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來的先生》第20章

第20章:過

世安眼看李今跑了,隨口向小馬讚了一句:「很聰明,你說得很好。」

小馬氣炸了肺:「是金總你主意好,李今什麼倒霉玩意兒也敢罵我們小白哥。」

這裡世安一路領著白楊的手上了車,上了車白楊也還是呆呆木木,一句話也不說。

世安心裡著急,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沉著臉問小牛小謝小馬:「李總呢?」

小牛小謝小馬都不敢說話。

世安吩咐小牛:「你開車。」又代小謝小馬:「晚飯之前,要李總來見我,他不來,你們一起回家。」

小謝小馬愁眉苦臉地去了。

世安又小牛:「先不急著回酒店,隨便四轉轉。」

小牛在郊區大路上一遍一遍打著轉。白楊始終不說話,低著頭,整個人像被離了生氣。世安讓他坐著便坐著,讓他靠著便靠著,讓他轉過來便轉過來,讓他掉過去便掉過去。

世安看他如此,真如利刃剖心,又痛又急,他把白楊靠在懷裡:「你說句話,你這是要急死我。」

白楊一路上若癡若盲,世安領著他上了車,他不知道,世安按他坐下,他也不知道,車子離了片場,他不知道,車子在郊外轉了一個小時,他還是不知道。

他腦子裡轟雷掣電,全是李今惡毒的笑和辱罵。

直到世安把他按在懷裡,白楊才如夢初醒,眼前看不清東西,只看到世安結實的膛,一粒緻的鑲銀扣子,世安的心隔著那顆扣子,在他耳邊一下一下、沉沉地跳。

白楊把臉埋進世安懷裡,先是無聲地掉淚,越掉越多,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他過李今,是的。和李今在一起過,是的。李今背叛了他,是的。李今曾經告訴他「祝他幸福」,是的。

白楊能原諒李今做過的一切,甚至原諒李今的背叛和冷漠,但他沒辦法原諒這一切都是在說謊。

李今只是在玩弄他。就像玩弄任何人。

白楊到自己說不出的骯髒。

連趴在金世安懷裡哭,他都覺得自己噁心極了。

可是現在要他離開這個懷抱,離開這個溫暖、厚實、響著心跳的懷抱,他也實在做不到。

白楊突然很怕世安會一下子把他推開。如果金世安知道他這麼噁心,這麼髒。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痛恨自己、討厭自己。

白楊承認自己非常貪心。即便如此他還是揪著金世安的服,哭個不停。

世安見他哭了,反而放下心來,只輕輕拍著白楊的背:「別難過,別難過。」

車子開過橫店郊外的綠林,鳴蟬在枝頭毫無顧忌地大合唱,並不在乎駛過的車子裡有誰在嚎啕大哭。

回到酒店,李念和小馬小謝已經等在門口。

白楊在世安懷裡睡著了。世安吩咐小牛把白楊送回房間,眼看著幾個人幫白楊了戲服,卸了妝,安穩躺下了,才從房間裡出來。

李念這次沒菸,表凝重。

世安看了他一眼,又掃向後面排排站好的助理們,「回去休息吧,李念跟我來。」

兩人進了世安的房間,李念也不坐下,也不等世安說話:「今天都是我的責任,我的錯誤。」

世安將白楊的劇本隨手扔在地上。

「李念,我把白楊給你,我是看你一向做事有數。」

李念毫不辯解:「今天一切都是我的錯。」

世安單刀直地問他:「你不知道白楊和李今談過?」

李念聽到李今的名字就有些僵。聽世安說白楊和李今在一起過,他的臉凝滯了幾秒,居然冷笑起來,涼冰冰道:「李今這個婊子養的畜生。」

世安見他罵得難聽,心中納悶,只問「你和李今到底怎麼回事?」

李念看他一眼,表很誠懇:「我不想說。」

世安料定他不肯說,臉卻依然難看起來:「這不好吧?有話明說,到底為什麼,你總要給我個解釋。」

李念平靜道:「沒有解釋,總之我不想見他,也不想提他。」

世安怒極反笑:「你一個大經紀,李今能吃了你?你一輩子不見他?我看你當著秦濃也沒有這樣怕。」

李念的臉上搐起來,過了良久才平復:「誰都有不想說的事。今天白楊弄這樣,我承認,都是我的責任,我的疏忽。明天我讓白楊休息一天,我向你保證,白楊的戲,絕對不會被砍掉。」

世安看他許久,既不回答,也不說話,只點上煙,慢慢地

李念平靜得像一汪死水,世安不說話他也就安若地站著。

兩人僵持了足足一刻鐘,世安嘆了口氣,把煙遞給李念:「算了,誰都有為難的地方。你有你的難。」

李念的臉許明朗了一些。

世安給他點上煙:「只是以後再也不許有這樣的事。再有一次,我讓鄭容卸了你跟李今兩個人的。」

上說著,手頭照樣客氣地給李唸點火。火焰遙遠地照亮他的臉,沉靜無波。

李念面嚴肅:「絕對不會了。」

世安又說:「後天安排姜睿昀和白楊拍,就拍昨天那個。」

李念不問緣由:「知道了。」

「李今跟白楊的戲砍掉,換別人來演他那一段。」

李念乾脆利索:「沒問題。」

李念走了,世安獨自在窗戶前菸。

他其實非常好奇李今和李唸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有仇,世安看出來了,他們很可能是兄弟,世安也懷疑。但是李念不說,世安不會強迫他說。

他知道李念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鄭容並不比李唸好到哪裡去。人都有慾,可世安偏偏喜歡跟慾強烈的人打道。

