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嘰嘰喳喳的響了半天，最後飄上來五個鬼魂，安靜的站在我後。

李明敏沖我揮揮手，笑著說：“早去早回。”

看著心不錯，可朱彥站在林子裡，神卻有些複雜，皺眉看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到船頭，驅度船，一邊往下走，一邊問後的鬼：“你們在林子裡等那麼多年，就是為了坐我的船下去？”

好半天，才有鬼小聲回道：“是。”

“為什麼？”我納悶的問。

這問題我一直很好奇，千年前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在三途河上度，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更不知道這些鬼魂為什麼要坐我的船。

那時，我只當這是個營生，每日一次，權當消遣。

“只有坐你的船下去，冥府才會收我們，若是我們自己下去，冥府就會把我們送到五方鬼帝手下，幾乎沒了再回的希。”剛才說話的那鬼小聲說。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原因。

“到了。”那鬼小聲說。

我往旁邊看，就見眼前緩緩出現古代的城門樓子，城門開了條，正有拴著鐵鏈的厲鬼被鬼差打著走門。

看見這一幕，我慨不已，以前我就是做夢都不敢想自己竟然有一天能見到間。

現在想起當年在南臺子村的時，只覺得恍如隔世。

我的船剛到，就有鬼差迎上來，十分殷勤的將那幾個鬼接走。

我本來還想跟他們說幾句話，可他們都彎著腰，不敢跟我對視，把五只鬼套上後，拉著他們一溜煙的跑了。

似乎怕跑晚了就被我吃掉。

我歎口氣，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我驅度船，剛掉過頭，眼前就出現個黑臉判。

他背著手，就那麼盯著我，也不說話。

我鼻子，有些尷尬，剛歸位的時候，他讓我送鬼下來，我當時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現在想想那場景，真打臉。

我正思忖著如何開口化解這尷尬，就聽他說：“你可知，你不在這千年，有多厲鬼不知所蹤？”

這話說的我直接愣住，過了會，我說：“你都說這千年我不在了，那我咋知道？”

他瞪我一眼，道：“說也有上萬。”

說著，他跳下船，“這些厲鬼未冥府，五方鬼帝那裡也沒蹤跡，憑空消失。”

話落，他已經進城門裡，不見了蹤跡。

想著他說的話，我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慌。

萬只厲鬼失去蹤跡，這不是小事，冥府為何一點靜都沒有？

而且，現在他來告訴我，是想讓我手？

我驅度船往回走，想起他說的時間，頓時後背一涼。

他說的是，我不在的這千年裡！

這時間似乎很巧。

我心有些沉重，一想到冥府和五方鬼帝都找不到這些厲鬼，除了魂飛魄散，那就只有一個地方可藏。

龍窟！

經過李明敏的時候，我沒停下，再次往龍窟去。

“你又幹啥去？”李明敏在林子裡喊我。

我也沒說話。

這次進龍窟，我特地使了手段，藏住龍的氣息，順著當年偶然發現的小路，攀著龍窟的石壁上去。

說實話，我能在冥府有如今的地位，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龍窟。

因為龍在時，整個冥府，只有我能自由進出龍窟。

龍窟是個天坑，面積足有外面現實世界的一個小鎮子那麼大，我順著石壁爬到中間，趴在巖石隙中。

這些隙是當年龍擺尾，無意間撞出來的，幾乎沒人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在隙中移，突然看見坑底有鬼魂在移，我悄的靠近，藏在鬼魂正上方。

剛開始只是一只，幾分鐘後，坑底聚集了無數鬼魂。

最後，兩人從龍窟外走進來，其中一人是蕭煜，跟在他邊的是個穿淡黃的人，看著年齡不大，容貌豔麗。

剛開始我還懷疑蕭煜外面有人了，可等一說話，我徹底驚住了。

這人竟然是蕭煜娘。

我仔細打量著，眉眼確實跟蕭煜很像，而且很年輕，站在蕭煜邊，更像是姐弟。

這大概是，死的時候比較年輕？

我有點想不通。

蕭煜剛要說話，突然抬手攔下蕭煜的話頭，猛地看向我這邊。

我心頭一驚，是怎麼發現我的？

現在我還不想跟蕭煜正面沖突，忙著後退，餘卻注意到右前方有道黑影一閃而過。

我順著石壁離開，跳上度船，驅船離開。

路上打起十二分的神，生怕他們追過來，可等我回到李明敏所在的林子邊，都沒看見他們。

我直接躺在林子裡，看著冥府霧蒙蒙，永不見的天空，越來也覺得這事不簡單。

如果我沒猜錯，判說的那些消失的厲鬼，就在龍窟裡。

蕭煜母子先把我從三途河上弄走，又把龍放出來，就是為了除掉三途河上的度人，將那些厲鬼弄去龍窟。

只是，那些厲鬼進龍窟，正常來說連一個小時都熬不過去，就會魂飛魄散，是什麼原因，能讓那些在龍窟裡待了幾千年？

我手蓋住眼睛，覺原本要明了的事，似乎又了。

“土子……”我聽見朱彥在我。

我了把臉，坐起來，就看見他在林子裡沖我招手。

“怎麼了？”我從船上下來，來到林子裡。

他拉住我，小聲說：“我知道蕭煜他們來自什麼地方。”

我心頭一驚，仔細打量著他，“你怎麼知道？”

他說：“你也知道，我上的氣味能通，那日你回度船上時，我正好在催法陣通，當時蕭煜從我邊走過去，我就記下了他上的氣味，這幾日仔細辨別，我認出那是渭地鬼魂才有的味兒。”

我後退兩步，仔細的打量著他，“你說真的？”

