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他鬼扯，於是把碗往桌子上用力一扣：「梁園，你把那協議弄哪兒去了？！」

他的笑容也僵住了：「唐小飯，你真的沒問題吧？那些神啊鬼啊的，反正我是不相信！你不是大學畢業嗎？怎麼會信這個？」

「別扯這麼多，那份協議呢！？」

「我一攤扔廁所了。書趣樓()」

我，很崩潰。

趕忙跑到廁所裡一看，那坑槽裡早就什麼都麼了，這是水馬桶，隻要水槽一開，什麼都能被沖得乾乾淨淨。

我快被氣死了。

沖回店鋪裡，我抓起梁園的肩膀正要揍他一頓。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是一串雜合的聲音，像是舞臺上京劇武生出場的鼓點。

再看外麵的天已是漆黑一片，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此刻空無一人。一冷風從外麵「嗖嗖」地吹進來，我跟梁園對看了一眼，不知所措。

「唐小飯，外麵，怎麼了？」梁園的聲音微微抖。

我搖搖頭，一臉懵。

「要不，出去看看？」他小心地說著。

我點點頭。

在極度張地氛圍裡，我們相互依靠著，往外走去。

奇怪，八點鐘的槐花街夜市，往常這個時間，人很多，是非常熱鬧的。然而此刻，我們隻看到清冷的路燈中，散發出暗黃的。

此此景，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覺。

梁園問我：「唐小飯，剛才，這街上的人呢？」

我有點兒想哭，隻是地抓著他的袖：「我的哥哥啊，咱倆不是在一塊兒的嗎，我哪兒知道啊？」

邊說著，那陣京劇鼓點的聲離我們越來越近。

順著那聲音的來看去，我看見在槐花路的盡頭，走來一個穿著大褂子，提著紅燈籠的男人。

要命的是，那人看穿著打扮，本就不像是這個年代的人。

他的頭髮梳得很，應該是打了非常多的髮蠟。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眼鏡，整個人非常的斯文。

男人手裡領著的燈籠裡，出來的紅的，非常平靜。

他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一下一下踩著輕輕的鼓點，扭著還算修長的姿。近了，我看見他臉上有一抹怪異的笑，就像是塑料木偶似的，看得讓人骨悚然。

這男人走到我們店鋪麵前，停住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和梁園，沖我們笑著，大紅燈籠的微微晃了幾下，照得男人的臉越發慘白。

梁園在發抖，他問我：「唐小飯，你認識他？」

我搖頭。

他說：「那他看著你幹嘛啊？」

我答：「我覺得他是在看你吧……」

頭頂的電燈閃了一下，發出嗞嗞的聲音，詭異的男人塑料一樣的臉笑容越越奇怪，突然間，他開口唱起了歌：

「小尼姑我年芳十六，被削去了頭髮，我本是娥，又不是男兒郎……」

這不是電影《霸王別姬》裡的橋段嗎？

難道這男人是陳蝶上了？

我抓著梁園的角，看著男人在我們麵前手舞足蹈，那不知從那兒穿來的京劇鼓點聲還在繼續，聽得我有抓心撓肺的覺。

唱完了《思凡》，男人又準備開始唱別的。

他沖我們說了一聲「稍等」，之後，居然從燈籠裡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收放機。原來，那些鼓點聲，就是從這收放機裡出來的。

「這是瘋子？」我問梁園。

梁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哪兒知道啊？」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竄上來了幾個人。

燈籠落在了地上，收放機在一旁繼續放著京劇的鼓點，非常有節奏。

來人穿著白的大褂，上來就把男人按倒在了地上，接著是先用布條捂住了他的，然後用繩子綁住了他的手腳。

這一係列的作非常連貫，很練。

接著，這男人就被那幾個人拖走了，雖然被擒住了，但他的還在不斷晃著，兩個眼睛看著我們，依舊在笑。

最靠近我們的那個白大褂從地上撿起了收放機，取下電池後，那聲音戛然而止。

我看見他白大褂左前，印著幾個字——「吉山神病院」。

他沖我們抱歉地說著：「我是神病院的大夫，他是我的病人。不好意思，是我們沒看好病人，才讓他跑出來的。」

原來，剛才那個男人，是個神經病。

那也比是鬼好，我跟梁園鬆了一口氣。

大夫不斷地跟我們道歉：「病人突然跑出來，驚擾了你們，是我們的過失，真是對不起……」

我跟梁園忙擺擺手，說不用了。

大夫從兜裡掏出一張紙：「病人逃出來，我們回去要做個記錄，還要給院長彙報況，所以，麻煩你們簽個字確認一下。」

這是人家醫院的程式，我當然明白。於是趕接過了那張紙。

沒有筆，我讓醫生等一等，然後噔噔噔就上樓去拿筆。

把那張的單子放在桌子上，我轉就上了二樓。

拿了簽字筆下來，我發現店裡隻剩梁園一個人了。左右看了看，我問他剛才那大夫呢，梁園說大夫接了了個電話，說有事兒先走了。

我哦了一聲，看見放在桌子上的那張單子。

我心想，他不是要給院長彙報況嗎，這怎麼都沒拿走呢？

趕拿著那張單子，我就朝店外跑去。

街上依舊冷清，那大夫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風吹過來，我打了個噴嚏。路燈依舊昏黃，我的覺非常不好。手裡著的那張單據，在微弱的路燈下，漸漸變了模樣。

看著那單據上變化的文字，我有些眩暈。

梁園察覺出了我的異樣，他來到我邊問我怎麼了。我轉頭木訥地看著他，把那張紙遞給他看。

梁園看了一眼，臉也一下子白了。

那張紙，本就不是剛才醫生遞過來確認簽字的單據，而是被梁園衝進廁所坑槽那份，跟陳三簽訂的生死協議。

看著那份單據，梁園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怎麼可能，剛才我明明把它爛沖走了，怎麼會又突然冒出來了？」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唐小飯，你是不是在玩兒我！？」

「你說什麼？」

我有些莫名其妙。

他指著我手裡的那張協議繼續說著：「唐小飯，這東西你總共有多份？還有，你到底有多無聊，為了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居然還來了剛才那麼一出，剛剛那個醫生，那個神經病人都是你的助演吧？我告訴你，你們的表演失敗了，讓他們都出來吧！」

他的質疑每一句都有道理，無懈可擊，我百口莫辯。

我隻能說：「哪裡有什麼助演啊，我爸還在醫院躺著，我煩都煩死了，自己一團糟還有心跟你開玩笑，我有病啊！」

我們對視了很久。

這時，又是一陣風吹過來，梁園也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