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篇.孟凡塵（三）天魔神功

天狼山頂，當今江湖能夠輕易登上來的人，屈指可數，但如此年輕卻又自由散漫的僅有一人。書趣樓()那便是半年前上任的武林盟主別應天。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笑臣和樓仲叢兩人決戰的訊息就已傳遍江湖。邪派兩大高手的決戰吸引著無數江湖人，都想登上天狼山頂一睹兩人決戰的風采，別應天自然也不例外。然而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客，哪裡有真本事，最高爬至半山腰便累的隻剩半條命了，唯有別應天靠著自的絕技步步登上高峰。正如樓仲叢所說，能夠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黑年笑道：「好見識！果真不愧是魔教的頭兒。在下正是別應天。」

聽到對方已承認自己的份，樓仲叢隻是笑笑，繼續灌著葫蘆裡的酒，而笑臣卻開始盤算起來。別應天是近幾年在江湖上名頭最響的英雄人。樓仲叢和笑臣兩人雖並未親眼目睹他的名經歷，但有關他的事蹟早已傳遍江湖。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半年前的那一場莫邪大會。

別應天為了博紅一笑，在大會上憑一己之力奪得終寶離人蕭，卻被幾名武林耆老「算計」，被迫登上了盟主之位。七天後，又與聞宗萱在蘇州城大婚，可謂是轟一時。

雖然自古正邪不兩立，但莫邪大會卻從不分正邪，凡有能者皆可以參加，奈何半年前笑臣也正好大婚，便錯過了這場盛事。莫小邪曾經是天魔教的大敵，而莫邪大會對天魔教來說就是一種恥辱。因此，魔教上下也無一人前去參加。這也就讓這兩人無緣在大會上見識新任盟主的風采了。

別應天雖是被迫坐上盟主之位，卻也盡心盡責，一上任就開始整頓武林，大力剷除江湖之人。先滅灸泠門，再鏟宮，中原武林四大邪派已滅其二，而剩下的邪派和天魔教也是人心惶惶。然而，別應天卻一直未對其有所行，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怕了兩派的雄厚實力。那麼，他今日不請自來，究竟是純粹的觀戰還是別有用心，值得深究。

笑臣看著別應天直言道：「聽說你已經滅了灸泠門和宮，而對我們邪派和天魔教卻一直沒有行。今日莫不是想乘我們兩敗俱傷時，好將我們一網打盡？」

別應天道：「既然知道會兩敗俱傷，何必要比？」

「你既然是習武之人，就應該明白。」

別應天道：「好吧！請容我再次強調，我來這純粹是為了觀戰。如果你非要往別想，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邊的那位都沒有這麼想呢？」

樓仲叢道：「我不喜歡思考。」說完，又喝下一口酒。

別應天道：「喂…給我留點…」

樓仲叢將酒葫蘆仍給別應天，看向笑臣道：「我們點到為止。」

笑臣卻對樓仲叢提議：「我們先聯手拿下他，再戰不遲。」

別應天對這個提議嗤之以鼻，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樓仲叢看著笑臣，輕嘆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答應雙心和無詩要在午時之前趕回，我們速戰速決吧！」

笑臣冷哼一聲，退後幾步，七夜明珠驀然從竄出。樓仲叢右手對著花叢一吸，一把劍從裡麵飛出來到他的手中。那是他在鐵匠鋪臨時買來帶上山的，編織花環時，隨手放在了花叢中，因花叢濃，並未被人發現。

江湖中人都知道，天魔神功沒有招式，隻有殺氣，因此它不需任何兵。但樓仲叢帶劍上山是何用意？笑臣和別應天都不解其意。

原來，樓仲叢知道自己天魔神功的威力，不敢在此次決戰中使出，因此他決定用其它的武功來對抗笑臣的七夜明珠。雖然他這一生從未用過兵，但是他還是選了這把劍作為武。

因為，沒人敢赤手空拳對抗七夜明珠。

樓仲叢拔出劍，道：「你知道我從不用任何兵，若我用此劍接下你四十九招，可否罷手？」

笑臣道：「接了再說！」舞十指，七顆明珠向樓仲叢。

樓仲叢突然將劍拋向半空，右手呈爪狀，一氣流從手中出，繞住劍。輕輕一揮，劍似是被控製一般，劍尖直指笑臣。

「劍！」坐在大石上的別應天見樓仲叢所使的武功後，一臉驚訝，口而出。

劍是一門高深的武學，隻有劍達到顛峰之境，並且力深厚，心無雜唸的人方可練。樓仲叢既然從不用劍，又怎會劍？然而，更驚訝的卻還在後麵。

隻見樓仲叢直右手，在眼前劃了個圈圈，一把劍立刻幻化為七把劍。每一把劍都對著一顆明珠，明珠攻擊，劍便擋，那些幻化出來的劍竟如真劍一般堅不可摧。七把劍圍圓形，一劍移，另外六把劍也跟著一起移，卻又像是不曾移，奧妙無比，應證無極。而笑臣的七夜明珠似乎被劍吸附一般，劍，明珠，樓仲叢已由先前的被變了主。

