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王宮！」

衛第一團團長雷雨鳴中校手指山下連綿的木石建築群大道，他站在山頂的懸崖邊，敞開的軍服兩襟被風卷得呼呼作響。

一營營長趙民河遞上遠鏡：「團長，底下打得厲害呢。」

雷雨鳴單手接過來，卻見景德宮宮城大門前，一堆螞蟻麻麻地堆在一起，正蠕得起勁。

「搞什麼鬼，都打到那裡去了，我們還迂迴個屁啊！」

雷雨鳴自言自語道，把遠鏡掛到脖子上，拔出左槍朝天放了兩響，開始對那群在他腳下慢騰騰挪的戰士們吼：「弟兄們，快走！再慢點就隻能幫人家埋死了，我們是來攻打漢城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一營加快速度，一小時我要你們衝進城去，把那個大島中將的頭塞到糞坑裡！」

旁邊趙民河提醒著：「團長，開槍會引起敵人注意的。」

雷雨鳴哼一聲，又扣了四下扳機，六發子彈全廢了，才慢悠悠道：「注意了又怎麼樣，仗都打到人家司令部外麵了，我們還在山頭上，能不能趕上去捅死幾個倭寇纔是問題，廢話，帶你的一營往前沖，沒聽見剛才我說什麼？」

趙民河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應道：「可是，一小時不可能到達城裡的，即使把現在的行進速度提高一倍，也要花兩個小時才能抵達宮城外牆下，現在是下午四點鐘，我們的原計劃是在晚上十點鐘發奇襲，攻景福宮——。」

「趙營長！陸軍軍人守則第一款第一條是什麼，你忘了嗎？」雷雨鳴板起了臉。

「我記得很清楚，軍人的天職為服從命令。」趙民河仰起脖子目視藍天。

雷雨鳴擰開左槍的滾彈倉，手一擺，六個空彈殼落到石頭上，其中一個彈殼在石頭上跳躍了兩下，撲向雷雨鳴腳邊的深淵。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著那破計劃！形勢已經變化了，我們不需要再地從山上爬下去，然後用繩鉤和大刀征服城牆了！我們隻需要大大方方地殺下山去，用ｚｈａ藥碎掉大門，衝進宮城裡大開殺戒，事就是這麼簡單！不要跟我擺條件、訴苦水，困難肯定有，沒有困難我會用你們一營做先鋒？我知道你在陸大的績頂尖，所以我才相信你有能力完別人完不了的任務！」

「不是所有的任務，」趙民河平靜地說，抬手指向山下正騰起團團煙雲的城池，「從這裡我們看得清清楚楚，日軍的防係已經崩潰了，他們正在消耗最後的預備隊來保衛司令部，所以，可以說大局已定，不出三兩個小時，日軍就將全軍覆沒。」

雷雨鳴斜瞥了他一眼：「然後呢？」

趙民河放下手，轉頭著雷雨鳴：「我們的任務已經沒必要進行了，所以，也不需要為爭奪那一點無足輕重的戰功而讓弟兄們毫無意義地犧牲。」

「你說什麼！我為了爭奪戰功而浪費人命？你以為你是誰？高材生了不起啊！我辛辛苦苦跟參謀們熬夜製訂計劃，領著全團翻山越嶺，終於把大家帶到景福宮的後山上，為的就是在城牆下屠殺自己的弟兄！？」

雷雨鳴顯然被激怒了，他不能容忍一個部下如此囂張地指責自己無視兵的生命安全，而且，自從這個９２屆步兵科畢業績第一名的師弟來到一團以後，雷雨鳴就一直有一種危機，這種危機隨著趙民河不斷在軍事會議上提出他更高明的意見而逐漸加深，最後變了潛藏的憤恨，當這憤恨無可遏止地發出來以後——「團長，景福宮裡起火了！」團部參謀劉雪冬上尉適時了進來。

團長與營長之間不算簡單的衝突被某種天賜的意外中止了，雷雨鳴舉起遠鏡，果然看見一道低矮的圍牆裡，那些製作的小盒子紛紛噴吐出黑煙赤焰，盒子的周圍，一小撮一小撮的蟻群胡奔走著。

「真沒意思，有必要那麼快嗎？」雷雨鳴不甘心地嚷道，放下遠鏡開始給自己的左槍加子彈。

「團長，我——」

趙民河想解釋什麼，卻被雷雨鳴以輕鬆的口氣打斷了：「算了，我有時候脾氣不好，出點氣就沒事了，你先回部隊吧，讓他們照現在的速度繼續前進，今晚八點鐘我們進城，注意安全。」

