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這孩子懂禮貌，碗都洗得干干凈凈了，再送過來。”裴云一邊慨著，一邊開始收拾著自己的包，又沖著那邊面壁的桐說，“媽媽去琴行了，中午不回來，爸爸的飯你記得放在微波爐里叮一下送過去。”

桐用頭抵著墻，悶悶的說：“知道了。”

裴云眨了眨眼睛：“大老爺們兒不許小心眼啊。”

“我不是大老爺們。”桐聲音拉得老長，“我——只是一個——小爺們兒——”

“行了小爺們兒，你媽跟你說再見。”裴云說。

“再見——”桐拖著聲音。

裴云走了三分多鐘，桐回了自己房間開始復習新學期要學的知識。

一直到中午，桐熱了飯，一陣風似的小跑下了窄小的樓梯。

著呼吸，一步也沒停的又從巷子里沖了出去。

曲折繁復的巷子里空氣燥熱又悶，劃過眼角的糊了一大團黑線團。

醫院住院部依舊人來人往，消毒水氣味無不在。

桐看著他爸喝湯，了張紙遞了過去。

“沒吃飯吧？”京申放下勺子，抓了抓他的頭發。

“吃了。”桐說。

“吃個屁。”京申笑，“我的兒子還想騙我呢。”

桐也笑。

“難不難。”京申突然問。

桐聽懂了，聳了聳肩，大言不慚：“一般般。”

“牛。”京申豎起大拇指。

桐眼睛笑彎了。

“這個以后我們再聊。”京申說，“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您吩咐。”桐笑。

“爸爸希你時刻保持并擁有著一顆勇敢無畏的心。”京申說，“無論在什麼境下，過得好或是挑戰重重。”

“……我不明白。”桐低下了頭。

“像以前你做的那樣。”京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桐沒說話。

“昨天中午，謙兒他們過來找我了。”京申著他的下，讓他抬起了頭，“這樣都不像我兒子了。”

“……我不是故意瞞著他們。”桐說。

“你也瞞不住。”京申譏諷一笑，“你老子要是這麼安安靜靜的倒了，那你媽跟著我得氣死。”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桐坦白，“我害怕。”

“別害怕。”京申一掌拍在了他肩上，“你誰的兒子啊？”

“你的。”桐說。

“大點兒聲誰的！”

“京申的！”桐喊。

“哎！這樣就對了。”京申笑，“爸爸來害怕，小伙子就該敞亮著，仰著頭，大步踏。”

從醫院回家的時候，桐突然不那麼害怕面對開學了。

盡管會不安。但他不害怕了。

難得的在經過臟小巷里時候，腳步輕緩松快。

在大外側的手指，隨著步伐點著旋律。

一道穿過林立錯綜的筒子樓，直直的撲在了桐腦門兒上。

他仰起了頭，吸了一口頂端的空氣。

周游斜靠著窗臺，沉著臉聽著電話里的教導。

已經十分鐘了，他姐就是能聊，不愧是他爸的好幫手。

一個低頭，周游看見樓下蹦蹦跳跳跟條小狗似的大眼睛。

電話那頭的難以耳的聲音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

周游煩的不行，掐著嗓子沖著樓下大吼：“小帥哥，上來玩兒啊~”

樓下的桐被這不知道是男是的聲音嚇得一個踉蹌，加快腳步一溜煙兒的跑進了樓道。

周游笑得大聲，電話里的威脅聲在他耳朵里越來越小。

桐沖進樓道才拍了拍口，小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又歡樂的跳著回了自己家。

裴云晚上下班回來，看著哼著歌做卷子的桐嚇得睜大了眼睛。

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兒子其實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也突然發現桐已經很久沒有問過：“爸爸什麼時候好”這個問題了。

桐只是更……聽話了，更沉默了。

像是還沒有完全長起來的小樹苗，已經開始用韌卻一點都不寬厚的肩膀學會悄悄的撐在了的頭頂。

“媽？”桐偏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來的裴云。

“今天吃排骨玉米還有烤鴨！”裴云眨眨眼睛，手出來，比了個耶。

桐跟著他媽去小廚房幫著把準備的都弄完了才回了自己房間，繼續做著沒做完的題。

不到半個小時，裴云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喊他吃飯。

桐把最后一道題算出來了才起，推門出去，看著正彎腰擺著碗筷的周游愣住了：“你怎麼在這兒？”

“我——”

“我讓周游過來一起吃飯的，他第一天過來，房子里什麼東西都沒有。剛剛跟我說中飯都沒吃呢。”裴云笑著端著最后一碗湯過來，“周游等會兒多吃點兒，桐桐吃的，每次都吃不完。”

“謝謝阿姨，第一次上門，我也沒準備。”周游笑著，手腕一轉，火紅的玫瑰跟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了裴云面前。