別應天瞪大了眼睛，隻覺得大開眼界，但心中卻又疑連連。

樓仲叢使的分明就是乾坤劍法。

這是軒轅伢子自創的劍法，專門用來剋製天地玄劍的。當時天地玄劍並未歸於謝青花門下，曾一度為惡武林，軒轅伢子以「天地豈能對乾坤」為理念，自創了乾坤劍法，用以剋製它。謝青花得到殘劍後，將天地玄劍收為己用。心存正義，天地玄劍在的手中得到善用後，軒轅伢子就將乾坤劍法埋沒心中。因此除了他的後人與謝青花的弟子傳人，是沒有人知道乾坤劍法的。樓仲叢是魔教中人，怎麼會此劍法？而且，一個劍就很有人能夠練得，更別說是將劍和乾坤劍法融合在一起了。他究竟是從何學來的？

笑臣見樓仲叢使出了這一門絕學已完全佔了上風，不由得急了。自己的七夜明珠已攻擊了不下三十餘招，均被他的這種奇妙劍法給擋回。若不轉變招式，那剩下的十餘招樓仲叢要接下也是易如反掌。他抖紅袍，一真氣從竄出，沿著引線流竄至七顆明珠之上。七引線糾纏在了一起，七顆明珠也合為一顆，竟然威力大增，將樓仲叢幻化出來的劍一一擊碎。而唯一的真劍依然被樓仲叢的劍掌控著，但已漸漸支撐不住。

樓仲叢並不曾真正地練過劍法，因此，要施展劍隻能靠自深厚的力和天魔神功的知力。天魔神功的知力源於心，隻有心中平靜，才能劍不敗。當笑臣的七夜明珠合為一顆攻擊時，明顯帶著幾分殺氣。天魔殺氣遇見外來的殺氣時便會增強本的殺氣，殺氣一旦增強，就無法讓心平靜。因此，樓仲叢就無法繼續施展劍了。他撤回右手，劍失去控製，地上。

見樓仲叢已落下風，笑臣便將全的功力都灌注在夜明珠之上，驀然發起最後一擊。

殺氣！

這一擊包含了笑臣所有的怨恨，他竟然對樓仲叢起了殺心，他想置樓仲叢於死地。

樓仲叢一驚，向後躍開數十丈，立在一塊山石之上。

山風吹過，花草樹木舞著，越來越強烈的殺氣圍繞著整個山頭。

「不妙！」看的正起勁的別應天發覺了山頭上的強烈氣息，趕忙運功護。一團紫圈將他和大石一起圍住。

樓仲叢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他的眼睛變了深藍，泛著妖異的芒。這一刻，他已經不是他自己了！張開雙臂，一團藍氣息從他的裡慢慢散發，一道藍波從他的腳下慢慢擴大。所到之，山石碎裂，花草皆化為末，地麵也裂開無數條，天地在這一瞬間巨變。

震驚江湖的天魔神功終於麵，威力竟是如此的驚人！

一陣山崩地裂之後，山峰上才恢復平靜，樓仲叢的眼睛也恢復了正常。他似乎極為虛弱，緩緩地坐在了山石之上，著額頭，默唸心法。天魔殺氣若是自行發功，便會耗費主人的大半功力，若不及時運念心法，便會暈厥，甚至會忘記自己之前的「惡行」。

