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駙馬》027 再生波瀾

君青藍眸:「珍味齋那日送飯的夥計做阿勇?」

「是。」監丞說道:「這幾年珍味齋的飯菜都是他來送,我再不可能認錯。哦對了……。」

他眼睛忽然一亮說道:「那日阿勇來的時候拉了輛極大的馬車,我掀起馬車簾子朝裡麵瞧了一眼。裡頭除了貢生們的食盒,還有些斧頭,鏟子鐵鎬和長竹條等。我當時還奇怪,笑著問他怎麼還讓飯菜坐起馬車來了?他說,國子監裡都是講究人,這樣送飯來顯得金貴。現在想來,他當時在馬車裡帶著的那些東西就像……。」

「就像知道那一日你們小廚房出水口會堵。」薑羽凡說了一句。

監丞連連點頭:「正是,正是。鐵鎬竹條不正是清淤的工麼?」

「那麼,你瞧見他帶著那些奇怪的東西進了國子監,怎麼沒有仔細查問?」

薑羽凡才問了一句,君青藍便朝他使個眼止了他的話頭。之後,飛快朝監丞拱手說道:「謝謝你給我們提供的幫助,今日暫且到此為止吧。若是再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麻煩還請前來相告。」

「完了?」監丞微微一愣,不敢相信傳聞中魔鬼般難纏的錦衛,就不鹹不淡的問了這麼兩個問題就……完事了?

「打擾許久,還請擔待,就此告辭。」君青藍微笑著瞧一眼薑羽凡,二人一前一後出了藏書閣。

眼看著就要出了門,薑羽凡卻忽然側過了,瞧一眼八風不的李從堯微笑著說道:「端王殿下,可要一起來?」

「好。」

眼看著淡漠如塵似雪中蓮般清貴高潔的病弱男子緩緩起了,掠過呆若木的薑羽凡淡淡說道:「還不跟上?」

薑羽凡張大了,半晌沒有反應。君青藍抄著手站在門外瞧著他,淡如櫻的瓣輕勾著瞧向薑羽凡:「頭,還不跟上?」

薑羽凡抿了,隻覺心裡嘔的要死。他纔不是真心邀請李從堯,不過隨口一說。哪裡想到……他居然真的跟了來!皇上表兄對這位閑散王爺的態度他始終瞧不清楚,總與這樣人的接……不大好吧。

薑羽凡抬頭,纔要責怪君青藍不攔著他。卻瞧見子一雙眼眸晶亮,似有星熠熠,明耀眼。麵頰上兩朵淺淺梨渦裡似藏了醉人的酒,人瞧一眼就醉了。於是,心中的懊悔瞬間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青藍,你以後得多笑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人瞬間就忘了煩惱。」他說。

君青藍深一僵,笑容在麵頰上一分分暗淡,方纔的明便似曇花一現再也無蹤跡可尋。

「走吧。」子緩緩轉過去,隻淡淡說了兩個字便再不肯開口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薑羽凡微笑著說道:「青藍,你笑起來的樣子比子還。等君老爹沉冤得雪,是不是也該考慮你的婚事了?有喜歡的人麼?我三叔父家裡有個妹妹今年剛好十四,要不要我去幫你牽個線?你別走的這麼快麼!」

君青藍隻當聽不到,加快了腳步試圖逃離這聒噪的男人。

「德化坊有一家茶鋪,茶點相當別緻。要不要去試試?」李從堯站在下。候在門口的小宦見他出來,立刻以雙手拖了細的帕子遞了過去。李從堯擺擺手並不去接。

「小人還有很多事要理,隻怕不能陪王爺用膳。」君青藍從容回答。

「那真是可惜了,珍味齋的夥計阿勇就住在德化坊。」李從堯低低嘆息,吩咐宦將馬車趕至近前來,轉便要上車去。

「王爺請留步。」君青藍疾呼道:「百戶大人說他了,若是能一起到德化坊用些茶點真是再好不過。」

李從堯側首瞧著下這人並不白皙,帶著些許小麥般澤,卻細膩緻泛著玉潤般輝,如一般瑩潤。李從堯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的並不一定要像京城貴胄中推崇的凈白如玉纔好看。這般竟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表的魅力來。站在他麵前,不言不語帶著微笑瞧著他,溫良無害,人無法拒絕。

「咦,王爺是要請客麼?那真是好,我從今早開始就沒有吃飽。」

君青藍的笑容徹底被薑羽凡這話擊垮了,這人來的……可真是時候!

