什麼不提?」

大家沉默了一下。

「……那是以前給秦濃開的。」鄭容說。沒說裡面都是金世安派去跟蹤秦濃的狗仔。

世安不知道秦濃是何方神聖,只好將計就計:「那還在嗎?」

容聽了反問:「對不起金總,當然是不在了。」

世安敲一敲桌子:「我看這公司之前業績很好,這兩年不行了。」

……還用問嗎?鄭總只好又著頭皮:「秦濃走了之後,您就沒把心思放在那兒了,沒撤資已經算是不錯了。」

忘了這事的不是金世安,是容。鄭總在心裡祈禱金世安別找麻煩。

金總當然不會找的麻煩,金總覺得很滿意:「逢新不如遇舊,既然有故人,就照顧一下老朋友,這個公司現在是誰在負責?」

「李念。」

隔天李念就被請到了海龍總部。

世安進了辦公室,李念已經坐在那裡等他,想是等了許久,旁邊煙缸裡一排的菸頭。世安饒有興味地看那整整齊齊的一排煙,回頭向鄭容道:「人來換個煙缸,怎麼這樣拿李總不吃敬?」

李念已經笑著站起來:「別別別,是我懶得換。」

這男人個頭不高,臉有些蠟黃,眼下淡淡的烏青,有些縱慾過度的樣子。只是一雙眼睛靈活銳利,

世安看到他這雙眼就知道,這個人可以用。

容退出去,世安讓一旁服務茶水的員工也出去了。李念笑笑,坐回沙發上:「一個月沒聯繫了啊,我還當你放過秦濃了。怎麼現在有了新好?我看你裡面還擺了個書桌,學寫字?」

世安也坐下,開誠布公地道:「不瞞你說,我失憶了。」

李念並不十分吃驚,聳了聳肩。

世安對他的態度更加滿意。

世安自有他的小算盤:他在這個世界不懂的事太多,若是去認識新的合作夥伴,別人只怕會覺得自己怪異。如果是老朋友,倒不妨開誠布公地告訴對方自己失憶了。

人都有思維定勢,對於識的人,就算有什麼怪異舉,也只會覺得對方是變了,而不是生來就奇怪。

更何況世安看了前幾年的報表,這間安龍娛樂的業績相當之好,這個李念看來不是無能之輩。

李唸點上煙:「難怪你一個月沒靜,那這次找我是有什麼貴幹?」

世安說:「我想請你捧個新人。」

李念笑起來:「我說你怎麼放過秦濃了,有了新相好啊?」

世安苦笑:「我說實話,我本不記得這秦濃是誰了。」

李念失地看他幾眼,搖了搖頭:「秦濃這是燒高香了,你放過得謝天謝地。」

世安不知自己過去對這個秦濃到底做了什麼,不免有些汗

「說吧,這次要捧誰?」

世安將手機裡白楊的照片調出來,照片還是白楊和他一起拍的。李念頭一看,樂了:「金總啊,你換口味了,現在改泡男人了?」

世安赧然:「不是這樣。」

李念心領神會地笑:「行行行,我懂。這男孩看著還有點眼——他想做哪行?」

世安道:「喜歡唱歌。」想了想,又修正:「他就是想做明星,你看怎麼好就怎麼來吧。」

李念盯著白楊的照片看了半晌,抬頭道:「那你只怕要花不錢。」

「錢是不怕。怎麼你看他不行嗎?」

李念溫和地笑笑:「長著這麼好的臉,要是唱功演技有一星半點的及格,只怕早就出名了,還等你來找我簽嗎?我雖然沒看見他本人,憑我的眼,這男孩大概就是個花瓶。」

世安聽得刺耳,又不好說什麼,只好笑笑。

李念:「不過這個圈子呢,雖說要紅看天要火看命,但說到底,也沒有什麼事是有錢辦不的。」

世安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多錢?」

李念掐滅了煙:「先期投資五千萬,後續資金我隨時報賬。」

五千萬。

世安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對海龍來說,五千萬並不算很大的一筆支出。但李念也實在是有膽量,這樣獅子大開口。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準你這五千萬?」

李念又點了一支菸,在煙霧裡朦朧地笑:「金董事長,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

世安也笑:「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

李念吹散了煙霧:「咱們認識好幾年,你可從來沒說過我聰明。」

「過去是過去,」世安低頭看著煙缸,「你並沒有把煙排放整齊的習慣,我來之前,你將煙排排放好,是要讓我明白,你等我等很久了。」他抬起頭:「我這個人,喜歡有話明說。」

「可以可以,你這一失憶整個人智商都上線了。」李念驚訝地看他,大笑出聲,「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瞞你。」

四五年前,金世安認識了還在唸書的秦濃,跟一般的包養流程沒什麼區別,金世安特特給秦濃開了一間經紀公司,旗下只有秦濃一個人,經紀人就是李念。秦濃倒也十分爭氣,接了個電視劇了人氣,接著就主演電影殺了個影后回來,接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地紅了。

紅了的秦濃就跟李念就有點不對盤,給金世安吹了無數的枕頭風,金世安本來耳就不朋友說什麼當然就是什麼。於是秦濃一腳踢開了李念,自己開了個人工作室。

李念就這樣被金世安打進了冷宮,一過就是三年。

「我實話實說,你找我捧人,我一定捧得起,捧到和秦濃一樣大紅大紫。但是秦濃跟我不對盤,現在圈子裡混了四五年,樹大深,又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我簽下的新人,秦濃一定會變著法子打。再加上你這層關係,秦濃就更要報復了。」

李念吐了個煙圈:「金董事長,你現在要換人,也還來得及。」

世安抿著,沉默了片刻:「——你這是吃定了我不會換你。」

李念只是笑。

世安把玩著茶幾上的擺件:「我把失憶的事都告訴你了,你自然知道我是不想再去找別人。更何況你把話說得這樣明白,就算沒有你,只要有我這層關係在,秦濃就必定會想方設法阻撓——既然如此,你是的老對頭,當然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李念慨地掌:「你這失憶真不吃虧,跟你說話都比以前輕鬆。只是你現在講話為什麼這麼酸?」

世安苦笑,「剩下的事我會吩咐容去辦,改天你見見白楊,我看他沒有你說得那麼差勁。」

「那是最好不過。」

李念從海龍大廈裡出來的時候,已是日向晚。

等了三年,他一直沒放棄過希。秦濃給他潑了一的髒水,污衊他侵吞藝人收,又含沙影地指責他揩油。

那時他沒有辯解,因為辯解是無用的。

這個世界想進娛樂圈的人太多了,他只需要等待。

現在他又回來了。連金主也還是原先那個金主。

李念覺得金世安變了很多,跟過去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但這不重要。甚至連金世安是不是還想兌秦濃,對他來說,都不重要。秦濃算什麼?只要他李念活得功,活得痛快,秦濃就會不痛快。

讓討厭的人到不痛快,就是最痛快的事了。

李念暢快地踩下油門,向著車水馬龍的大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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