別應天慶幸自己早早就運功護了，否則就要與那些花草山石作伴了。他著自己下離地兩尺的大石，唏噓不已，收起護神功，大石嘭的一聲落地。

天魔神功的威力昭然若揭。除了兩人下的大石，整個山頭無一倖存，地麵也因裂之故向下塌陷了兩尺，而笑臣竟也不見蹤跡。

別應天取下頭上的花環，著它喃喃道：「可惜了那些麗的花兒！你是這山頂上留下來最麗的東西了。」他朝樓仲叢道：「喂！別傻了，你的對手不見了！」

樓仲叢驀然睜開眼睛，站起，著自己的傑作，一臉的懊惱。

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天魔殺氣遇殺則殺，倘若笑臣不是對自己起了殺心，天魔殺氣是絕對不會自行發功的。而這一切，他無法控製。天魔殺氣本由他的心法控製，隻要自己不運功，便不會有殺氣。但是，如果有外來的殺氣達到極限時，天魔殺氣便會自行發功護主，就算是用心法也是無法控製的。這便是所謂的不由己。

樓仲叢無奈地嘆了口氣，四張，開始尋找笑臣的影。他知道，笑臣恐怕兇多吉，被天魔殺氣全力攻擊的人，活下來的機會很渺茫。早知如此，就不該答應比武。他怎麼也想不到笑臣竟會想要殺他，若是笑臣在此丟了命，他又該如何向嫂夫人待？自己可是親口保證過要將他安全帶回去的。

沒有笑臣的影，所有的碎石泥土之下他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

樓仲叢靜下心來開始思考著，找不到便有三種可能：一是他的已被天魔殺氣撕碎；二是他掉進了隙之中，被埋在了兩尺之下；三是在山崩地裂的瞬間隨碎石一起滾落山下。

因為這周圍沒有任何跡，所以他排除了第一種可能。他想了想，便運起天魔神功將地麵掀開兩尺。不管他有沒有被埋在兩尺之下，都要一看。

「你想清楚了？剛才的事已經讓山下的人死傷無數，若再運功，又會傷及多人命，你於心何忍？」別應天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讓他停止了運功。

山崩地裂的瞬間，不碎石滾落山下，那些上山的江湖客有不人被這從天而降的碎石砸死砸傷。若樓仲叢再一次運起天魔殺氣，恐怕山頂會再一次塌陷。到時，山下恐會無一人倖存。

樓仲叢一臉無助地看向別應天，此時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別應天笑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隻是全了他。」

別應天的話已讓樓仲叢知道該如何選擇，他緩緩跪地，痛聲道：「兄，安息吧！」他知道，自己這一跪就等於違背對另一個人的承諾，他將愧疚一生。雖然笑臣未必就被埋在兩尺之下，但從萬丈之高的山頂滾落山下，必然碎骨。笑臣必死無疑！

別應天看著樓仲叢，突然道：「我很好奇，你怎麼會乾坤劍法？」

樓仲叢反問道：「你既然知道這是乾坤劍法，就一定練過。那麼你究竟是神傳人還是軒轅之後？」

別應天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樓仲叢這一問將他所有的問題都憋了下去，要想知道答案，就要說破自己的份，太不值了。

樓仲叢看了他一眼，笑道：「軒轅伢子傳人滿天下，未必沒有魔教中人。」

樓仲叢這話似真似假，別應天隻當他在開玩笑，灌了口酒，道：「百聞不如一見，你的天魔神功果然威力無窮。改天我也要討教一二。」

樓仲叢苦笑道：「神傳人，自當奉陪；軒轅之後，不戰也罷。」

別應天道：「為何？」

樓仲叢看向遙遠的天際，緩緩道：「宿命。」

別應天不解地看著他。

「百年來一直無法更改的宿命。」

宿命無法更改，天意更加難違。誰也不會想到笑臣竟從裂中掉進了狼群野的山。他醒來的時候，邊坐著一個墨子，懷中抱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幾天的相之後，他知道了：正是這個善良的子在虎口中救下了重傷昏迷，武功盡失的自己。

子溫地問他：「你什麼名字？」

他想了很久，道：「孟凡塵。」

子笑道：「如夢幻般的凡塵往事，好名字。我桑引言。」

是的，如夢幻般的凡塵往事，讓它碎裂吧，他需要重新開始。

當一切都得到安定後，卻一次次的被惡夢驚醒。彷彿天狼山上的那一戰還沒有結束，被那強烈的殺氣的不過氣來；似乎記憶中的子常在他的耳邊低語：「你不懂！」每每想起，他都很不甘心。決心復仇的他費盡了多力氣，終於在神醫的幫助下恢復了許武功。然而，卻再也達不到往日的境界，隻得靠不斷的閉關來提升自己的功力。

想得到的都還沒有得到，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討回來。既然父親不知所蹤，那麼，所有的債都由兒子來償還吧！

孟凡塵越想越氣，心道:且先讓你得意幾日，待我出關，定會讓你痛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