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和探鷹，同為呂君彥兩樣寶，如今卻被齊治一箭落。

不是呂君彥這個印綬神捕，就算他手下眾多神捕，也都不敢出聲。

齊治慢條斯理，將兩枚出的箭頭收回。

剛才小試牛刀，隕鐵箭果然威力無窮，印章被落半空，至於那頭大鷹，則是被當場穿，長箭去勢不止，飛行好長一段距離才落下。

幾位神捕親眼所見，登時全冰涼，想起長箭來，自己這幅之軀，怕是要穿巨大窟窿。

齊治再拾起印章，對方竟無人阻攔。

「可惜！」蕭求道搖搖頭。

齊治聽到後，問道，「可惜什麼？」

「裴兄一世豪傑，他的同僚和上司，卻如此不堪！」蕭求道連連搖頭，為老友不值。

齊治哂笑，「你這就不懂了，場中人，最不需要豪傑，反而是小人能長久。不然蕭道友以為，為何追殺陸穩這件兇險的任務，會落到裴兄頭上！」

蕭求道想了想，臉變了。

仔細品味，還真是如此，裴無忌生豪邁，在汙濁的場廝混，肯定排，以呂君彥等人品來看，真有可能是故意派給裴無忌，讓他擔任兇險的任務。

想到這裡，蕭求道牙齒咬得吱嘎生響。

齊治淡淡開口，「蕭道友，眼下這些人，是砧板上的魚，是殺是剮，全由你決定！」

蕭求道頭頂殺氣繚繞，軀微微抖，顯然在儘力製。

許久之後，蕭求道鬆開雙手，「放了吧！」

齊治奇道，「為何？」

「裴兄戰死，不能沒有說法，再者，呂君彥是天子使者，若要殺他，後患無窮。」

齊治點點頭，「算他們走運，能留條狗命！」

然後，齊治轉，麵對呂君彥，「呂神捕！」

「在！」呂君彥回道。

「這回去後，知道該怎麼做？」

呂君彥連連點頭，「先前都是誤會，齊道長，不，齊道，你我不打不相識，以後多多往來。」

齊治提醒道，「裴無忌的事。」

呂君彥醒悟，「明白，裴無忌英勇戰死，應當追賞，這件事給我了。」

齊治滿意點頭，「閣下做事，我雖沒見過，卻無比放心。日後去京城，若發現你騙我，必上門討教。」

「不會不會，不敢不敢！」呂君彥連連說道。

然後，呂君彥期期艾艾，目盯著印章。

齊治笑了笑，「差點忘了，原歸還！」

呂君彥接過印章，鬆了口氣。

「呂頭兒，人都走了！」

聽到手下提醒，呂君彥抬頭，見齊治和蕭求道已不見蹤跡。

「回京城吧！」

呂君彥意興闌珊，下令返回京城。

幾個屬下兀自憤憤不平，「事就這麼算了？」

「你還想如何？」呂君彥瞪大雙眼，「我們不是亡命之徒，明知不是對手，低頭服也就罷了。說到底，他們是七品道，輸給他們不丟人。」

太守看人很準，呂君彥是個徹頭徹尾的場中人，重利益、輕意氣，見不是齊治對手，果斷熄滅報復的心思。

真小人，能識時務、待機而、順風使舵，絕不死纏爛打，對敵我雙方，都不會帶來麻煩。

那些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撞得頭破流也不肯回頭的，不是小人，而是蠢貨。

……

歸途路上，蕭求道終於想明白。

原來，齊治一開始便不想殺呂君彥。

然後，他又不明白了。

呂君彥用印章襲，本沖著殺人來的，為何齊治會輕輕放過？

「齊道友，我有一事不明！」蕭求道半天想不明白，忍不出發問。

齊治笑道，「為何我不殺呂君彥？」

蕭求道點頭，「正是，呂君彥要殺我們，齊道友你？」

齊治輕笑道，「正如你所說，他是宣讀聖旨的天使，殺了後患無窮。」

然後，齊治又說出一個原因，「我若要殺他，隨時能殺，何必急於一時！」

聽這句霸氣十足的話，蕭求道心想，這纔是你真實想法吧？

原來，齊治不殺呂君彥的原因，再簡單不過。

例如，一個小孩子出門，見到地上一隻螞蟻，他可以踩下去，也可以不踩。

呂君彥能活命，無非是齊治選擇不踩而已。

實力相差太大，齊治都沒有殺人以絕後患的想法，因為對方無法對他造後患。

蕭求道轉念想到，或許還有一層原因，是為了裴無忌著想。

裴無忌追殺陸穩戰死，後事必須經由天憲司，留著呂君彥這條命，便是要替他們辦事。

接下來的行程，呂君彥再未出現，是以一片通途，齊治順利回到石鎮。

二人剛回到鎮口，龐大虎便帶著人，敲鑼打鼓迎上來。

「龐大人，這是……」蕭求道問。

龐大虎臉上泛著紅，「天子賞賜匾額，還免了石鎮三年賦稅，恭喜道長，福澤惠及鎮民！」

三年賦稅，天子恩澤深厚，雖然普通百姓也能獲利，但真正得到大頭的，還是龐大虎這些商人。

「是啊，兩位道長，不，現在已經是道，是我們全鎮的大恩人，請收我們一拜！」

鎮民們齊刷刷拜下，蕭求道不住，隻得上前挨個攙扶起來。

龐大虎接著說道，「兩位道風塵僕僕，也該累了，我們送他回道觀休息吧！」

於是，眾人一路擁簇，送齊治和蕭求道回真靈觀。

真靈觀的門樓，此刻已煥然一新，換上鎏金匾額，正是天子手書三字「真靈觀」。

龐大虎不停說道，「蕭道，你這道觀太過老舊，委屈了天子墨寶，不如我出錢，為你整修道觀。」

「不必了，道觀是先師所留，一草一木也不得！」

蕭求道拱手，朝眾人行禮一圈，「各位，今日招待不週，請回！」

龐大虎哈哈笑道，「兩位道也該休息了，我們不便繼續打擾。」

說罷，龐大虎帶著眾人離開，真靈觀總算恢復以往安寧。

留守真靈觀的道們，開門迎上來，「觀主，你回來了！」

蕭求道點點頭，將馬韁遞給道，「將馬匹牽進去，齊道友的東西，送到他房。」

「蕭道友，今日不早，我先回了。」齊治說道。

原本趕路時，還不覺得累，可回到石鎮後，齊治覺得非常疲倦，恨不得躺下來，睡他個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