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考過陸哥拿第一的時候。”魏磊補刀，“當然，你懂我懂，這只會在夢里哈哈哈。”

“你他媽火速從老子旁邊滾蛋！”

“咦，”魏磊發現不對勁兒，揚揚下，“這小爺……喝懵了？”

楚喻不聲不響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空玻璃杯，視線焦點卻不知道放在哪兒的。聽見有人他，也沒反應。

“我日，不是吧，真喝醉啦？”祝知非也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

陸時皺眉，“三杯。”

“行吧，三杯倒，一杯三杯都菜，沒什麼差別。”祝知非沒想到人酒量菜到了這地步，“那人怎麼辦，送回去？他家住哪兒？”

“別看我，我不知道啊，人被浩子那幾個給攔了，我和陸哥正巧路過，陸哥原本都沒準備管，估計良心不安又折回去，把人帶出來了。”

祝知非關注點在，“陸哥有良心？”

陸時抬抬眼皮，“滾。”

魏磊想問，這小爺是不是跟陸時認識，但到現在，他也覺出來了，陸時好像不怎麼待見這個小爺。

他也就不討沒趣了，“那要不……扔楊叔這兒，讓楊叔照顧著點兒？等他酒醒了自己回？”

祝知非：“這不太好吧，好歹人是跟著我們喝酒喝倒的。”

這時，楚喻放桌面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陳叔”。

對視兩眼，祝知非自覺擔下了接電話的重任。

幾句說完，祝知非總結，“他家司機，說馬上來接，讓我們幫忙看著會兒。”

魏磊放下心，“有人來接就好，不過，一會兒仔細看看是不是上次那輛勞斯萊斯，電視上不是總演嗎，別他媽是綁架什麼的。”

幾個人坐著等。

隔了幾分鐘，一直垂著腦袋發呆的楚喻突然抬起頭，皺著鼻子嗅了嗅，視線就放陸時上去了。

他坐在陸時旁邊，兩人隔著寬一段距離。這時候，楚喻側過，靠近陸時，聲音含糊，鼻音也重，不太清醒，眼里盛的一盞琥珀水一樣瀲滟，“你上藏著什麼好吃的？好香啊……”

魏磊下意識的作竟然是捂眼睛，又挪著靠近祝知非，低聲音，“哎我說，好刺激！陸哥是不是被調戲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五指張開一道，“不過說真的啊，這小爺喝醉了都這麼好看，值也太能打了吧？”

陸時昨晚臨時打了一架，對面悄悄帶了刀，了他一把。

腰上的傷口沒理好，估計是崩開了，鮮滲過繃帶，連帶著t恤也浸了。

漉漉滲的覺很糟糕，陸時聞到淡淡的腥氣，眼里有兩分厭惡。

香到人的氣味鉆進楚喻鼻腔，引得他心臟狂跳不止，間干，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那種全像被火燒著的覺又來了。

好啊……

楚喻腦子愈發懵，本能地去找，想知道那氣味來源是哪兒。如果找到了——

“坐好。”

發覺楚喻人都快趴自己上來了，陸時不耐煩地啞聲命令，“自己坐好。”

魏磊本想告訴他陸哥，別跟喝醉的人講道理，沒用的。

但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楚喻真的自己坐好了，還跟小學生一樣，雙手乖乖放大上，就是眼地看著陸時，委屈的模樣。

魏磊大笑，“我說陸哥，人家是真怕你，這威懾力哈哈哈！不過，你是不是真的揣了什麼好吃的在上，引得人小爺饞的不要不要的。”

陸時對上楚喻的眼睛，又兩秒移開。他起，屈指扣扣桌面，“你們在這兒看著人，我先回了，有事電話。”

往外走，陸時想起剛剛楚喻靠過來時，細的發掃過他的手臂，服上還有淡淡的橙花氣味，以及仿佛蒙了一層霧氣的眼睛——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毫無戒心，干干凈凈，沒有半點霾的樣子。

第5章 第五下

一直到開學，楚喻都沒再出門。

陳叔開車去青川路接他時，楚喻酒差不多醒了。他本來就沒喝斷片兒，腦子里存著模糊記憶。先主結了飯錢，又謝魏磊和祝知非，猶豫兩秒，最后還是麻煩他們，替他給陸時帶聲謝謝。

魏磊開玩笑，說下次過來吃飯，要是有緣見了，幾個人再一起拼桌。

楚喻應了聲好，但心里想著估計沒什麼機會了。

他不傻，能覺出來，陸時確實不太待見他。

人這麼明顯的不待見他，他干嘛還往前湊？

楚喻雖然在哪兒人緣都還不錯，但他清楚，自己完全沒到人見人花見花開的程度——所謂的“好人緣”，里面有幾分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他心里還是有數的。