「是！」趙民河敬了禮，手腳並用下了山頂，剛走上部隊行軍的山路，卻聽得後幾響清脆的槍聲，他嘆了口氣，往隊伍前麵跑去。

路旁兩名士兵一問一答：

「團長又在打鳥玩哪？」

「瞎說，你以為是人都跟你一樣啊？咱們團長練槍法哪。」

※※※

高聳的北嶽山下。

「大島司令！」

第十一旅團旅團長田衛武將無助地著大火熊熊的景德宮勤政殿，揮起戰刀將邊一株小樹劈為兩截。

滿汙的第六旅團旅團長白虎名今將踉踉蹌蹌地衝到田邊：「田君，支那人攻破宮門了！」

田握戰刀，咬咬牙：「大島司令已經效法信長公注一引＊了，我們論德才戰功都無法與大島司令相比，所以也沒有資格這樣的昇天方式，我們惟有用手中的刀來解決自己！」

白虎拉住田：「田君，現在這種樣子，等於是讓支那人佔了便宜，與其自裁，不如戰死，我們一起衝殺過去，用手中的日本刀解決支那豬吧！」

田剛想說「好」，一發曼夏利步槍子彈從他的右太鑽，沒有出來，田悶哼了一聲，頹然倒地。

白虎名今想也沒想，舉起他那把引以為傲的鋒利長刀，怪著沖向宮門，忽然，眼前的清軍步兵向兩邊散開了，白虎想也不想，隻顧向前，迎麵撞上了一隊――清軍衛騎兵！

慘聲中，一條人類的胳膊外加一把鋼鐵的日本刀飛上了天，馬蹄踏過某人的，似乎踩爛了他的腦袋，似乎鮮伴著腦漿在流淌，似乎他，沒救了。

「全部殺！不留活口！」

憤怒中的人類是不允許理智或仁慈之類的廢存在的。

衛第十五團團長陳星雲中校一手擎著紅底金龍戰旗，一手揮他那把普通的７點６３毫米左手槍，鼓部下向一切尚能呼吸的敵人展開殺戮。他的邊，一營警衛排排長許魂尉提著一把通汙的大刀片子大步前行，每遇到一個躺倒在地的日兵，不管是死是活，都一刀取下首級，後麵兩名士兵跟上，把尚在滴的腦袋扔進一個竹條編的籮筐裡，同樣的籮筐還準備了上百個，堆疊在宮門邊，隨取隨用。田和白虎兩位將軍的腦袋很快也被塞進了籮筐，接下來的兩周裡，一萬多顆從將軍到士兵的頭顱一起懸掛在漢城南門――崇文門的城樓上，造以後的幾個月中，崇文門附近行人絕跡，商鋪遷移，烏群，幾鬼域。

漢城戰役就在這腥的砍頭運中徐徐落幕了，從總攻發起到突宮城，清軍僅僅花費了不到八小時，既使算上剁掉一萬六千顆首級的時間，那也不過是短短的二十四小時而已――這還要怪後勤部門沒有運來足夠的大刀。

「――我軍陣亡兩千五百六十三名，傷五千二百四十一名，其中一千八百一十六名重傷。總計傷亡七千八百零四名。斃敵一萬九千零五十三名，俘敵六百三十一名。報告完畢！」

鍾夏火瞅了一眼那年輕的通訊參謀，搖搖頭：「小鬼子倒還拚命――小傢夥，以後先報告敵人的損失再報我們的，真不知道你在學校裡都學了什麼，快改，改好了再給總參發。」

「是！」

「銀參謀！」

「到！」

「你負責組織大家收拾東西，我們要進城去好好吃一頓了！」

「明白！」銀天一聽要大吃一頓，高興地準備去了。

後來—－

鍾夏火果然沒有食言，請了包括司令部全參謀在的幾十位軍在還沒清理乾淨跡的宮城勤政殿前廣場上大撮一頓，造以衛第一旅旅長盧子祥上校為典型代表的十餘人因嚴重消化不良而腹脹若乾天，還有十幾個卻在回去以後肚子咕咕直喚，這其中又以喝酒過量嘔得天翻地覆的雷雨鳴為先鋒。銀天那天晚上則什麼都沒有吃，也不覺得，崇文門上麻麻掛著的頭顱奪走了他的全部食慾。當然，為崇文門上那些頭顱負出代價的不止是若乾漢城市民的生活和銀天中校的食慾，半個月後，某些無事可做的中外報刊將此事渲染一番後四販賣，連緒皇帝都知道了。