裴云驚訝的捂住了。

桐翻了個白眼，塞在子后兜的，當他瞎嗎。

周游和他媽笑著聊著的時候，桐撇了撇，自己先坐下了。

他不喜歡這個周游。

太……太熱了，不太正常。

他不明白，自己家已經這樣了，為什麼還有人這麼熱的湊過來。

不過……熱洋溢的周游吃飯的時候倒出其的安靜，裴云問一句他才回一句。

桐快速的吃完飯，回了自己房間，關了房門。

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靜。

聊天——笑——聊天——吃完飯了——聊天——笑——

“那阿姨我就先回了，您早點休息。”

終于！

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無聲的歡呼。

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傳過來，桐一把薅掉了上，在空中甩著。

門突然被敲響了，桐以為是他媽：“進。”

門打開了一個不大的隙。

周游塞進了一個頭：“那個……”

著上的桐：“……”

“你媽讓我跟你一起睡。”周游一臉無辜。

桐：“…………”

☆、第五章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裴云抱著小被子進來了。

“周游那邊床了，樓上水下來了。”裴云解釋，“今天周游就睡在你房里，桐桐你幫著收拾一下吧。”

桐沒，著手上下來的T恤，很不愿。

“桐——”

“沒事的阿姨，我那邊其實沙發上也能睡的，反正臥室也熱，我本來就打算睡沙發的。”周游沖桐眨了眨眼睛，調侃的表示自己沒有跟他睡的想法，“今天晚上麻煩您了，我剛剛過來就是跟桐桐打個招呼就走的。”

“不行，那沙發？”裴云擰著眉，“你那邊沙發跟我們房子里的是一樣的，坐兩個人就了，你打算坐著睡一晚上啊。”

“我最近練功呢，就得坐著睡。”周游笑的開心，轉想走，“我那沙發可以拆開，拆開就大了。”

桐偏頭，看見了周游左手小臂上纏著白繃帶。

“可以拆嗎？”裴云疑。

“當然！咔咔咔的就拆了。”周游說。

“那——”

“媽，給我。”桐冷哼了一聲，手扔掉了手上的T恤，從他媽懷里搶過了那床小被子。

周游愣住了。

裴云笑了一會兒，轉先出去了。

“拿著。”桐冷著臉把被子扔給他，順著木梯子爬到上鋪去收拾東西。

桐房間里的床是上下鋪，類似兒床，是以前住在這兒的一家留下來的。

上鋪沒什麼東西，就是一把小提琴和一些書。

桐小心的把小提琴盒拿了下來，放進了柜。接著一腦的把書全搬了下來碼在了書柜最上面。

“謝了哥們兒。”周游把手的搭在了他肩膀上。

“誰跟你哥們兒。”桐嫌棄的甩開了他的手。

“那姐妹兒！”周游強把人摟了過來。

“滾蛋。”桐推開他，拿了下來的T恤套上了，轉去了客廳。

裴云正好沖好了牛，準備給他倆送進去。

“這杯給周游。”裴云遞給他。

桐沒接，彎下腰就著他媽的手兩杯都喝了一大口。

“小孩兒脾氣。”裴云笑他。

“我本來就是小孩兒。”桐哼哼著接過了杯子。

“明天開學，媽媽就不陪你去了。”裴云手他的臉。

“本來就不要你陪，上個學而已。”桐低頭在他媽手上蹭了蹭。

“也是，我兒子什麼都會。上個學算什麼。”裴云大手一揮，“行了，回去睡覺。別打架。”

桐回了房間，周游也已經把上鋪收拾好了，還把剛剛他碼著的書也給排整齊了。

桐有那麼一點滿意了，揚著下把牛遞了過去，跟賞他一樣，“喝吧。”

周游從桐手上接過牛，兩口就給悶了，能干老白干似的。“不知道為什麼……你家的牛格外的甜。”

桐一愣，視線有些飄忽的看著他的杯口，想起自己喝了一口他的。

含糊不清的點了點頭，轉移話題，“你服拿過來了吧，等會兒我先洗澡，洗完了你洗。”

“行。”周游等他喝完，一齊拿著杯子出去洗了。

桐覺得這人還有眼力見兒的，心不是很差了，哼著小調，拿著服進了浴室。

洗完出來，周游也拿著服進了浴室。

他準備回自己那屋洗的，回去拿服的時候弄了一會發現出不了水。隨即作罷。

周游洗完進房間，桐正收拾自己的書包，頭也沒回：“晚上睡覺不許打呼嚕，也不許磨牙，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我睡覺都不呼吸，閉眼睛就跟死了一樣。”周游說。

“……”

桐拿好書包拉鏈，轉過來，想說他。

周游沒爬梯子，雙手拉著床，腰一弓，一躍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