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昨天開始就沒東西吃了，最后一樣食是那個陌生人給的一塊巧克力。

覺得很冷，頭很暈，但是不敢在白天睡覺，還沒有等到哥哥從里面走出來。

“你怎麼蹲在這種地方？”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

羅希·達勒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的難，兩眼發花。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只看見臉邊有一道疤。

那道疤有些眼，應該是認識的人。

“老天，你幾天沒吃東西了？”

羅希·達勒暈乎乎地垂下頭，小聲道：“不知道……”

“我帶你先去吃點東西吧？”那個男人說道，“旁邊就是一家面包店，你先吃點東西，否則你會暈在這里的。”

他說著，抓了一下羅希的手臂，用的力道不大。

羅希回手，又朝墻角了，“我在等哥哥。”

“可是你的臉太令人害怕了，我認得你哥哥，我跟你們住在一條巷子里記得嗎？你哥哥一定不希看見你暈倒在這里。”

“不，我要等他……”羅希·達勒又掙了一下。

那個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唉……”

……

燕綏之和顧晏又站在了雙月街上，不過沒辦法，誰讓酒城這旮旯就這麼一個能腳的地呢。

況且，既然放話說要請人吃飯，總不能帶去太過寒酸的地方，即便燕綏之現在真的很窮。

顧晏還算得上有點良心，他掃了一眼整條街，沖燕綏之道：“你確定要在這里請我吃飯？看在你今天庭上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我可以替你省一點錢，偶爾吃一頓三明治面包也行。”

燕大教授不要臉的時候是真不要臉，他瞥了顧晏一眼道：“勞駕你不要提建議，我真干得出來。”

顧晏：“……”

說著，燕綏之居然真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一家面包店，認真思考了幾秒，最終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了，吃點正經的吧。”

顧大律師涼涼地說：“……被請客的似乎是我。”

哪有完全不考慮客人口味只管自己的人？

燕綏之朝上指了指：“這邊上去四樓有一家餐廳，它家的灰骨羊排和濃湯味道很好，適合這個季節。”

他已經換下了律師袍，重新穿上了大，戴了黑的皮質手套。

“你很冷？”顧晏問。

“有點，可能是之前你那律師袍太薄了。”燕綏之隨口抱怨了一句，帶頭往樓里走，“所以讓我們吃點熱燙的暖和一下吧。”

餐廳里溫度適宜，燕綏之終于舍得摘下手套，下大，還下意識朝瘦長的手指間呵了口氣。

他們在里間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拿來菜單時，燕綏之把菜單推到顧晏面前，順口道：“想吃什麼。隨便點。”

顧晏：“……以前的習慣？”

“什麼？”

“這樣遞上菜單讓別人隨便點的習慣，以前養的？”顧晏垂著目翻看菜單，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燕綏之一愣，接著語帶抱怨地道：“是啊是啊，沒被之前，我還算有錢的。”

不止有錢，花起來也慷慨得過分。

“那我點了？”

“點吧，錢得有出才有進。”燕綏之心說：我相信顧大律師你還是有點分寸的。

結果就見顧晏一臉淡然地掃完一頁，手指點了三下：“這三樣。”

然后又翻開一頁：“這兩樣。”

接著翻開第三頁：“還有這個和這個。”

眼看著他要翻開第四頁的時候，燕綏之覺自己的笑容要裂了。

“還有一份羊排和濃湯。”顧晏最后補充了一句，把菜單還了給服務生。

他兩手握著擱在膝蓋上，沉靜地欣賞了一會兒燕綏之的臉，冷淡地評價了一句：“很綠。”

燕綏之：“……”

“我很怕欠下莫名其妙的人。”顧晏道，“所以這頓不用你請。羊排和濃湯是你的，其他歸我，你看著。”

燕綏之：“……”

顧大律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道：“說吧，請我吃飯是想干什麼？”

燕綏之轉了兩下面前的杯子，干脆單刀直：“沒什麼，一想問你有沒有住可以介紹，便宜舒適的。二想問你有沒有外快能讓我賺一把。就這兩件事，不急，可以邊吃邊商量。”

“……”

顧晏想了想，放下了水杯。他回憶了一下某人剛才的問題順序，平靜地道：“我不是中介，沒有，你別吃了，先走吧。”

“……”

燕大教授在心里氣了個倒仰。

這種時候他又希顧晏能認出他來了，他想讓這位同學看著他敬的老師的臉，有膽把話再說一遍。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頂回去，顧大忙人的智能機又震了起來。

燕綏之沒有聽通訊的習慣，出于教養，他轉頭看向了窗外，讓顧晏自在去接通訊。

這家餐廳樓下的景一點兒也不麗，因為坐落在雙月街邊緣，鄰著貧民窟，所以一眼下去全是矮趴趴的棚屋，夾雜著歪七扭八的巷子。

他看見一輛出租車匆匆拐進巷子里，在一拐角急剎停下，接著從車里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眼……

那一頭沒洗的頭發，不是約書亞·餿·達勒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不用手機碼了，會長點兒~麼麼噠

