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8
教室里人漸漸多起來,時不時能聽見“糟了糟了,來不及來不及,快,你給我念答案,我先把數學卷子的選擇填空寫了!”
有那麼幾秒的突然安靜,之后,教室里的聲音整個低了兩度。楚喻從漫畫書里抬起頭,正好就看見他后桌單肩掛著書包從教室門口走過來。
視線忍不住在對方角的傷口打了個轉,楚喻重新低頭,繼續看漫畫,但心思被分走了,不太看得進。
陸時停在了楚喻課桌旁邊。
跟按了靜音鍵一樣,教室里陡然安靜,大家作業不抄了、天也不聊了,都屏住呼吸,悄悄關注著陸神和楚校花那邊的靜。
開學第一天,就這麼刺激嗎?
余看見一雙干干凈凈的黑運鞋,鼻尖繞了兩洗的清新味道,楚喻茫然抬頭,迎上陸時垂眼看來的視線。
看清對方眼里純然的疑,陸時沒說話,邁開兩步,將黑書包放到了自己的課桌上。
莫名其妙。
楚喻晃晃腦袋,試圖把昨天那個變態的夢的畫面從腦子里甩出去。
又有點犯饞,他把手進桌肚里,盲找了半天,了個包裝紙花花綠綠的糖出來,剝開塞里。
舌尖頂了兩下,楚喻皺眉——怎麼吃起來沒什麼甜味兒了?
第8章 第八下
第一節課前,學習委員卡著最后時間開始收暑假作業,順便下發課余活意向表。
楚喻作業時,順帶看了眼,發現陸時的試卷跟自己沒什麼兩樣,選擇填空寫滿了,大題只寫了兩行思路,或者干脆只畫兩條輔助線就算完事,整個卷面看起來空的。
他突然有了新悟——原來學神神到一定水平,和學渣渣到一定地步,是有共通的地方的!
學習委員扯嗓子,暴躁催促,“趕趕,課余活意向表填完了就上來!再磨磨唧唧該上課了!”
教室里全是討論聲,章月山著筆轉問楚喻,“楚同學,你填的什麼?我在猶豫是選網球還是擊劍,或者跆拳道?我都喜歡的!”
視線落在楚喻的意向表上,他疑,“園藝a?還有這個選項?”
他同桌一直在本部,知道,“‘園藝’這選項是藏選項,列表上面沒有的。”
在頁底唰唰簽上自己的大名,楚喻把筆蓋蓋回去,“對,劃水專供。”
章月山好奇,“你選的這個課余活是要干嘛?給植修枝剪葉?”
“不是啊,”楚喻解,“學校大場后面,隔著小樹林,不是有恒溫植園和玻璃溫室嗎,我的職責就是,按下按鈕,讓恒溫植園里面的澆水設備運行。等設備檢測出空氣和土壤里的水分足夠了,就會自停止運行。”
章月山嘆為觀止,半天不知道怎麼形容,最后評價,“果然極為適合劃水!”
楚喻自豪,心道,那當然,我心給自己挑選的!
學習委員收完暑假作業,又急吼吼地挨著收意向表,收到最后兩張時,他不經意一看——厲害了,楚校花填的園藝a,陸神填的園藝b,一個恒溫植園,一個玻璃溫室,又這麼刺激的嗎?
上午第一節是數學課,楚喻聽不懂,也沒想過勉強自己,干脆掏出漫畫書繼續看。
翻了兩頁,他突然想起什麼,把手進桌肚里,又是一通盲找,最后了個糖出來。
塞里嘗了嘗,楚喻皺眉,發現不是錯覺,這糖吃起來,沒有以前那種濃郁的香和甜味兒了。
心尖冒出兩分說不清的焦急,楚喻又塞了一個水果糖到里。
兩個糖一起吃,換以前,會讓他膩得慌,但現在,他也只是嘗到一點點甜味而已。
盯著手里兩張糖紙,楚喻怔住——我這是,連續低燒,把味覺神經燒壞了?
原本因為恢復的好心,瞬間跌落谷底。
喪了大半個上午,楚喻決定制止自己的胡思想,安自己說,說不定只是因為那個什麼自主神經功能紊,味覺暫時變遲鈍了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他了一個糖在手里,正糾結吃還是不吃,突然覺嚨干發。
我日,這覺怎麼這麼悉?
就跟配套一樣,嚨干的同時,心跳開始加速,額角的管一突一突,像下一秒就要炸開似的。悉的熱彌漫周,不,甚至比昨天還要燙,讓他有種自己下一秒能被原地烤的錯覺!
楚喻快被搞抑郁了——以為敵軍已撤退,沒想到是糾集更多兵力,二十幾個小時后,卷土重來!
賀致浩過了午休時間來找楚喻,就見他趴桌子上,面朝墻壁,一臉生無可,跟謝了的花兒一樣。
他指尖叩了兩下桌子,“怎麼了,沒睡醒?”
