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人生長恨水長東》第8章忍死奚為

第8章忍死奚為相對於小屋的冷清,劉府別卻熱鬧非凡。龍八太子和丁香來到劉家村小住,兩對年輕人玩得不亦樂乎。失憶的丁香對劉家村一草一木都好奇之至,龍八隻好當上了免費的導遊。在對整個村子都瞭如指掌後,突然又對居的劉府大興趣。小姐脾氣一發,所有人也唯有隨在府上胡鬧了。

這一天,見了一個僕人沒好氣地從後院出來,丁香一問之下,才知後院有個長年臥床不起的病人,卻又天對人不理不睬。好奇心起,顧不得和龍八約了去山上遊玩,一路便向後院尋了去。

剛剛推開門,便被飄起的灰塵嗆了一下。卻見屋一床一桌一椅,簡陋之至。一名玄男子仰臥在床上,眉頭鎖著,似在忍著什麼痛苦,神間卻又偏偏平靜如水,無喜無悲。

丁香好奇地湊近了打量,餵了一聲,楊戩睜開眼向去,不由一怔。但就這麼一眼,丁香驀地覺到了無由的悉,夾雜著極奇怪的覺。好奇地看著這人,道:「奇怪了,喂,我認識你嗎?」

楊戩靜靜地看著。這孩子是來沉香作客的嗎?年輕而充滿活力,看來,當初的決定果然沒有錯誤。不過,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那麼熱烈地過,現在竟因為自己完全地忘記?

他心緒複雜地笑了一笑。丁香拍手道:「原來你會笑啊?我還以為你聽不到我說的話呢!」

跟著便是一連串問題,見楊戩隻臥在床上淡淡地笑著,不由有些不喜了,說:「一句話也不說,真的悶死了。對了,聽他們說你不能是嗎?我家龍八手裡好多靈藥,來,我帶你找他去!」

不由分說地要拉楊戩起來,頭一低,卻見這人領下有個古怪件,形狀奇特但卻似在誰上見過,便手取了出來細細觀看。

那是件銀月形小巧飾,用天蠶細索環在頸中。銀月上刻滿了古怪的符咒,閃爍著奇異的微。丁香反覆看著,又看看楊戩,說:「我見過,可到底在哪兒見過呢?不過,這東西可真好看呢!」楊戩見抓著銀飾不肯放手,神為之一變,張口語,卻無力說出。

屋外一人大道:「丁香,丁香!」聲音裡頗為焦急,卻是龍八。

龍八等了丁香半晌也不見人影,一問之下,才知去了楊戩棲的小屋。龍八大驚之下,這纔想起三年前三聖母確帶走了楊戩。隻是四公主丁香已死而復生,這趟來又從未見沉香等人提起過,他也幾乎忘了這個當初恨之骨的大仇人了。

匆匆趕了過去,他推門,見丁香正站在楊戩前,低頭仔細看著什麼。

見龍八進來,丁香招手要他過來,笑道:「小八,來看看這個。我好象見誰帶過。銀鎧……那人好象穿的銀鎧……也不對,又不是唱戲兒,好好的會有誰去穿什麼鎧甲?」皺了眉苦苦思考。

龍八心頭一撞,道:「銀鎧?」暗一聲不好,隻想:「楊戩是殺過的大仇人。雖然天見可憐,神斧劈開華山後竟然自斷,丁香這才得以重生。但對楊戩的憤恨之心必然強烈,若是任對著楊戩,隻怕真的會全部想起……」

憶及丁香當年癡沉香的形,龍八冷汗淋下,忙攬了丁香手臂,聲道:「什麼鎧甲,這不就是個銀月飾嗎?丁香,你若喜歡,回頭我給你打造上十個八個,你天天換了帶著玩兒好不?來,咱們先出去?」

丁香搖頭道:「不,我就是喜歡這個,我不走。」龍八急了,道:「你喜歡?好,我幫你取下就是了。」從丁香手裡取將過來,卻不由咦了一聲,隻覺此中竟有奇特真元流,一現即。目,見楊戩正看著自己手裡這飾,神頗為奇特,一愣之下,隨即想到:「楊戩曾是司法天神,人品雖然壞極,手上功夫卻不含混。他隨佩帶之,說不定也是極利害的法。」

當下更不遲疑,說道:「丁香,你既喜歡,我取了給你就是。」手上加力,一拽之下,楊戩眉頭微皺,那飾的天蠶細索深勒頸後皮,卻是無法曳斷。

丁香不忍著:「你輕點,都流了。」龍八道:「對這種人,還講什麼客氣?丁香,看我幫你取下來!」見楊戩隻盯著那銀飾出神,隻當他不捨此,心頭火起,拎起他子,將細索從頭頸上褪下,再一鬆手,將他重重摔回床上。

那細索普一離開楊戩上,銀飾上芒倏起,龍八隻覺手上一麻,如被電擊,踉蹌後退。那芒正擊在楊戩上,楊戩隨即被震得翻倒在地,砰地一聲,額頭正中床角,頓時鮮漓淋。

丁香驚呼一聲,道:「龍八,你做什麼?」上前扶了楊戩,見他臉上蒼白,帶著黯淡卻苦的笑容,分明從未見過,卻又印象深刻,一時不由呆了。

整個子如被火炙,又如千千萬萬把小刀在各攪。日前因瑤姬而混的真氣再度施起來。在昏迷前的一霎間,楊戩已知此次較之日前,況隻有更壞更糟。

「一直都無法言語行,想賭上這一把都不可能。」昏迷中的他仍斂不卻那苦的笑意,「去崑崙前封印了多法力?五還是更多?隻是日前經絡剛重創過,又怎堪承這等突然的衝擊。賭贏了又如何?我拿回了這些法力又如何?這依然還是不能言語、不能行的廢而已。」

