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北方來的敵人到了嗎？」

「還有幾分鐘就到了，估計兩敵人很快會在村東，也就是昨天我們監視的那座大院附近遭遇。書趣樓()」

「好的，我們靜觀其變。」

村子另一端的黃家老宅門口，黃長袞的偵緝隊員們一腳踹開大門，黃作良趕上前作揖，也沒人理，隊員們直接跑到水缸邊，用瓢舀水喝，然後就近從服架子上，扯下乾淨服，完了就扔到地上，黃保長隻能堆笑在一旁看著，無論如何救星終於來了。

黃左良剛才一聽到八字村方向槍聲，就爬到牆頭上觀，耳聽槍聲、哨聲越來越近，他暗暗苦，心想這下災星到了，這保安隊磨磨蹭蹭卻還沒到。不想過了片刻，丁零噹啷自行車響聲，從村西野地裡過來的，竟然是一群便，他認出了打頭的那個正是黃長袞。

黃左良與黃長袞其實可以攀上一個八竿子可以打得到的遠親，他對這位傳奇人也一直有心結，汪偽清鄉一期準備會時，他遠遠看見過黃隊長在大院裡拷問忠義救**的傷兵，當時有心攀附一下，但是那邊廂撕心裂肺的嚎，嚇得他不敢靠前；實際上，這位黃隊長自持直接聽命與日本人，也本不把這些維持會的村長保長放在眼裡。黃保長心想，這下奇了怪了。自己沒請，黃隊長怎麼親自帶隊來了？難道侄的事，被他知道了？

「誰是本村保長？」

偵緝隊長灌了一肚子水，大聲喊道。

「正是老朽。」黃保長趕湊到跟前。

「趕集合村裡的*自衛團團丁到打穀場空地，老子要分派公差。」

「隊長……我們這裡是治安保證區，公署沒有分派村裡立自衛團。」

「媽了X的，到是匪諜坐探橫行，陳步青也有臉說治安保證區？」

「誰說不是呢？」老頭唯唯諾諾應付著。

「他媽的廢話，趕找人到附近要道把手，嚴防生人進出。」

正說著話，就聽到門外嘈雜起來，門外把手的偵緝隊突然罵罵咧咧，似乎見到了仇人。黃長袞槍在手，幾步出院門，隻見一群歪戴著帽子，斜背步槍的保安隊騎著車從北麵大路，朝這邊過來了。為首一個大頭，頭頂五帽徽大蓋帽，敞開著襟，斜挎著短瞄匣子搶，車把上掛著一麵銅鑼，最駭人的，是那張大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

「這幫廢來了也好，我這兒正缺人手。」

黃隊長遠遠認出了保安隊的隊長姚老八，一擼袖子，攔在路中間：

「疤臉，算你孫子祖墳冒青煙，趕上好時候，老子正好抬舉你，給你派幾件差事。」

「我你偵緝隊姥姥的，怪不得老子這一路上眼皮子跳，這他媽的是那隻黃鼠狼放的熏屁，把你個狗娘草的吹到爺爺跟前？」姚老八開口大罵起來。

眼看兩人還隔著十丈遠，就已經嗆起火來，黃左良大致能聽出來，兩人必然有什麼舊怨。

「狗草的疤臉，放乾淨點。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我這是日本人的公務，你的豬腦子能想明白這層，就老老實實給老子守住路口，等抓著那幾個坐探，不了在巖井太君那裡給你說幾句好話。」

姚老八差不多給黃隊長氣了樂，他翻下車，將自行車甩給一旁連連點頭哈腰卻不上話的黃左良。

「爺爺我下趟鄉，也是要公務在，這可是陳會長的死命令，就算你是我親孫子，也不能通融。」

「姚老疤，看來你真是狗娘養的，不懂人事兒，陳步青算他媽老幾？他也得聽日本人的。」

「別日本人長日本人短的，我們都是給太君當差，你裝哪門子孫子？」

說著話保安隊長大咧咧走到跟前，叉腰站定，出口黑；他較黃長袞高出半頭，又壯許多，顯然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後四十幾個歪戴帽子的保安隊，也圍攏過來，一時間人數上佔據了不小的優勢。

「知道給誰當差就好，我隻問你，日本人讓陳步青吃屎，他敢不敢說個不字？」

「日本人讓吃屎，當然二話不說；不過你小子不也在一個槽裡吃著，自己糊了一臉屎，也敢跟爺爺來勁？」

雙方話越來越不投機，眼看著就要起手來，黃左良趕跑到中間勸架。

「誤會，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大家都是為了汪主席的清鄉大計，不要自己人傷了和氣。」