他肯定的點頭。

“我怎麼那麼不信呢，聞人味兒還，你聞鬼味兒？狗的鼻子都沒你的靈。”我皺眉說。

他著急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木，他說的是真的？”我朗聲問。

李明敏沉著臉，從樹後出來，悶聲道：“是真的。”

看著他們兩個的表，我就明白朱彥的潛臺詞了。

“你想要靠這個，讓我帶你出去？”我皺眉說。

朱彥看了李明敏一眼，半晌，肯定的說：“對，我父母的仇還沒報，朱斬死了，朱家如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我都不知道，我不放心。”

李明敏生氣的說：“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不屬於外面，你本來就是裡面的。”

“我知道。”朱彥耐心的解釋說：“可朱家畢竟養育了如今的我，我不能不管。”

李明敏還是一臉怒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紅著眼睛跟我說：“你帶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我不會勸人，不過還是會給他們制造機會的。

我帶著朱彥往外走，邊走邊說：“那咱們是去渭地？”

他點頭，沉著臉說：“我先跟你一塊過去，調查清楚，再回朱家。”

我看了眼後，發現李明敏果然站在一棵樹前，怔怔的看著我和朱彥。

等我弄出門，真要走的時候，朱彥反而猶豫了，扭頭看向林子裡，過了會說：“敏敏，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從門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後，出去後才說：“你完全可以帶上木一塊來。”

他苦笑著說：“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可本不聽我的解釋，暴的認為我就是想要逃離。”

我認真的看著他，“那你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被我問的愣了下，然後苦笑著說：“說實話，我剛進去的時候有，但我後來也想過，就算我得到自由，邊卻沒有敏敏，我也不會開心。“

我往門那邊看了眼，說：“行，那就趕帶我去找你聞出來的地方。”

他應了聲。

我們兩個離開菜地，買票去渭地，幾經周折，最後來到渭河源頭，渭源縣城。

朱彥說：“不管是人還是鬼，上都有獨一無二的味道，這是永生永世都改變不了的。”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那你有沒有聞過我上的味道？”

“聞過。”他瞥了我一眼，說：“你上的味道跟龍窟裡飄出來的味道相同。”

我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還真靈，我的確是出自龍窟。”

雖然找到了地方，可想要找出千年之前的鬼魂信息，還是十分困難。

我們幾乎跑遍了整個渭源縣，還是一無所獲。

最後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有一個年輕人找上門來。

說姓蕭，知道我們要找的鬼到底是誰。

見面後，直接開門見山，說：“我知道你們要找的蕭煜到底是誰。”

我和朱彥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驚訝。

“是誰？”我問。

拿出一本線裝書，翻出一頁來遞給我，說：“他是我們蕭家的鬼子。”

我這才看清拿的是個族譜。

指著書上一個蕭安氏的名字，緩緩道：“那時正值隋朝，蕭安氏本是蕭家的庶媳婦，丈夫早逝，也沒生下孩子，誰知道在三十歲那年卻離奇懷孕，族長知道後非常生氣，就把浸了豬籠。”

把族譜收起來，說：“蕭安氏被淹死時，已經懷孕三個月，五個月後的寒食節，有人看見蕭安氏竟然大著肚子回了到蕭家，還在以前睡得床上生下個孩子來，那孩子就是你們要找的蕭煜。”

“孩子的父親是誰？”我追問道，

搖頭，“不知道，不過當時有下人私底下說，那孩子是鬼子，因為在蕭安氏活著時，有守夜的丫鬟聽見房間裡有男行房時發出的聲音，可往裡看，卻只看見蕭安氏自己在床上翻滾。”

我挑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解釋說：“不是我知道，而是這個故事是祖上傳下來的，從我懂事開始就被著背，這麼多年下來，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了。”

我想了想，好奇的問：“那你們蕭家在宋朝時，有人死在小山，這事你知道麼？”

點頭，“當時死在小山的是蕭家嫡脈，那事過後，蕭家一蹶不振。”

說完這些話，把族譜給我，說：“祖上有代，若是有人來問蕭煜，便將這本族譜出去。”

我笑著說：“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就不擔心我是壞人？”

搖頭，淡淡道：“你壞人或者是好人跟我沒關系，我只是按照驕祖上的代，把故事說給你聽，把東西給你，至於你要拿來幹什麼，不管我的事。”

在出門的時候，我住，問：“蕭煜後來是在蕭家長大的？還是直接被……”

我說到一半，沒說下去。

“掐死？”說：“這我不知道，祖上沒說，不過你想想當時社會況，就能知道這孩子十有八九是被掐死或者是淹死。”

說完，揮一揮袖，轉離開。

朱彥拿過族譜，問我：“你相信這個故事麼？”

我勾冷笑，“相不相信有什麼用？你仔細想想，這姑娘又說到重點麼？”

“什麼意思？”朱彥疑的看著我。

我說：“你跟我過來，說是要找蕭煜的份，其實就是要找他的父親，他是不是蕭家人不重要，是不是鬼子也不重要，可剛才那姑娘說了半天，半句沒提過他的父親。”

朱彥一拍桌子，說：“還真是。”

“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姑娘是別人派來試探你我底細的，二是，說的都是真的，之所以沒提過蕭煜的父親，是因為當時沒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我總結說。

朱彥皺眉思忖半晌，說：“土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認定蕭煜現在所謀之事跟他的父親有關？或許他是為了自己的私？”

我搖頭，堅定的說：“我了解蕭煜，他不壞。”

而且，蕭煜看向我時，眼中的痛苦和掙紮很強烈，唯獨沒有貪。

“說的輕巧。”朱彥嘟囔說。

我在他腦袋上拍了下，“他是我的枕邊人，是好是壞，我看得清。”

朱彥沉默半天，突然拍了下桌子，震驚道：“所以，現在有一半的可能是蕭煜的父親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