「勝便勝了，何必故意斬首懸城，辱亡者呢？現在中外皆以為聯的軍隊不知仁義，好逞，弄得國家麵無存，咳，這個鐘夏火，也太不會辦事了。」

劉雲聽完了皇帝的這番牢後，便在當晚的次謀部會議上提出要調回鍾夏火，由丁介雲任朝鮮方麵軍司令，統一領導在朝所有陸軍部隊。

「鍾夏火子太烈，又不懂照顧大局，朝鮮是不能讓他再呆下去了，我準備把他調回來任預備軍司令，好好磨磨他的子。」

劉雲會後對文易如是說，文易對此並無異意，雖然他知道鍾夏火對自己並無好，但他從不認為鍾夏火會企圖幹掉自己。

文易沒時間去想像鍾夏火接到調令後將有什麼反應，其實很簡單，鍾夏火會再度重複他那詞句有別卻大意不變的口頭禪：「又是文易那傢夥搞的鬼！」

鍾夏火不明白，一個真正的名將，應該有起碼的政治和道德素養，否則，再偉大的戰功也無法洗刷那些必然出現的恥辱與汙點。

可是，當理遭遇偏見、無謂的仇恨與人類潛藏的野蠻本所雜的怪時，人類又能怎樣呢？

※※※

１８９４年９月２５日，漢城的硝煙早已落定，而三千裡外的上海，一場不流的戰鬥卻才剛剛進白熱化。

帝國外次張誌高已經是在熬第三個通宵了，因為談判的對手乃是以狡詐外加耐聞名的日本外相陸奧宗，張誌高不得不拉下自己一貫以來彬彬有禮的臉皮，換上一副極盡窮兇極惡之能事的殘暴麵容，對他而言，連續十幾個小時沒日沒夜地保持這種不符合本人格的狀態實在痛苦。

「陸奧外相，我國皇帝陛下和閣眾大臣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若貴國還是如此固執，不肯接我國最後的要求，那麼就請準備為朝鮮半島上殘餘的六萬兵準備骨灰盒罷。」

陸奧宗早聽說張誌高不過是個２０多歲的年輕後生，自恃資格老經驗足，所以纔敢一拖再拖，意圖最大限度地減本國的損失，對於張誌高多次發出的類似威脅，他並不當真。

「閣下，有話好商量嘛，我想雙方應該都還有讓步的空間，貴國產富，我國的那點市場對貴國來說並沒有特別的必要。至於賠款，我國能夠負擔的最大上限隻有一千五百萬兩，我也不瞞閣下，我國去年的財政收摺合白銀不到二千萬兩，今年雖然因為戰爭的緣故加征了稅收，但也本不敷戰費支出，可以說，即使接了貴國的賠款要求，我國也拿不出錢來賠付。」>張誌高冷冷道：「閣下似乎幾天以來都沒認真聽我說過話，我在一開始就指出，我們並不要求貴國一次支付所有賠款，而是可以分期償還。二億兩白銀分兩個階段共四十年償清，前十年每年償付一千萬兩，後三十年每年償付大約四百萬兩，據我國的報，貴國在前十年隻要省下每年軍費的七到八，就足以完賠款計劃。閣下總是託詞搪塞，玩弄文字遊戲，明顯缺乏誠意，照這樣下去我們的會談將變得毫無意義。」

陸奧宗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又開始重彈他的老調子：「我國是帶來十分的誠意來請求與貴國結反俄同盟，貴國卻在個別枝節問題上設定障礙，導致談判陷僵局，本人對此表示憾。」

張誌高雙手狠拍了一下桌子——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裡他最多拍過三次桌子——扯起他不夠高的嗓門道：「請注意，貴國已經註定要戰敗了，貴國海軍全部覆沒，陸軍主力在朝鮮半島上也瀕臨毀滅，俄軍又在北海道登陸，直接危害貴國安全，這種形勢下，閣下以為貴國還有什麼資本可以在談判桌上與我國糾纏不休呢？」

陸奧宗微微一笑：「日本有四千萬國民，還有萬世一係的天皇，以及支撐整個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神。任何國家想要征服日本都必須先做好付出巨大代價的準備，這樣的代價大到足以令一個世界強國崩潰，六百多年前，曾經了整個亞歐大陸的蒙古人被我國的銳武士殺得橫遍野，我不相信六百年後會有哪個國家願意做這種註定沒有好結果的事。」

