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橫槍餘烈（上）三日後瑤姬飛昇天庭，在被囚了數千年之後，又再一次領略著仙家的無限風。五日後華山聖母宮落開府，三聖母不驚太多人，但還是有不至朋友不約而同地來了。

嫦娥、百花仙子、龍四公主，龍八太子等都帶了貴重的賀禮來，在梅山兄弟玩耍的哪吒聽說了，也約上他們一同前往。六兄弟來了四個，隻餘下老二、老五留下照看梅山府邸和老是迷迷糊糊的哮天犬。

沉香劈開華山之後，北峰近頂凹進一個深深的山，前一個大平臺，下俯千山雲霧，風奇絕。聖母宮便順了山走勢築，設計考較之至，卻又清雅俗，與三聖母份配合得天無。但見明珠獻瑞，紫氣籠煙，丹楹綉柱，曲水繞池，好一派仙家極樂風。

百花仙子忍不住贊道：「好匠心，三聖母，幫你造府的這些人可真不簡單吶！」那營造府的監工是一名仇姓老人，此時正在為各人引路，隻笑得合不攏，連道：「各位仙家大爺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一路穿鍾園林，過天然小橋，來到山腹地的大廳之。那大廳高約數十丈，方圓百丈，壯麗雄，裝飾得妙絕倫。正中樹了一道屏風，約有六尺來高，形狀怪異，竟似個圓形的大鏡。一麵晶瑩剔，一麵卻黝黑無，但立在那裡自有種極莊嚴的威勢，竟令得步大廳中的諸人一瞬之間，都平添了一種敬畏之心。

哪吒咦了一聲，說：「仇老頭，這東西哪來的？好生古怪！」那仇姓老頭哈著腰賠笑道：「仙爺，這東西說來也奇，三年多前，華山裂開，三聖母重見天日時，此突然自地湧出，誰也移不。後來說要修聖母宮，想取它來裝飾，結果，輕輕一挾就能拿起帶走了，可見此必與三聖母娘娘有緣。」

沉香笑道：「還有這種事？我來看看這屏風。」上前幾步，在那屏風正麵一，奇道：「好，還有點潤。」小玉也上前了，說：「是啊，非石非金非木，不知是什麼做的！」

就在這時，整個大廳空間忽然沉了下去，那屏風發出鋪天蓋地的強亮芒，吞噬了大廳中的一切。沉香與小玉齊聲驚，在屏風正麵的手竟似了一堆泥之中。那泥生出一巨大的力道吸將過來，用力回拔不及，反連整條手臂都陷了進去。

三聖母離二人最近，起變倉猝，也不及細想，手抓住兒子兒媳背上衫，提起全部法力，將二人拽回，但隻覺屏風的吸力竟是強悍難匹，強中幻出無數奇異畫麵，驚呼聲裡沉香小玉已被雙雙吸了進去。不忍放手，片刻遲疑中，隻覺全淩空飛出，剌骨冰涼，彷彿被浸了萬年寒池之。眼前強更甚，整個子向下急墜，更不知墜向何。死死抓住沉香小玉衫，騰雲飛起，卻駭然發現，一法力，不知何故竟是不能施展毫了！

眾人無不驚喝怒。此時整個大廳空間扭曲，那帶路的仇姓老頭縱聲狂笑，外形漸起變化，化作一個鶴氅白髮的清矍老者，厲聲哭道：「天見可憐，天見可憐！九靈的海深仇，今日終償宿願！」

哪吒大喝一聲，混天綾抖出，卻纏了個空，那老者雖浮在空中，實際上空空，原來隻是個殘餘真氣幻出的影子。

「我早已魂飛魄散，永遠消逝於三界之中。」那老者哭笑道，「當年結義，不願同生，但願同死，七位兄弟，我鶴道人可以踐約了！滅神大陣既已發，三界之中，又有誰能救出我們這個大仇家？報了……終於報仇了……」

尖厲的嘶喝聲裡，整個人慢慢消散了開來。

哪吒仰天一嘯，令廳上眾人先聚在一起。隻見整個大廳幻起無數幻相，千萬年的歷史在四下翻騰不休，諸人或歌或哭、或或笑的場景從眼前不斷閃過。百花仙子功力最淺，突然大一聲：「牛魔王，你敢囚我！」手上聚起真氣當空轟出。哪吒手將擊暈製住，喝道：「這陣法能混心神。大家原地坐下，合力聚界暫時支撐，萬不可了陣腳自尋死路！」

各人釋出法力，聚一道弧形大罩，暫將大家護在這越發詭異黑暗的大廳之中。

山風如刀，萬竅怒號，角在風中獵獵作響。獨臂人將楊戩在聖母宮前的平臺上放下，策杖而立，麵沉如水。許久，向後的山口一指，沉聲道：「這座新落的聖母宮，便是我大哥以閤家魂魄消散為代價置的滅神大陣。」