——有慾就會有肋。野心常常會變們脖子上的繩索。當年張靜江就說過他金大爺揣著明白裝糊塗,「有驅虎之才。」

李念是比鄭容更難降服的豺狼。

他需要李念欠他一個人

他現在想要的是如狼似虎的左膀右臂,而不是溫馴無能的跟班。

白楊醒了以後也不出來吃飯,一直在房間裡躺

世安讓服務員開了他的門,把他拉起來:「走,吃龍蝦去。」

白楊本來還在消沉,被世安一句話就說笑了:「我又不是吃龍蝦長大的,有點創意好不好?」

世安坐在他床邊,點頭笑道:「是我見識,你要吃什麼,只管說就是。今天咱們放假。」

白楊在床上轉著眼睛,冷不丁來了一句:「金世安,你是不是鳥很大?」

骨了,沉穩如世安也被他問得瞬間紅了臉。

「說什麼胡話呢?」

白楊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白楊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白楊用被子蒙上了臉:「我也不知道。」

世安又氣又笑,懸著的心卻也穩穩放下來——這就是沒事了。白楊能說能笑,他就放心了。世安在被子頂起的大包上拍了一掌:「趕起來洗澡,昨天就沒洗,臭氣熏天。」

兩人了客服來換床單,又點了餐人送進房裡。

阿姨抱著床單進來,眼神十分微妙。

世安只顧著和白楊說話:「明天我跟李念說了,還演姜睿昀跟你那一場,就咱們練過的。」

白楊現在聽到姜睿昀可舒服多了——姜睿昀再怎麼拽,最起碼不像李今是個變態。他現在簡直對姜睿昀產生了迷之親切

白楊幸福地著豬排飯:「放心吧,明天保證不給你丟臉。」

世安欣地點頭:「你從來沒給我丟過臉。」

事實是白楊看到姜睿昀的時候,還是有點怯。

不過比初次對戲的時候,好多了。至姜睿昀不會讓他到噁心。姜睿昀清湯寡水,一副面癱臉,看上去簡直還很清爽。

之前李念專門找了丁聰元,丁聰元不接他電話,李念站在丁聰元樓下站了一夜。丁聰元躲到第二天早上,到底還是被李念在後門堵住了。

「這實在不行。」丁聰元見面就求饒。

李念也開門見山:「丁導,今天,最後一次,他再不行,我直接帶他回去,戲都加給李今,錢你照樣拿著。」

丁導的心在搖。

李念滿面堆笑:「不過如果他行,李今跟白楊那段,我也求您砍了。」

丁導沒想到他不但敢求自己再給機會,居然還敢提條件,一時間面沉如水。

李念用純真的眼神打他:「要是今天了,再加五百。」

丁導認了。

「就這樣吧。」

金世安說得對,什麼排場也不比錢大。

現在所有人都在屏聲靜氣地等著,片場前所未有地安靜。

大家都知道這是個關節,過了,白楊會留下來,繼續折磨他們,不過,他們歡天喜地得解放。

沒有人希白楊留下來。

實在太累了。

這一場梁導沒上,丁導親自為白楊送葬。省得李念說他不在跟前眼不見不為實。

姜睿昀的表現依然無懈可擊,殺氣外放,然後收緩,長劍一翻,「小兄弟何故阻我去路?」

白楊向他微微一笑。這一笑居然相當有靈氣。

丁導從狀態甦醒,丁導睜大了眼睛。

白楊毫不費力地行禮如儀,牽起自己的袖——好誇張的一禮,太誇張了,所有人都被一陣尷尬的浪吞沒。白楊從袖子下調皮地眨眨眼:「這位兄臺,我看你一表人才,不如同行可好?」

「……」

「……」

丁導有點兒想笑。

這段本來不搞笑,現在他居然看得有點想哈哈哈哈。

姜睿昀的眼皮微不可見地了一下:「小兄弟是青城人?江湖險惡,我勸你走道吧。」

白楊甩開袖子,瀟灑地打開摺扇,扇了兩下,湊近了姜睿昀:「這、這怕什麼?越是危險的地方才越有趣呢——誒,你別拿劍頂著我呀!」

——倒霉栽,練了那麼多遍,居然還是咬詞了,白楊心裡後悔,臉上依然努力保持表

姜睿昀突然撲地笑了一下。

丁導茫然。

姜睿昀畢竟是姜睿昀,笑場了也還是能接住戲,姜睿昀把劍向懷裡一抱:「江湖險惡,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不懂。」

白楊圍著他轉了一圈兒,完整模仿柳夢梅圍著杜麗娘轉圈兒的迷魂神態,「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姜睿昀莫名地到一陣麻,他不:「什麼意思?」

白楊得意地把扇子拍在手心:「你也不懂,對不對?」他手牽起姜睿昀短得可憐的袖子——太短了,有護手牽不住啊!白楊在心裡慌,好急喔,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我不懂的你教我,你不懂的我教你,誰能沒有不懂的事兒呢!」

姜睿昀看了他十秒鐘,終於忍不住笑起來,邊笑邊強行跟進臺詞:「罷了罷了,你這小兄弟當真古怪得,我去登州,你去何?」

白楊的心在激,他從來沒有順利地演到這一句,白楊沒能還原世安在這裡教他的風流倜儻,白楊本演出了石曉生的傻白甜:「嘿嘿嘿……我也去登州……」

姜睿昀強行堵著笑,用睿智的目向前方。

「咔!」

丁導從椅子上蹦起來。

「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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