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駙馬》026 一狗皮膏藥

國子監是教化眾人之地,規矩繁多。儒家先賢認為子是禍水,故而國子監歷來不歡迎,居然能發生貢生與子在庫房中的事出來?簡直……聳人聽聞!

也難怪夏侯博於啟齒,不願提及。這樣的事真真有辱斯文。

君青藍在心底沉思。國子監不同於一般的學堂,要進堂去必須經過衙門。衙門裡日日都有監丞值守,尋常人都難以進國子監,何況是一個子?這子不但能堂而皇之進國子監,顯然還對國子監作息時間瞭如指掌。避開了所有人耳目,行茍且之事。這人份……隻怕不簡單。是誰?

「在那之後,你可曾再見過崔泰?」

「……有。」夏侯博猶豫了片刻說道:「大約在七日前下學後,我獨自前往大興市添置筆墨遇見了崔泰。他想找我借錢。」

「是麼?」君青藍聽的眼睛一亮。崔泰死於五日前,一定不會是機緣巧合撞見夏侯博,該是刻意為之。那麼他借錢的舉,說不定便於本案有著莫大關聯:「那麼,你有沒有借給他?又可否瞭解過他借錢的初衷?」

「有。」夏侯博點頭:「他說他遇見了大麻煩,需要一大筆錢好到外麵去躲一躲。我問過他什麼樣的麻煩,他隻搖頭嘆息不肯說。還說我知道的越約好,知道的多了對我沒有好。他那時候瞧著很著急,麵也不好憔悴的很。隻一味催促我給錢,並沒有與我攀談的。再後來,我聽到有人他,他立刻就要走。我便將我那日帶著的銀子都給了他。」

夏侯博嘆口氣:「再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瞧見過他了。直到……聽說他被人殺了。」

薑羽凡飛快問道:「當時在大興市他的是什麼人?」

「是個子。」夏侯博說道:「我沒有瞧清的樣貌。當時離我們很遠,還戴著鬥笠。但看著該是個殷實之戶,不過瞧態舉止,似乎並不是個年輕的。」

「那麼,你認為有沒有可能當日出現在庫房中的子和大興市呼喚崔泰的子是同一個人?」

夏侯博想了想搖頭:「不大像。我雖然隻聽大興市那子說了一句話,就是呼喚崔泰的那一句,但與庫房中那人斷然不是同一人。稱呼崔泰為崔公子,庫房裡那人卻始終稱呼他為……小心肝。」

最後三個字再度夏侯博紅了臉。君青藍瞧的無語,不知是該嘆庫房中子的生猛,還是該嘆國子監這些莘莘學子的純。好歹也都是京城勛貴子弟,藏汙納垢的事還見得?至於這麼……扭扭

「多謝。」君青藍朝夏侯博三人點頭:「謝你們的幫助。」

三人才舒了口氣,便聽君青藍又說道:「若是日後還有需要各位幫助的地方,也請不吝相助。」

「啊!」三人才舒展的眉峰立刻再度顰了:「你們還會來?我們真不知道崔泰怎麼死的。」

君青藍麵頰上浮起微笑,兩靨上淺淺兩朵梨渦輕綻,甜無害:「凡事都說不準,不是麼?」

言罷也不再解釋,朝薑羽凡使個眼朝著國子監外走去。夏侯博三人心中可不似君青藍淡定,方纔的說不準,是說不準錦衛還會不會來,還是說不準崔泰的死同他們有沒有關係?這般語焉不詳,真要命啊!

「這就走了?」薑羽凡三兩步追上君青藍:「你都問完了?」

「恩。」

「案子明朗了?」

「沒有。」君青藍搖頭:「隻有些許的念頭,卻加了更多的謎團。需要仔細梳理。」

忽然停下腳步朝後看去,李從堯竟然再度跟了上來。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監丞在他邊小心翼翼跟著,生怕伺候不周。