「汪主席算老幾？老子813替日本人出生死的時候，汪主席還在南京唱高調。你們這幫牆頭草，在太君眼裡，就是天生做狗的料。」黃長袞冷笑道，顯然本不把汪衛放在眼裡，「清鄉那是你們的事，不要耽誤了我抓重慶來的軍統特工。」

「重慶特工？」

姚老疤和黃左良都暗吃了一驚，軍統特工這個名頭聽上去確實夠唬人的。

「你別瞎幾把唬我？軍統特工可不是說的，那得有槍有電臺纔算數。」

姚老八趕放下舊恨，追問起這件事來，他倒是知道各種賞格的差別，抓到帶電臺的細，不管哪部分的，日本憲兵隊直接給200塊現大洋，另外上海警備司令部那裡還有賞錢，比抓住一個進隊的細多了不下十倍，這下子他難免有些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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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哪裡有空編排瞎話騙你，我隻告訴你，這夥人是帶著電臺跑的，心狠手辣，一早上就折了老子6個弟兄了。」

黃左良趕在姚老八耳邊嘀咕了一番，告訴他黃隊長所言非虛，子夜時就聽到老街方向槍響，還打了一發鑽天炮，照亮了半邊天際，20分鐘前村西還有槍響，看上去就躲在附近。

「嗬嗬，知道斤兩了吧？這可不不是錢的事兒，今天隻要跑了一個，連陳步青這個狗兒子都擔待不起。」黃隊長察覺自己佔據了主，「都給我聽著，趕快派人把守住各個路口、田埂，看好四麵田地，有可疑人等穿行，打鑼報告。剩下的跟著我進村把老百姓都趕出來，一個一個認。聽好了，他們總共有四、五個，有兩三個會說本地話，其中一個瘸了，是槍傷；還有兩個個子高，一個白凈，一臉的詐相，另一個壯的像門神，都有噴子，殺人不眨眼，可別惦記背著老子吃獨食，你們沒那個道行。」

黃左良與疤臉的保安隊隊長合計了一下，本來請保安隊來時防備進隊，不過現在看來配合黃隊長搜查也不耽誤防備，於是穿著黃製服的保安隊鬧哄哄開進了黃農村，開始踢門破窗，敲鑼打鼓，挨家搜查起來。

無人機完整地監視到了兩人的合流，看到他們佔據了村東黃家大宅作為指揮部，黃家的屋子頂上也站了幾個人四麵監視，然後開始從東至西襲擾村莊，一時間，村莊裡麵被攪和得飛狗跳，人畜不寧。如同昨天夜裡一樣，偵緝隊所到之，先將屋子裡所有的人趕到外麵，似乎是要由保長一個個確認，裡麵沒有窩藏生人。

從敵人的一套作看，林發覺得他們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先搶佔了要道，斷自己退路，然後又控製了製高點，方便監視四麵田野，最後才開始搜查。照此推算，他們應該也不會磨磨蹭蹭到天黑，因為他們在黑夜裡吃的虧很大。林秀軒一麵與無人機聯絡，一麵思忖對策。

與此同時，馬強轉移了外圍的觀察位置，以便於他從另一個角度，觀察黃弄村方向。剛才組長和水手長穿越的八字村已經開了鍋，村民在槍響後就開始自行逃離，一般是背著包袱拖兒帶往北跑，也有帶上鋪蓋捲上船的。但是敵人吃準了目標不在這裡，沒有派人手在這一帶搜查。

停在黃弄村西麵的一連串小船，仍然安靜地停在那裡，不時有人爬上斜岸躲在灌木後麵觀察一番，不多時又回去，但是船並不走；馬強畢竟是也算報人員，不難發現了其中的古怪，直覺告訴他這夥人絕對不簡單，會不會是第三漢勢力？

他不時用測距儀觀察那邊，猜測事進一步的變化方向，但是不如林秀軒判斷的那麼準確。

一番登岸偵察以後，事開始有了新的變化，河岸邊一下子十幾個人從船篷裡鑽出來，其中一個人竟然也有一隻遠鏡，這顯然不是跑船的船伕該有的東西。馬強突然發現人群中有一個人有一些眼，於是從挎包裡取出帶長鏡頭的照相機，等著那個人臉稍微轉過來些。就在這時，岸上的人一起回頭，馬強跟著他們的視線轉過鏡頭，原來一隻小船裡鑽出來一個藍服人，看形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