第15章 醫院（二）

燕綏之想起之前的案件資料上寫著，約書亞·達勒的住址是金葉區94號，室搶劫案的侵害人則住在93號，就在達勒家隔壁。

然而這破地方房子著房子，沒有一條直線，一間房子恨不得有東南西北四個隔壁，本看不出害人家是哪一個。不實地找一下，連案子都理解不了。

怪不得顧晏接了委托后，第一時間就買了飛梭票。

“……我推薦？”顧晏的聲音不高，但也沒有刻意低，所以即便燕綏之沒打算聽，有些語句還是在他走神的間隙里鉆進了耳朵。

“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把我當中介。”顧晏語氣很淡，“這種事你應該去找事務，他可以給你挑到合適人選，我這只有實習生。”

因為聽見了“實習生”這個詞，燕綏之轉頭看向了顧晏，然而對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好像面前這個實習生是死的。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顧晏又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你還真是不挑。”

燕大教授通過這幾句話進行了一個合理猜測——通訊那頭的人似乎要找一個合適的律師，做咨詢或是接案子，也許因為時間或者別的什麼原因，連實習生都不介意。

燕綏之的眼睛彎了起來，他以舒服的姿態倚靠在椅背上，心說老天還是很照顧他的，剛說著缺錢要外快，財路就來了。

然而……

顧晏略一思索，干脆地沖對方道：“去找亞當斯吧。”

“……”燕綏之保持著微笑的表重新扭開頭。

去你的吧，氣死我了。

“在看什麼？”顧晏切斷通訊后，順著他將目轉向窗外，卻一時沒找到目標。

“你的當事人。”燕綏之角含著笑意，卻沒正眼看這斷人財路的混賬玩意兒一眼。看得出來他心不怎麼樣，因為張就開始損人：“約書亞·達勒，就在那條巷子里，大概正要回家，背后還背了個麻袋，麻袋口上有一團七八糟的……”

他說著瞇了瞇眼，頓了一下又糾正道：“好吧，看錯了，背的是個人。”

“……”

據他的描述，顧晏在雜的巷子里找到了那個影，“背的是羅希·達勒，至于后面跟著的那個男人……”

“司機。”燕綏之道，“剛才看著他從那輛出租駕駛座上下來的。不過我很驚訝，約書亞·達勒居然會坐車回家。”

酒城遍地黑車，價格并不便宜。實在不像一個飯都快吃不起的人會選擇的通工。

顧晏皺起了眉，沖燕綏之道：“吃完去看看他。”

“不是說明天？”

“既然已經到這里了，提前一點也無所謂。”

這家餐廳的羊排火候剛好，質爛，分量其實不多，搭配一例熱騰騰的濃湯，對燕綏之來說慢慢吃完正合適。

顧晏看著他的食量，難得說了一句人話：“還要不要菜單？”

燕綏之有些訝異，心說這玩意兒居然會口頭上關心人吃沒吃飽。他搖了搖頭道：“我一頓也就吃這麼多。”

“建議你最好吃飽一點。”顧晏一臉冷漠：“不要指我會陪你一天出來吃五頓。”

“……”

這麼會說話的學生我當初是怎麼讓他進門的？

燕綏之默然兩秒，面帶微笑：“不勞大駕，我自己有。”

他們兩人走進擁的矮房區時，這一片的住戶剛好到了飯點，油煙從各個打開的窗戶里散出來，穿在房屋中間的巷子很窄，幾乎被油煙填滿了，有些嗆人。

先前在樓上俯瞰的時候，好歹還能看出一點依稀的紋理，現在在其中，燕綏之才發現，這哪是居住區啊，這分明是迷宮。

三兩下一轉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燕大教授心說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來，否則進了這迷宮，大半輩子就代在這了。

顧晏神奇地在這片房中找到了排號規律，帶著燕綏之拐了幾道彎，就站在了94號危房門外。

它是這一片唯二沒有往外散油煙的屋子，另一個冷鍋冷灶的屋子就挨著它。

燕綏之嘀咕著猜測：“那個沒有開伙的房子不會就是93號吧？”

顧晏已經先他一步找到了門牌號：“嗯，吉·貝爾的家。”

吉·貝爾士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在遭搶劫的過程中后腦了撞擊傷，如今還躺在醫院里。如果能醒過來指認嫌疑人，那麼這件案子的審判會變得容易許多。可惜還沒睜眼，而且近期沒有要睜眼的趨勢……

現在約書亞·達勒需要極力證明他自己的清白，而控方則在收集更多證據，以便將他送進監獄。

顧晏低頭讓過矮趴趴的屋檐，敲響約書亞·達勒的門。

燕綏之站在旁邊，同樣低著頭避開屋檐，給自己不算太好的頸椎默念悼詞。

“誰？！”里面的人顯然不好客，一驚一乍的像個刺猬。

“你的律師。”

片刻后，那扇老舊的門被人從里面拉開，“吱呀”一聲，令人牙酸。

約書亞·達勒出半張臉，看清了外面的人，“你不是說明天見嗎？”

燕綏之一點兒也不客氣：“進屋說吧。”

約書亞·達勒：“……”

“保釋獲準了，怎麼也能高興兩天吧？你這孩子怎麼還是一副上墳臉？”燕綏之進門的時候開了個玩笑。

約書亞·達勒收起了初見時的敵意，悶聲道：“我妹妹病了。”

他說著眼睛又充紅了一圈，是咬了咬牙才把緒咽回去，沒帶哭音，“一直蹲在看守所門外等我，現在病了。”

燕綏之走進狹小的臥室，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的小姑娘，用手指了一下的額頭：“燒著呢，這是蹲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