楚喻慢吞吞轉過頭,有氣無力,“敲屁啊敲,有事說事,說完趕走。”
賀致浩挑眉,知道這是正犯爺脾氣,惹不得。他利索收回手,說事兒,“林姐姐讓我帶話給你,說禮非常喜歡,謝謝你記了這麼久,下次有空一起玩兒。”
又把手里拎著的小蛋糕放楚喻桌上,“昨晚通宵,都睡船上了。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今早林姐姐特意吩咐廚師做了這蛋糕,讓我帶給你。”
楚喻興致缺缺,“哦,放下吧,可以告退了。”
賀致浩不想告退,他八卦,低聲音問,“對了,不是傳說你和那個什麼陸時鬧矛盾嗎?真的假的?他哪兒惹到你了?要不要兄弟幫你找人收拾他?”
楚喻覺得管里正流的都是巖漿,呼吸燙的他自己都害怕,聽賀致浩還在面前蒼蠅一樣瞎嗶嗶,他沒來由一陣煩躁,蹙眉,“滾滾滾,你往陸時面前杵,活不到十秒,碾死你,就和那什麼一樣?對,碾螞蟻。”
他嗓子干,嗓音微啞,又補上一句,“他沒惹我,就單純氣場不和,你別沒事兒找事兒啊。”
賀致浩聳聳肩,“行吧,那我走了啊。”
“等等,”楚喻皺皺鼻子,嫌棄,“你趕把服換了吧,上一臭味兒,熏得我頭疼。”
賀致浩扯扯自己的領,深吸一口氣,納悶,“你說我上有腥味還差不多,喝多了早上起來一跤摔出,綁完繃帶,還沒來得及換服。你再聞聞,哪兒臭?”
“不聞,趕走趕走。”
賀致浩走了,楚喻正準備繼續趴下,余瞄見——g!陸時什麼時候回教室的?
蛋糕最后被章月山和他同桌分了,楚喻懨懨地趴了一個下午,沒胃口,晚飯沒吃,晚自習也沒上,直接回了宿舍。
嘉寧私立的宿舍豪華,最次的,都是四人間帶獨立衛浴。楚喻住五樓,豪華單人間,地上鋪著淺長羊絨地毯,大床,書桌儲架柜鞋柜齊全,靠臺的墻角,蘭姨還放了一盆鶴蘭在那兒。
楚喻四肢發地倒在床上,抱住被子,昏沉著睡過去了。
半夜做夢,又是一樣的夢境。
唯一不同的是,一切景都褪為黑白,曲曲折折的小巷里,陸時朝他看過來,左臂上,有鮮紅的潺潺流下,紅的刺目,是夢境中唯一的彩。
而一墻之隔,陸時從夢里驚醒。
耳里仿佛還充斥著夢里那個人嫌惡的尖利咒罵,“你這個里流著骯臟的的雜種!”
骯臟的。
陸時冷笑。
他仰躺在床上,四下俱靜,只有中央空調出風口溢出冷氣的細微聲響。
下床站起,陸時雙手叉,拉起角,將白t恤下來,隨手搭在椅背上,進了浴室。
幾分鐘后,陸時著頭發,裹一水汽從浴室出來,又順手從小冰箱里出一瓶礦泉水,在書桌前坐下。他隨意在架子上挑了本數學競賽習題集,攤開。
他手指很長,擰著瓶蓋,指骨微微凸起,瘦削有力。
半瓶冰水咽下去,才再次將心里那團火重新回最深。
陸時刷題習慣用鉛筆。
筆尖在紙面磨畫,有沙沙的聲音。
做了兩頁題,陸時停下來,從屜里拿出削筆刀。
刀刃鋒利,削下一片木屑,出包裹在里面的黑鉛芯。
陸時手頓住。
臺燈亮起的白下,陸時慣常戴著手表的左手腕上,是凌的細細疤痕。有的年月隔很久,只剩淺淺一條線,有的還泛著紅。
削筆刀移,最后停在了手腕的位置,右手稍稍用力,刀尖刺進冷白的皮,往下劃,深紅的瞬間就溢了出來。
陸時垂著單薄的眼皮,眼里映出,神漠然。
第9章 第九下
楚喻一整晚都沒睡好。
不舒服、反反復復一直做同一個夢就算了,還總是約聞到一饞人的香味,弄得他大半夜地,在宿舍里一寸挨著一寸地毯式搜索,也沒能找到氣味來源,氣得咬枕頭!
昏沉沉地賴了半小時床,等楚喻到教室,已經功錯過了早自習。
章月山見楚喻坐下,轉跟他說話,“昨晚晚自習,英語老師過來了一趟,正好看見你座位空著,就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你不舒服,先回去了。”
楚喻臉發白,懶懶打了個哈欠,“班長,夠意思!”
“話是說在那兒了,但我看英語老師那表,臭。”章月山說完,有些擔心楚喻。
手撐下,楚喻歪著腦袋努力回想,“我們英語老師……誰來著?”
“……”
章月山無奈,“昨天下午那節英語課你肯定睡過去了,英語老師姓王,王荔琳,別,外貌特征是烈焰大紅,看電腦時會戴一金邊眼鏡。”
他看楚喻臉不好,“不過,你是病了還沒好吧?要不要再去校醫院躺躺?”
“不要,”楚喻萎頓地趴桌子上,不想彈,“去了也白去,又查不出我什麼病,哪兒都是睡,懶得走那麼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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