中陣陣的腥甜,終於咯出來。龍八縱然憎他之至,也不慌了手腳,攜著丁香去向三聖母求救。

於是,將楊戩接在家中三年之後,三聖母第一次步了這小屋。

複雜地按上楊戩左腕,三聖母不微微一驚。楊戩重創過的周經絡,又被一強橫力道沖得支離破碎。雖有真元勉強護了心脈,但他息也混之至,幾乎不可收拾。當下向龍八詳詢了經過,又要過那銀月飾件細看,猜測道:「這飾是他數千年前誅滅妖魔時得來的,我也不知到底何用。可能你們把玩時了機關,無巧不巧地正好傷了他。」

真氣,在楊戩前渡。手掌上去,心中突然一震。記憶中他口溫暖寬厚,小時候總纏著他抱起自己唱兒歌講故事。但現在卻消瘦羸弱至此,連心跳都緩慢吃力。一霎間心裡空地,不忍再看向楊戩昏迷中落寞的麵孔。

龍八見發愣,低頭歉然道:「對不起,三聖母,我不是心要傷他的。」三聖母回過神來,嘆道:「敖春你也不必自責。楊戩負你東海龍宮實在太多,你本不報仇,偏又無意裡傷了他,豈不正是冥冥中疏而不的報應麼?」龍八心下稍安,問:「那他可有大礙?」

三聖母渡真氣,助他將岔息納回氣海,說:「我這二哥修為深厚,他當年重傷至此,都還能殘存了些護真氣。我來得及時,正好可以助他收攏息。雖然人會吃些苦頭,但卻不會有命之憂。」

頓了一頓,想到了什麼,猶豫著又道,「八太子,丁香,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你們不用告訴其他人。我娘雖一直不肯見他,但畢竟母子連心,若知道了定會傷心難過。他既無大礙,實無必要讓老人家去牽掛擔心。」

楊戩一連昏迷了十一日,到第十二天,紛的真氣終於在三聖母的導引之下納了控製。隻是,和他自己預料的一樣,損的經脈實在不堪修復,與傷痛一如既往,以至他法力突飛猛進的形,三聖母毫無覺察。

也從這一天起,小屋又恢復了以前的冷清。或許是隔閡得太久了?最初麵對他虛弱時的不忍,日日相對後反倒視無睹了。而他那似蘊藏了太多東西的神,每每令隻想遠遠避開。如今他既已清醒過來,就更沒有勇氣來麵對他微微而又複雜難明的眼神。

很久之後,才知道那眼神到底意味著什麼,隻是,那時已太遲太遲了……

但三聖母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日子來,還有另一雙眼睛悄然關注著屋裡的一舉一

依然是手持著紫玉杖,獨臂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床前,手腕一翻,杖尖已抵在楊戩的前。

「整整三年了,楊戩,看來你已忘了你的承諾?」他沉聲道。

楊戩淡淡地看著他,似乎早已料到他要來一般。獨臂人收回紫玉杖,微微一笑,道:「居然知道我不想殺你。看出我在屋外了?似乎你的法力,已恢復不。」

他在床邊坐下,麵顯傷之,又道:「我一直想你這個朋友,可惜的是,這個希是越來越渺茫了。知道嗎?我大哥死了,還有我唯一的侄子,就是上次陪我找到破廟的那個年輕人。」

楊戩一震,獨臂人茫然地看著屋黑暗發獃,說話的聲音毫無起伏,如同在述說著別人的事,卻偏偏又悲傷得難以自製。

「大哥修的是道,不能近戰,更不能殺人。我給你時間恢複決戰,他卻以為我懼怕了你妹妹與外甥。為此事我們爭了好幾次,誰知大哥他……他竟不惜自己和子形神俱滅,利用伏羲水鏡佈下了滅神大陣,也迫我主持大陣,報此仇。」

楊戩目淩厲如刀,倏而宿。為司法天神多年,他所瞭解的遠較常人為多。那伏羲水鏡是上古大神,雖然誰也不知它有何功用,但本不算得一件兇。隻是,若以它為陣眼發滅神大陣,則縱然是三清四其中,也隻能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獨臂人的聲音仍平靜地傳來:「半年後陣法全部完,我必要依大哥的命報仇。真君,雖約定過擊敗你前決不向令妹復仇,但現在,我已沒得選擇。」

緩緩站起來,彷彿不堪重負,他喃喃地又道:「我一生追求武道,末了,卻要用陣法去殺人報仇。我一生最想的朋友,卻又隻能為我最大的敵人。隻不過,楊戩,你還要不要堅持你的守護?」

他轉頭向楊戩看去,楊戩的目中,隻有沉穩與等待,似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獨臂人長嘆一聲,點頭道:「我懂了,楊戩,半年後你該恢復一戰之力了。所以,在發陣法時,我會給你一個機會,那算對我不守承諾的補償。隻是,我希你值得,那一戰,你並無勝數。而你的付出,卻未必能得到任何回報。」

策杖起,濃煙從足下騰起,將獨臂人回黑暗之中,來得突然,走得也毫無徵兆。楊戩沉思著,許久,無聲地笑了一笑。

「半年麼?應該可以重新凝元神了。三妹,你還是太小看你的二哥,以為我岔的隻是殘存的護真氣?你對我的瞭解,竟還比不上一個須與我生死相搏的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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