不待見就不待見，反正以后也不會有多接。

回家之后，蘭姨燉了湯，楚喻吃得，沒想到半夜又吐了個干凈，嚇得蘭姨趕了家庭醫生。

楚喻躺在臥室的床上，那種整個人被架在火上烤的覺又來了，管一突一突，像是要開一樣，口得厲害，但連喝三杯水都不管用。

醫生全都給查了一遍，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但楚喻堅定地表示自己在發燒，全都燙，最后，醫生下了個自主神經功能紊的診斷，藥都沒開。

不過楚喻是真的虛弱了。

賀致浩打電話過來，問楚喻要不要參加聚會，都是認識的人，大家趁著沒開學，抓時間玩個通宵。

聽電話另一頭吵鬧的厲害，楚喻握著手機，慢吞吞地在床上滾了半圈，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有氣無力地拒絕，“病了，無事退朝，你那邊聲音吵得我耳朵疼。”

兩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之前又同校同班，一起玩兒了好幾年。賀致浩估計是換了個安靜的地方，有兩分擔心，“真病了？醫生看過了嗎？什麼病？”

“自主神經功能紊。”

“我，牛了，這他媽聽起來好嚴重啊，楚喻你開學能起得來床嗎？”

“滾滾滾，我這麼學習，就是爬也會爬到學校，把暑假作業給了！”

賀致浩大笑，“我們喻厲害，到時候我一定到場圍觀！”

“不說這個，賀致浩我問你啊，你有沒有——”

“什麼？”

楚喻琢磨了一下，最后沒問出來，“沒什麼，算了，你玩兒你的，開學見。”

放開手機，楚喻了干燥的。

他沒問出來的那句話是——你有沒有連續幾個晚上，都夢見同一個人的況？

他有。

他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夢見陸時了。

每次都是那個曲曲折折的巷子，陸時朝他看過來，左手臂上的傷口潺潺流著鮮。

九月一號開學，提前一天到學校報到。陳叔開車送他，蘭姨也一起——宿舍兩個月沒住人，里面什麼都得換。

車開到嘉寧私立外面那條街，直接不了了，前前后后，車山車海。每次開學都要來這麼一次，換以前，楚喻懶得等，會開門下車自己走去學校。

但連著好幾天的發熱耗了楚喻的力氣，他腦袋靠著玻璃窗，懨懨地發呆。

蘭姨和他說話。

“早上大爺和小姐都打了電話過來，聽小爺你還沒起，就都說別吵你，讓你好好睡。”

“嗯，”楚喻抿著，眼睛慢慢眨了兩下，遲疑著問，“我媽呢？”

蘭姨溫和道，“夫人沒來電話，估計是太忙，但夫人心里肯定是記掛著你的。”

騙人。

楚喻自己比誰都清楚，他媽心里還真沒記掛著他。

就一條街的距離，車挪了半個小時才停在校門口。

學校大門估計暑假才刷了新漆，下金閃閃的。楚喻穿著校服往里走，繞過嘩嘩噴水的雕塑噴泉，一路去往教學樓。

一排排行道樹高大茂盛，公告欄前面還著不人。楚喻沒去，高二打了重新分班，今天一大早，新班級和樓層的信息，教導主任就提前發到他手機上了。

嘉寧私立最不缺的就是錢，明明在二環以，占地面積卻驚人的大，圖書館足球場籃球場網球場游泳館樣樣不缺，還奢侈地建了馬場、植園、玻璃溫室等等一系列滿是資本主義腐朽氣息的設施。

教學樓是恢弘的歐式建筑，紅磚外墻，尖頂，學院氣息重。一共五樓，里面還配了電梯。

不過就電梯那點運載量，排隊不如爬樓梯，誰排誰傻。

楚喻今天就是那個傻。

他告訴自己，我在生病，要是爬樓梯半路上暈過去了，那才是真傻。

等了五趟，才坐電梯到了四樓。

高二a班，楚喻的新班級。

他到的時候已經打預備鈴了，教室里只零星空了兩三個位置。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楚喻拎著空書包，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報告”。

班主任是個地中海，略有點中年發福，估計再過兩年，三指寬的皮帶也套不住凸起的將軍肚。

“是楚喻吧？進來，座位老師已經提前排好了，你的在靠窗那一列的最后一個。”

楚喻禮貌地道了聲謝謝老師，路過講臺，往最后一排走。

沿途不人都在看他，教室里還有細碎的討論聲，楚喻眼皮都沒力氣抬——此時此刻，他虛弱地只想趕坐下。

在位置坐好，楚喻才反應過來，自己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他的同桌到的比他還晚。

牛。

班主任在講臺上開始發言。

先轉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字形漂亮，“同學們好，我姓葉，葉舟輕，出自東坡名句，‘一葉舟輕，雙槳鴻驚’，是你們的班主任，接下來兩年教你們語文，很高興也很榮幸，能和同學們一起度過最珍貴、最難忘的中學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