張誌高哼一聲，扭扭脖子道：「看來貴國是不打算做任何讓步了？」

陸奧宗仍然保持著他平緩的語調，不卑不：「我說過，一切好商量，我們雙方都還有相互讓步的空間。」

「我看大家都有點累了，先一起喝下午茶吧。」

幾天來在談判席上一直退居二線的閣總理次文易忽然冒出了這句話，使得無聊的僵持局麵在出現之前就被遏止，陸奧宗長長籲了口氣，他也累得不行了。

迴環的廊柱間，文易住正著眼睛按著太的張誌高：「誌高，辛苦了。」

張誌高苦笑著搖頭：「這樣的事應該讓何新那傢夥乾的，他那樣子演黑臉再合適不過了。」

文易遞過去雪茄：「何新不但要做陸軍次的工作，還兼兵工總監和兵研究所所長，夠他忙的了，所以劉雲才讓我替換他。今天你就到此為止吧，先回去睡一覺，我來對付陸奧。」

「我沒事的——」

「休息吧，該我這白臉上場了，折磨了陸奧那麼久，該給他點底了。

三小時後，在晚飯時間到來之前，陸奧宗仔細地看完了文易給他的最終停戰條款草件，腦子裡一時有點糊塗，卻不聲道：「因為貴方的條款有了重大變化，我必須向國請示，請將最後期限推遲三日。」

文易微笑道：「可以，不過請務必注意保，一旦列強知道了此項條款的詳，我們兩國特別是貴國的某些利益都將到無謂的損失。」

陸奧宗子微微前傾，非常認真地說了個笑話：「讓我們兩國在平等的前提下攜手並進，共同抵列強的侵吞吧。」

文易繼續微笑：「那是當然，中日友誼源遠流長，兩國亡齒寒，俄國對貴國的侵略，其實乃侵略我國的前奏，我國從皇帝到資政院議員無不對此深表關切．．．」

兩人繼續將冠冕堂皇的廢話進行了半個小時方纔吃晚飯——說到麵話，日本人還是在一千多年前才從大唐帝國那裡學來的。

吃過晚飯，在文易的建議下，談判告一段落，以便讓日方請示國決策層，預定三天後重開談判，文易希屆時能一鼓作氣，把條約簽下來。

「不能再拖了，俄國人正加速向遠東調部隊，朝鮮和日本的局勢必須儘早安定下來，我們才能集中足夠的力量防備俄國人趁虛而。」

文易想起來上海前劉雲對他如此這般地反覆代，但他出於試探對手最後底線和製造心理落差的考慮，讓張誌高裝冷酷無狀對陸奧宗反覆威脅，費了整整三天時間，現在計劃的最重要一步已經出去，結果應該在自己預料之中吧。

回到寓所，文易正準備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再一覺睡到天明，卻被僕人遞上的一封加電報弄壞了緒：

文兄：

梁啟超於今天中午忽向中執委提出辭呈，並宣佈**，據報局探明，梁是因為到康有為拉攏，正準備加康的保皇黨。另，保皇黨人在今日的資政院常會上彈劾本黨，孫中山等自由黨人亦借談判問題生事。如此要黨政事務，急需文兄親自理，請將談判事宜暫托誌高，立即搭乘專列返京。

劉

９月２５日

「老爺，外麵有人在等您。」

「知道了。」文易把到半的西服兩下子整回正常狀態，他現在真想馬上跑出去發一封電報，讓劉雲派專業暗殺隊——已經功執行了一千多次任務的「虎豹營」——去把那姓梁的叛徒跟他姓康的老師一併解決掉，最好再搭上孫中山、陸皓東之流的頭小子，然後世界就清凈了，雖然短暫，但起碼能讓自己睡上一天好覺。

