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第十二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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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廚房的師傅們嘗了他的菜都讚不絕口,那些口遲鈍的郎中和賬房先生就更不在話下了。王靜輝忙碌了一個時辰準備了一桌盛的午宴,把郎中和賬房先生都找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也算是自己這個當老闆的對屬下的一種關心吧?

正當大家準備拿起筷子消滅飯桌上的味佳肴的時候,管家來報:外麵有兩個姓趙的公子來訪。王靜輝就是用腳趾頭也會想到拜訪的人就是趙葉了,至於另外那個姓趙的公子多半就是他那個扮男裝的趙予妹妹了。他立刻讓管家請兩位趙公子來,另外又吩咐了廚房再添兩副碗筷。

王靜輝看到趙氏兄弟來到大廳,便熱的對他們說:「來!來!兩位趙兄,今天你們是大有口福啊!今天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張羅的一桌飯菜,你們來的可是太是時候了!」

趙葉看到滿桌子的菜肴又不再仔細看看王靜輝,眼中滿是不相信的眼神,王靜輝見他對自己炒菜的水平到懷疑,所以說道:「這是我忙活一上午的果,我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下廚做飯了,不知道水平還行不行?」說完便自己搶先夾了一片水煮片。

大家見此你看我我看你:這桌子上的菜肴賣相到是不錯,但能好吃嗎?!看著王靜輝自己先賣力吃了起來,他們也都出筷子小心謹慎的夾了一點兒前的菜。不錯!有味道!大家嘗到王靜輝炒的菜還好吃,都開始加快自己下筷的頻率了。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辣子,為此,王靜輝還做了幾道比較清淡的菜肴作為平衡,這樣就使廳中的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吃的菜,大家一頓飯吃的非常盡興。尤其是王靜輝這個不要臉的傢夥,抄襲蘇偶像的詩詞也就罷了,連他發明的東坡也沒拉下,這盤東坡自然也為在座眾人手中筷子的重點關照的目標之一了。

飯後,在王靜輝的後院書房中王靜輝和趙氏兄弟圍著一張八仙桌坐下,一個王靜輝收養的孤兒給他們上茶。王靜輝看著茶碗中的茶,這可不是他那個時代常喝的茶葉,這是研磨狀的茶葉,這個時代最好的茶當然是龍團茶,價格雖然很貴,但以他的家還是能喝的起的,但在王靜輝的裡,實在是分辨不出來這些狀的東西就是茶葉,況且它的味道遠不如自己曾經喝慣的手炒青茶,所以在喝茶上也就沒有什麼講究了。「等哪天有機會了,我把手炒的茶葉做出來,肯定能大發一筆吧?!」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靜輝喝了一口茶後,對趙葉說道:「兩位趙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趙葉回答說:「沒什麼事,隻是好久沒有見到王兄比較想念,所以今天過來看看你……」

趙予還沒等他哥哥說完就搶著問道:「王兄,這幾天開封城中盛傳你這個神醫會像華陀一樣給人開膛破肚治病,這是真的嗎?!」

王靜輝笑笑說道:「神醫不神醫,我不知道,但給病人做個小手到是真的,這件事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玄乎吧?!」

趙葉說道:「敢王兄還不知道,你已經是開封的大名人了!現在連開封的孩子都知道你是華陀轉世!」

王靜輝聽後哈哈大笑,對他們說道:「做個小手為名醫了?那我大宋以後可要名醫滿天飛了!」說完走到書案前把自己剛剛整理完的一本書丟給趙氏兄弟。

趙葉兩人被弄的有些暈頭了,那其那本墨跡未乾的書,封皮上用正楷寫了四個字:外科正宗。這是王靜輝把明代醫學家陳實功的著作給默寫下來了,他做完手後從旁邊的人的驚異表到手在這個時代中實在是有點超前了,搞不好自己會像西方文藝復興的那幫外科前輩們被送上斷頭臺,所以他抓時間把明代陳實功的《外科正宗》給整理出來,其中加了自己二十一世紀的醫學觀點,今天正是這本書完的時候,所以他才親自下廚給大家做頓飯。

王靜輝對趙葉說道:「趙兄,這外科手在外人的眼中是有點神,但如果通過學習訓練,不出兩年我就能把你教此道高手。如果它日趙兄無意功名,就到我這裡來,當個你口中所說的名醫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葉說道:「這本書就是教人如何做手的書吧!王兄打算把它刊印嗎?」

王靜輝說道:「這本書裡麵詳細記載了很多開刀手的方法,我到是想把它給印刷作坊刊印書,但現在你看到沒有:這裡的一個小手就能使整個汴都都耳能詳,這說明大家對這種治療方法還很不悉,況且給人開刀治病這中間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所以這本書隻能先在我這裡放著,等今後有機會再說吧!」