「那便走吧。」李從堯並不在意,轉上了馬車。小宦機靈的很,先一步奔在街口,為君青藍和薑羽凡攔了兩頂轎子。

眾人一前一後趕到了德化坊。

德化坊遠離了主城區,位於城區正北偏西的位置。再往前去走過三條街就是通往外城的西德門門,故而德化坊在燕京城的地理位置並不十分重要。居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是些做小生意的商賈,或者在別上工掙錢的百姓。但,有資格在城居住的人大多都是良籍,各個也都能自給自足。所以,德化坊地方雖小,卻也酒樓茶舍皆全。

李從堯的馬車在德化坊長街東頭一家茶鋪前停下了。此刻將近午時,街麵上人群如織,茶鋪中人聲鼎沸,熱鬧的

李從堯自車簾中探出頭來輕聲吩咐道:「容喜,去瞧瞧有沒有包房。」

小宦立刻答應一聲,從車轅上跳下來三兩步走進了茶鋪。功夫不大便喜滋滋出來了:「有呢。周伯常年給王爺留了間包房。即便您不來的時候也是不許旁人去的。」

李從堯恩一聲,似乎並不意外得到的答案:「將馬車直接趕去後門吧,等安置好了,你去多給周伯些打賞。將我年前存在這裡的茶葉取來泡上,隻周伯進來,無需旁人伺候。」

容喜答應一聲,掉轉了馬車,引著君青藍和薑羽凡從後院進了茶鋪。後院有一架樓梯直通上二層閣樓。容喜率先上了樓,將右手第一間屋門開啟才躬退開了,恭恭敬敬請眾人進去。

君青藍飛快打量一眼這茶室的包房,裡麵裝潢雖都算不得名貴,卻勝在乾淨。李從堯先撿了最裡側的椅子坐了,微一抬眼說道:「坐吧。」

「端王爺與這茶鋪掌櫃很?」薑羽凡眨著眼睛瞧

著李從堯。

這茶鋪雖然乾淨,瞧上去不錯,充其量卻也隻是平民用的規格。李從堯好歹也是世襲的親王,骨子裡又清高的要命,居然會來這種地方?」

「掌櫃是我府中放出去的管事。」李從堯淡淡說著。

薑羽凡恍悟,原來如此。

「王爺,阿勇家住在哪裡?」君青藍開門見山,半點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奴才周培叩見王爺。」

屋門外驟然有男人嘹亮一聲大吼傳來,生生將君青藍的聲音給了過去。房門一響,容喜引著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進了門。那人還不曾站穩便噗通一聲跪倒了。

君青藍循聲看去,老者一細葛布赭的袍子洗的乾乾淨淨。雪白的頭髮和鬍子也打理的乾乾淨淨,量適中,麵龐紅潤。一瞧便是個相當健康之人,不然這麼大年齡哪裡還能擁有那般充沛的中氣?

「容喜,扶周伯起來。」李從堯親自起了,朝周培手虛扶一把:「你是我端王府的老人,又榮歸修養多時,無需行此大禮。」

「禮不可廢。」周培笑著說道:「無論在哪裡,您都是奴才的主子。若非主子賢德,奴才縱死也想不到能有今天這般好的生活。」

他這話說的不假。北夏遵從古法舊禮,高門大戶府邸中的奴僕均是賤籍。北夏的律法對賤籍有諸多限製,不可自由婚配,不可參加科舉,不可自行擇定工作。甚至被人殺了都不用被追究責任。用一句話來形容,賤籍就是不是人的人。完全沒有尊嚴。

而李從堯不但消除了周培的賤籍,還賜給他足夠的本錢,讓他開了間茶鋪來維持生計。對於周培來說,這真真是天大的恩德。

「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想要請周伯幫忙。」李從堯不再同周培客氣,直抒來意。

「王爺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提什麼請教,不是折煞小人麼?」

「珍味齋的夥計阿勇你可認得?」

「阿勇?!」

誰也不曾想到,李從堯的話才落了地,周培居然驚得跳了起來。

李從堯微顰了眉頭:「怎麼?」

「王爺莫非不知道,阿勇已經死了。」

「哦?」李從堯將眉梢挑了一挑,這可巧了。

「兩日前,阿勇家裡失了火,那時正是深夜,大傢夥都睡的了。等到發現的時候,阿勇家早就給燒了個乾乾淨淨。白日差到場之後,隻從廢墟裡檢出兩句燒的焦黑的,正是阿勇夫妻兩個。」

李從堯略一沉,側目瞧向君青藍:「你們還有什麼問的?」

「周老爹有禮。」君青藍朝周培抱拳說道:「在下是北鎮司錦衛仵作君青藍。」

「原來是爺。」周培忙不迭還禮,起時眼底竟帶著幾分溫的笑意:「原來王爺是帶著錦衛的爺來查探阿勇案子的,王爺果真是一心為民的好人。阿勇一家終於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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