「我這反革命。」文易在心裡嘲笑著自己，看一眼鏡中那個盡顯疲憊之的四十歲中年人，嘆口氣，出房門。

※※※

「民主啊，真是有趣。」

文易躺在搖晃的專列臥鋪中，雖然犯困，卻一直睡不著，乾脆起來點了煙，著窗外寂靜幽暗的江淮平原，思緒萬千。

中華民族民主黨，簡稱中民黨，立於１８９３年１月，開創之初便設立了中央執行委員會和中央監察委員會兩大核心機構，領導全黨進行以擴大組織、爭取民心、從而取得執政地位為實際目標的諸項工作。第一屆中執委委員共三十二人，其中又選出九名常務委員，包括閣總理次文易、工商大臣牛金、財政大臣韓浪、農林大臣田正宏、財政大臣次莫寧、科技大臣次馬、外大臣次張誌高、湖南省省長陳寶緘、資政院議員梁啟超，文易為黨總裁兼中執委主席。同時從二十一名中監委委員中選出了五名常務委員，他們是外大臣曾紀澤、文教大臣次羅素蘭、湖南諮議局議長唐才常、資政院議員黃遵憲、資政院議員楊銳，以曾紀澤為主席。如今九大中執委常委之一的梁啟超忽然**，不能不說是一個重大的變故，所以中民黨幕後最大的老闆劉雲才會如此迫切地要自己返京置。

隨著朝鮮戰爭的局勢逐漸明朗，帝國的各政治勢力也進了活躍期——首先是一年一度的資政院選舉即將展開，為了選票，政客們會作出任何事；其次則在於帝國的本**即將頒布，誰都想通過影響憲法的製訂而在未來的政治生態中ｚｈａｎ有自認為應有的席位。

中民黨雖然通過一年多的苦心經營，在資政院和各地諮議局中ｚｈａｎ有了明顯優勢，但這並不意味潛在的對手會自銷聲匿跡，相反，代表不同階層、勢力、集團的黨派如康有為的保皇黨、孫中山的自由黨、誌銳的貴族會等紛紛湧現，與中民黨展開競爭。民主製度的確需要競爭，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競爭對手都能給這個帝國的發展起到正麵影響。

保皇黨立於１８９３年３月，其總裁康有為在立之初就宣言要保民、保國、保教，而要切實完這「三保」，就必須舉國擁護帝國的聖明君主——緒皇帝，上下一心，誠團結，方可大事。在１８９４年的資政院選舉中，保皇黨通過康有為的強大個人影響，以及黨的和主張，爭取到部分開明士紳和舊貴族的支援，取得了平民院的１５席和貴族院的２２席，為資政院第二大黨。

自由黨立於１８９３年６月，設常務委員會，孫中山為常委會主席，陸皓東為副主席。該黨的鮮明主張在於要求實行共和製，所以一開始到了中民黨和保皇黨的聯合製，後被迫在公開場合停止宣傳共和製，而改為要求選舉皇帝，取得了中民黨的諒解，但仍被康有為指責為「大逆不道」，幾乎每月都到保皇黨以各種形式和理由進行的辱罵和彈劾。由於其激進的主張，１８９４年資政院選舉僅在貴族院取得一個席位，但卻在平民院爭奪到１３席，是為平民院第三大黨。

由文教大臣誌銳組建的貴族會立於１８９３年１０月，加者多為舊貴族，是死的保皇組織——他們把保皇黨和自由黨一概斥為逆賊黨，對中民黨也時有不敬——所以常常被前述三大黨派一起整得狼狽不堪，１８９４年資政院選舉後僅在貴族院維持了１７個席位。

其餘的小黨小派缺乏足夠的實力，在資政院中說話都沒底氣，不過在部分地方市縣卻可獨擋一麵。

「那麼，要聯合哪些勢力，製哪些勢力呢？」

文易並不打算馬上解決這些問題，有些事必須放下來一段時間，觀起發展，準起脈絡，抓住適當的時機，再做決定，才能不致偏頗混。

「還是先找出梁啟超的替代者吧。」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堅強而富有活力的麵容。

那個人的演講鏗鏘有力，雖然他的某些觀點激進而敏，但是他的激和學識、口才和智慧完全相配，更重要的是他有強國富民的堅定誌向，他的每次演講，都讓人看到他燃燒的生命、不計個人得失的高貴品質、可以隨時為國家犧牲的悲壯懷。

「譚嗣同。」

文易默唸著這個名字，把手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凝視那上麵映照出的自己的麵容。

「真累啊。」

文易掐滅了煙頭，也剪斷了正蠢蠢的回憶，他緩緩躺下，順手按下了電燈開關。

現在，一切都沉了地獄的黑暗中。

※※※

注一信長公：日本戰國時代的有名的梟雄織田信長，在他即將統一日本的前夕，部下明智秀起兵反叛，將其圍於本能寺，織田信長率部力戰不支，最後退廷＊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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