趙葉說道:「這也是個穩妥的法子,在手中很容易使病人喪命嗎?」

王靜輝耐心的給他解釋道:「在手中什麼況都會發生,隻有個別手才能保證百分百的功,比如像我那天給病人做的闌尾炎切除手,這個手是我十分有把握的,所以我當時敢下刀,否則打死我我也不做這沒有把握的事!連我如此,如果一些人沒有得到正規的訓練就開始按照這本書上寫的去做,那十有會出人命的,所以我想辦個專門培養手人才的學校,多培養幾個能獨立完的好手,這樣就能就治更多的百姓。」

趙葉問道:「怎麼?王兄打算開門授徒了?」

王靜輝說道:「有這種打算吧!不過有誰肯做這樣的事呢?本來我想教會醫館裡的三個郎中的,不過他們那天見了就跑出去嘔吐,連著三四天都沒有吃好睡好,更何況別人呢?!」

說完這些後,書房就陷了一片沉默當中,王靜輝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趙兄,上次我給你的詩詞集,怎麼聽我的賬房先生朝我說:汴都的歌們都在傳唱我的詞。該不會是你給出去的吧?」

趙葉也笑著說道:「王兄寫得一手好詞,我怎敢獨自用?!是我把這些詩詞流傳出去的,讓今年來汴都趕考的才子們也件事一下王兄的風采,可惜王兄埋頭與醫館的事務當中無法,否則那些所謂的才子如果見到你肯定會拜你為師的!」

王靜輝笑道:「趙兄又拿我說笑了!其實詩詞文章畢竟是小道,這些今年進京趕考的舉子明日就是我大宋的棟樑,這些小道他們是看不上眼的!」

趙葉聽得出來王靜輝句笑話背後的意思,他雖然也很喜歡詩詞,但他是大宋的大皇子,為大宋將來皇位的繼承人之一,他當然很清楚這樣選拔人才的弊端。如果王靜輝知道他麵前的這位趙公子是趙頊的話,他說不定早就目瞪口呆了,因為按照王靜輝所知道的歷史,麵前的這為趙公子將是那位歷史上因為王安石變法而聞名的神宗皇帝。

趙葉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王兄深通詩詞之道,想必也是讀書萬卷,對大宋現在的狀況想必是有自己的看法了?」

王靜輝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往心裡去,畢竟趙頊和他往是用了趙葉的化名,他還不知道趙頊此時的真正份,對於他來說要回答趙頊的問題實在是太簡單了,畢竟後世的歷史書把現在宋朝所麵臨的危機分析的頭頭是道,所以也就不假思索的和趙葉聊了起來。

王靜輝大致思考了一下,想到宋朝對言論的管製在中國的歷史上是最寬鬆的時代,甚至隻有進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才能與之相提並論,況且覺得自己和趙葉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在這方麵他到是不會害怕,他組織了一下思路說道:「大宋現在最大的一弊病就是冗兵。大宋在太祖皇帝立國到仁宗皇帝這不到百年的時間裡,借鑒了秦漢隋唐這些強盛王朝覆滅的經驗,採取了重文輕武的策略,而且在災荒的年景中大量召軍,這確實是一項非常有遠見的方法,使我大宋百姓了百年的太平時。不過這一製度時間一長便為我大宋繼續強盛的一大障礙。」

趙葉已經到王靜輝所說的障礙是什麼了,此時旁邊的妹妹蜀國公主,也就是化趙予的趙淺予好奇的問道:「王兄既然認為太祖皇帝這項政策是好的,但為什麼時至今日怎麼會為我大宋強盛的障礙了呢?」

王靜輝說道:「百姓一旦應募為兵,便被輸府軍籍。這些了軍籍的人們,行不得經商,居不得為農,生老病死皆不許籍為民,妻子兒全部都要仰食於府。於是,兵營裡便到都是老弱病殘之兵。這種兵,一旦開戰,如何上得了戰場?於是,再大量招募壯之兵。就這樣,太祖開寶年間,、廂軍部數為三十七萬人;太宗至道年間增至六十六萬;真宗天禧年間為九十一萬;仁宗慶曆年間為一百二十五萬;到此時,恐怕已經到達一百四十萬有零吧!軍為中央軍隊,每人每年大概需要軍餉軍糧五十貫;廂軍是地方軍隊,每人每年大概需要三十五貫,這些僅僅是平日養兵所需,這還不包括戰時後勤保障、轉運、損耗、賞賜等等。我估計現在大宋每年的軍費大概可能已經超過了四千八百萬貫,這個數字恐怕佔了大宋朝廷總收的十之七八了吧!你們可以想想:一石米不過六七百文錢,這麼多的軍費需要多農民、商人來養活?!高昂的軍費迫使朝廷加賦,員層層盤剝,這低層的百姓能過得好嗎?!況且軍隊數量多並不一定代表戰鬥力強大,一定會打勝仗,尤其是大宋現在奉行的以文製武的政策與冗兵結合起來,戰鬥力就更為低下,於是大宋對外戰爭中就很有勝利的記錄,這就是那些讀書人所說大宋積弱的淵源了,所以說冗兵是大宋的第一大害!」