見楊戩眉峰一軒，顯出人的殺氣，他不長嘆一聲，又道，「看來這一戰終還是不可避免。也罷，今日來了不仙人為你三妹慶祝開府，他們合力支撐，短時間不會有大礙，正好可供你我一決生死。你若敗了，我等於履行了當年之約。我若敗了，在我死之前，自會留下破陣之法與你，滅神大陣以我大哥滿門為代價，我實在辜負不起……楊戩，就算我敗，能不能破陣也隻能看你造化了！」

復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紫芒從周漾出，本命元神隨紫芒破而出。五指箕張，紫玉杖跳手中，獨臂人厲聲道：「為公平起見，我以元神與你一戰，楊戩，出神亮刃吧，讓我看看你還是不是千年之前那個威震三界的顯聖真君！」

一抹清冷的笑意從角掠過，三年多來第一次領略到這清新的山風，夾雜著潤的泥土氣息，泌人心肺，說不出的適意。楊戩深深看向四下山巒，就在這裡，他將最深的三妹了整整二十餘年，那麼，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三妹，讓二哥最後一次，為你遮擋這場避無可避的風雨罷。

神識潛元神，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他再不看上這殘破的一眼，斜斜踏上一步，淵停嶽峙般傲然落寞。手向空虛虛攝取，遠方一種無比悉的覺傳來，呼地一聲，劉家村方向一倏疾無比地急掠而至，自飛他手中，正是開天神斧。

獨臂人目一凝，出驚異之至的神。楊戩目視著神斧，心唸到，銀從手上迸出，神斧已化作三尖兩刃槍模樣，在他手裡微微震著，竟讓獨臂人生出此槍欣喜無比的覺來！

急搖頭拋去雜念，獨臂人慢慢舉起紫玉杖，心境沉四下壯得宛如圖畫的華山絕世風之中，將自己與天地融為一。「以天地為銅爐兮，以萬為冶金！」低沉的唱從口中發出，擎杖向前剌出，平平無奇，卻又似挾了整個天地之威般向楊戩將過去。

楊戩也在領略著山巔通明凈碧的風，神間卻顯出無從形容的淡漠渺然。他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站在原地，橫槍上格，同樣平淡之至。但獨臂人卻驀覺眼前一空，除了落寞之外，再無任何。挾了天地之威的一擊被楊戩手中槍輕輕一引，恍如擊在空中。他心知已失先著，長嘯聲裡鷹翔隼擊，淩空躍起撲下，杖勢變得勢如瘋虎，橫掃直劈，真氣流漾山石紛飛，塵沙敝日！

楊戩一笑，低聲贊道：「好杖法，好妖怪！」形飄乎如風，於刻不容緩間從杖隙穿過。真氣到，異芒閃爍，槍尖嗤嗤作響，便如千百柄槍同時擊出，不見如何威勢，卻綿綿不絕，舉重若輕，在漫天杖影中袂如飛，揮灑自如。但槍上力度卻越來越大，如挽千斤重，似實疾，似疾又實緩，幾種截然不同的覺混雜起來，奇異之至。

獨臂人怒喝道：「以本命真元催？楊戩，你不要命了？」唰地一杖反削上去，竟也如負重，楊戩嘆息一聲，三尖兩刃槍疾旋抖，杖槍相，電火石間已拚了百十來式。大響聲中，兩人形大震，暴退丈許開外。

幾乎與此同時，地上兩人軀也俱大震，鮮從口中噴出，在山石上渲出兩灘奪目的猩紅。

獨臂人臉上發青，杖尖斜指，肅容道：「九靈山九人結義，不願同生，但願同死。結果七人死於寶蓮燈下，一人自毀滿門，結此兇陣以求了卻恩怨。生之於我，已了無意義。不過能與真君你如此暢快一戰，也是平生大幸了。隻是，你的所作所為，包括這不計後果的付出，就真的了無憾了麼？」

楊戩臉蒼白，深邃目掃向那通向滅神大陣的口，角淡淡的笑意卻始終揮之不去，輕聲說道：「有什麼可憾呢？那是我的妹妹。」

元神對峙，悲風怒號山穀。兩人棄置一邊的軀上緩緩滲出來，嘀噠一聲，又是嘀噠一聲，越滴越多，也越滴越快。

楊戩單手持槍，嘆道：「該了卻的，就此了卻了罷！有了你這樣的對手，我的平生，終於不再是一場寂寞的笑話了。」長嘯聲裡，森森殺氣漫出，三尖兩刃槍勢如奔雷，迅疾剌出。

獨臂人也是一聲清嘯，夾著無窮慨，紫玉杖幻起大片杖影，倏忽從絕無可能的角度同出，閃電般崩向楊戩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