君青藍瞧見李從堯如此,再不似先前驚異,隻淡定將視線從他上略過,瞧著監丞說道:「麻煩監丞大人仔細想想,半月前那日申時一刻前後,國子監可有客造訪記錄?」

監丞一愣:「這麼遠的事,小人一時記不得。得去翻翻記錄去,這事得領了祭酒大人的手諭才能去辦。」監丞攤攤手,有些為難。

李從堯淡淡開口:「那便一起瞧瞧去吧,有什麼乾係本王擔了。」

監丞原本想要推,見李從堯開了口連連稱道不敢,立刻引著三人到了藏書閣。

「國子監裡藏書眾多,還請各位莫要隨意,將書籍放錯了位置。免得小人難做。」監丞並不急著開門,而是拱著手瞧著君青藍和薑羽凡。

「你隻管放心,我對你們那些之乎者也的玩意一點興趣都沒有。」薑羽凡連連擺手。

監丞便又瞧著君青藍,君青藍輕聲說道:「自然不會大人為難。」

監丞這才放心轉過去開了藏書閣大門,先將窗邊一張書桌乾淨了請李從堯坐下,才走在了最裡麵的書架前查詢半月前的外客到訪記錄簿。

沒有人請薑羽凡坐下,他便斜倚著靠在了窗邊,招手君青藍到他邊站著。之後將一隻胳膊肘搭在君青藍肩頭,悄聲說道:「防咱們跟防賊一樣,怎麼就不問問他會不會弄了書本?」

他眼鋒不著痕跡朝著李從堯瞧去,君青藍麵無表將肩頭一垮:「您可以問問端王殿下去,我怎麼能知道?」

薑羽凡手肘自君青藍肩頭落,子被帶著一趔趄,立刻站直了。瞧一眼李從堯暗暗撇:「問他?還是算了。就當我們比較惹人厭煩吧。」

君青藍在心中自忽略了那個們字,扭頭打量一眼孤零零坐的優雅的李從堯。這人總這麼跟著到底是要幹什麼?

「王爺,半月前至昨日的記錄簿都在這裡了。」監丞拿了兩個藍封皮的本子過來擱在桌上:「咱們國子監的會客出記錄每七日會做一次小結,然後存檔放藏書閣。今日是六月二十日,半月前便是六月初五。小人將從六月初一開始到六月十六的記錄都拿了來。可是……。」

他聲音一頓說道:「這半個多月來,國子監並沒有客到訪。」

「怎麼可能?」薑羽凡瞪了眼:「拿來我看看。」

沒有人同他爭搶,薑羽凡拿了記錄簿過來一目十行飛快翻看著,又特意在六月初五前後三日仔細流連了一番。方纔皺著眉放下了冊子。

君青藍瞧著他神:「真的沒有?」

「沒有。」薑羽凡搖頭說道:「那幾日記錄周全詳盡,除了每日送食材來的雜役之外,本就沒有外客到訪。」

沒有人說話。

夏侯博纔信誓旦旦的說過半月前申時一刻他聽到了崔泰與子在庫房中私會的聲音,怎麼記錄簿上卻沒有客記錄呢?沒有人會懷疑夏侯博說謊,他並沒有說謊的必要。加上李從堯就在旁邊,他也沒有那個膽量。

那麼,到訪記錄有怎麼解釋。

「薑百戶,你翻到六月初二的記錄拿給本王看看。」

「是。」薑羽凡找到李從堯指定的那頁遞了過去。李從堯低頭檢視冊頁,不再說話。

薑羽凡拍著脯說道:「我一定不會瞧錯,莫說那幾日,即便這一個月以來國子監都沒有來過客。」

「君青藍,你來看看這裡。」

李從堯忽然開口,君青藍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李從堯用指尖在冊頁上某畫了個圈放在桌案上。君青藍拾起冊頁來,見他圈出來的是六月初六午時的記錄。上麵記錄了午時珍味齋夥計送飯國子監,直到下午申時末才離開。君青藍瞧的心中一,將前後記錄再仔細翻過比對,又隨手翻了前幾月的記錄瞧完之後便抬了眼,瞧著李從堯。

彼時,李從堯正姿態優雅卻淡然的翻看著旁的記錄,儼然沒有同說話的打算。

君青藍抿了抿,便朝著監丞開口說道:「國子監的午飯皆是由珍味齋承辦的麼?」

「正是。」監丞說道:「國子監的貢生一般要自早上辰時起學,到傍晚申時末方可以離開。午飯需要在學堂裡來用。儒家先賢曾有教誨,君子遠庖廚。故而,國子監的午飯便給了珍味齋承辦。由他們在外做好了,再送學堂來。」

君青藍點頭:「我瞧了你最近幾月的記錄,珍味齋的夥計一般都是在近午時將飯菜送來,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後,再收了眾人食盒離開。為何獨獨在六月初六這一日,一直在國子監待到了申時末?整整逗留了兩個時辰,這一頓午飯未免吃的長了些吧。」

「是麼?我瞧瞧。」監丞拿過了記錄簿,再六月初六那一日記錄上瞧了半天,一拍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

「那一日國子監的小廚房堵了,臟汙臭水自下水口翻了上來,流的到都是。學堂裡都是些手無縛之力的讀書人,哪裡會理這些?大傢夥原本想著去大興市請個清淤的工人來,珍味齋的夥計阿勇說他會做這些,我們便將活給了他。故此,時間就耽擱的有些久了,直到散了學阿勇才離開。」

「在這一段時間,國子監有沒有旁人來過?」

監丞搖頭斬釘截鐵說道:「一定不會有,若是有旁人進來,我怎麼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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