趙葉當然明白王靜輝所說的一切,不過他從小就在深宮中接的那套教育方法隻能告訴他冗兵的害,但沒有辦法告訴他冗兵一年要花掉朝廷稅收的多錢,危害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聽了王靜輝所列舉的數字後,他覺得後背直冒冷汗:現在是冗兵一害就讓大宋坐在了火藥桶上了!他對眼前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的看法立刻大為改觀,以前隻是認為他是個非常有頭腦的商人兼心泛濫的名醫,後來看過他的詩詞集後才對他的認識更近了一步:他是個才子。現在看他又是另外一種覺了,聽了王靜輝的長篇大論後,他忙問道:「王兄隻是說了我大宋冗兵第一大害,那第二大害是什麼?」

王靜輝喝了一口茶後說道:「其實第一大害是和第三大害共生的,這就是冗和冗費,冗和冗費的危害也許看上去沒有冗兵這麼明顯,但它們的危害是最大的!大宋現在的製要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要好,它有秦朝的中央集權,又避免了漢唐隋的地方擁兵自重,藩鎮割據,這也是我大宋百姓能安百年太平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它也有一個很大的弊病。」

聽了王靜輝所說的冗和冗費,趙氏兄弟也明白了,而王靜輝評論現在的弊政也都是採取先揚後抑的手法,他們知道下麵該是說這項政策到現在而引起的害了,所以都安靜的聽王靜輝繼續講下去。

「太祖時期設計的、職、差遣分離的製度,與科舉、恩蔭、薦舉等選製度結合起來以後,則演變出了大批量的冗。現在有有職而沒有差遣的人,大概是佔到了員總數的百分之七、八十以上。這也就是說,在我大宋朝廷的所有員中,有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屬於冗。為了安排這些已經有了、職和每年繼續湧進來的新員,我想朝廷正在絞盡腦地發明新差遣、新位,這就是『疊床架屋』。這些疊、架起來的冗們與我大宋慷慨的高俸祿的製度相結合,在催生出我大宋燦爛繁榮和優的詩詞的時候,也耗費了數以千萬計的俸祿。現在在朝廷裡登記造冊當的人員我不知道有多,但我想這兩萬五千名正式的員是不了的,再加上那些沒有在冊的底層吏,估計有個一二十萬是沒有問題的!我聽說宰相和樞使的俸祿包括正俸、添支、職錢、賜、薪炭等等我說不上來名目的俸祿,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隻怕是有一萬貫了吧,更何況宰相和樞使可遠遠不止兩三個?太祖杯酒釋兵權以後,這節度使位置上的俸祿可是最厚的,恐怕要比宰相大人的俸祿還要高上一半吧?這些大量的員每年需要支出的俸祿,恐怕不在一千萬貫之下吧?!」

趙頊兄妹的算能力就是坐飛機也趕不上個二十一世紀的文科學生,如果現在有飛機的話,所以在這些數字麵前隻剩下目瞪口呆的表:在朝堂上的大臣和他的老師從來也沒有人給他或者是皇帝算過這麼一筆帳,聽朝廷裡麵的大臣談論當代弊政也隻是廓上的概念,王靜輝所談論的和這些大臣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但這些廓加上他算賬後得到的略的數字,卻使他到不寒而慄。

現在王靜輝的話在他們兄妹二人的耳朵裡恐怕和惡魔撒旦有的一拚,可怕的是這個聲音還沒有結束:「算算、兵兩項就已經穩穩噹噹的超過六千萬貫了,再算上當今聖上這皇宮裡麵的開支每年怎麼也有個五百萬貫吧?!這三項支出我敢肯定已經超出我大宋每年的賦稅了,如果放在我醫館裡麵的賬房先生來看,非要拿刀來砍我不可,但這還沒有完!」

趙頊,不,他現在是趙葉,他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不過王靜輝還沉醉在鴻篇巨論當中沒有注意到,趙葉用微的聲音說道:「這還沒有完?!還有什麼支出嗎?」

「當然沒有完!因為還有幾項必須要花的錢:祭祀天地祖先的錢現在要漲到一千萬貫以上了吧?還有我大宋每年要『賞賜』給遼國契丹人的銀絹,『賞賜』給西夏黨項人的二十七萬五千兩的銀絹,加在一起雖然不多隻有七十五萬兩銀絹,與我剛才所說的支出相比隻是小錢,但每年當我大宋君臣到銀子不夠花的時候,它所帶來的恥辱就更為強烈,它不僅是令我大宋臣民,更是令我大宋皇帝大掃麵的支出!趙兄,我知道你們讀書人看不起我在徐氏珠寶店賺遼國商人蕭遠封那十萬兩銀子,但就沖每年我大宋『賞賜』給遼國和西夏這麼多銀子,我王靜輝就是做土匪也要宰他一刀!」當王靜輝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變得惡狠狠的彷彿他真的變了強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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