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七絕有百家講「傳首九邊」一講央視百家講壇，閻崇年有關熊廷弼的「傳首九邊」一講中，言之鑿鑿地道「縣宰王爾玉，將熊廷弼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兩件服了以後，杖四十板。」

但考之《明史》原文，史有明載：「江夏知縣王爾玉責廷弼子貂裘珍玩，不獲，將撻之。其長子兆珪自剄死，兆珪母稱冤。爾玉去其兩婢，撻之四十。遠近莫不嗟憤。」閻說大謬矣。

且，縣宰名，數字二，服，四十板，這些細節一不錯，可見閻絕非沒有讀過此傳。而閻於此後背誦了《明史》熊廷弼傳的一段原文，也證明瞭他非但讀過，且爛於。如是，則此之謬誤，益值玩味也。

國學今真索微，登壇信口演玄機。

將妻作母休多問，兩婢猶兩件。

國士論——我所理解的楊戩

這篇文，是基於寶蓮燈的衍生。但每當看見用善良這個詞來形容楊戩時，我也都有一種很奇怪的覺。這樣的一個人，和善良有關麼？這個人並不完，他的所作所為，也並非都什麼造福眾生，大公無私之類，但偏偏，又有著極吸引人的獨特氣度。

善良是善良者的墓誌銘，真正的善，純粹如水，容不得一雜質，但自然便有著各種的掣肘。佛門有雲慈悲出禍害，善良有時反而會令人難以取捨，忘記了自己真正的目標，斤斤計較於一時的恩怨傷害，清醒和對全域的掌控，對真正的善良來說，永遠是可而不可求的奢念。

楊戩卻不一樣，他的悲劇隻在於他太過清醒，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待別人。每一步，他都明白這一步的代價與收穫，而所追求的最後目標，更是瞭然與心，不會因為一時的得失而改變。

他一生的意義就在於守護，他太過瞭解他重視的那些人，瞭解他們的所所求。是以一旦下定決心，隨之而來的就必然是霹靂手段，幫著他們直達願的終點。至於那過程會付出多，則不會在他的考慮之，他不是將過程當結果的無知之輩，更沒有拖泥帶水的婦人之仁，國士的襟，隻為信念而堅守。

忍堅忍，為達目標不擇手段，那纔是楊戩，也隻能是楊戩，絕不會是別的什麼人。要將這些和善良劃上等號，對我來說，無疑會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在我看來，楊戩理所當然會重視權勢，但這種重視，不是為了什麼造福三界的大業，更不是他自最終的追求。重視，隻是因為他太清楚，除了強橫的實力，公正隻是任人塗抹的白紙，是與非的界限，從來隻是強者書寫的神話。換句話說，權勢是工，並非他的終點目標，不能倒果為因。否則，如何解釋昆崙山下坦然地麵對死亡？一切猶在掌控之中，此時的求死之心，與重視權勢造福三界毫無關係。

死亡，對他來說也和權勢一樣，如果達到目標必須以死亡為代價，那麼分毫不會猶豫，但是，如果因為疚，就太過荒唐了，因疚求死的隻會是皂劇裡的小兒，不可能是楊戩這樣的人。

昆崙山下的楊戩，有沒有他求死的理由？有，而且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目標，守護。我從不認為修改天條造福三界會是他最高的追求，那也隻是化城，絕非寶所，與他迫沉香，殺龍四等等行徑一樣，是為了目的的不擇手段而已。

至於眾人的不理解，也是理所當然的，我並不覺得，如果他們能看出蛛馬跡會是什麼好事。要知道，天廷，或許在一些人心中，就是無能與昏庸的代名詞。但這樣的一個天廷，還能維持千萬年的統治不搖，令楊戩這樣的人，都俯首稱臣，無寧太過荒誕了？表象不等於真實，深究下去，天廷的背後，絕不會那麼簡單，製約與平衡肯定無所不在，以至於後期，獨攬了司法與治軍大權的顯聖真君，也決計不能獨斷專行，天規與律法。

臣強則主弱，重臣權柄在握，君王便了他們手中的棋子，任意擺布。楊戩從來就不是那種唯君命是從的順臣，他不能隨心所的唯一理由，也隻能是天廷的棋局裡，他手中握住的底牌，並不足以構他達到目標的資本。而且，君不則失國，臣不則**，大事，如果連三聖母沉香百花哪吒這一乾人等都瞞不過去，這樣的一個楊戩，又有什麼資格來在天廷的變幻風雲裡對奕並步步預見先機呢？

退而言之，楊戩的能力，也是我對天廷相關看法的明確佐論。以他的能力逆推，三界之，能與他比肩者寥寥無己，尤其是後期，重撿法力的沉香，被反了的猴子，在曹營心在漢的哪吒，這些人加上楊戩自己，那幾乎是三界無敵的組合。但是，這樣的強勢，仍不足以和天廷正麵對抗，那個天廷，那兩個高高在上，似乎一無是的玉帝王母，斷乎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平常，也是極顯而易見的事了。

麵對這樣的一個天廷，以無間為手段，達一切目的，然後再揭開底牌，等著眾人英雄式的崇拜，大家都皆大歡喜，團團圓圓，那種最後的結局，實在是太天真也太過荒誕。沒有一個在上位者能容忍這樣的下屬，沒有一個君王有襟讓這樣的臣子繼續存在下去。楊戩本也是權力場上的一員，這些遊戲規則，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所以隻能忍，隻能固守著所有的，哪怕自己所有的行徑，都會為死亡之路上堅實的基石。

回過頭來，說一說我對於楊戩這個人的理解。我一直堅持說，親，守護，那是他心底最的地方，也是他一生心力之所繫，而造福三界雲雲，不過是空的口號，客觀上就算達到，也從不是他的最終追求。

若他真可以狠下心來對付親人，以獲得更大的收穫，那麼就不會有寶蓮燈故事的發生，隻要讓劉氏父子重迴，毀去這兩人這一世生存的權利，此後所有的付出與痛楚，就完全不會有存在的餘地了。

改天條，是為了守護，為了親人，這一點極為重要，不能將達於目標的途徑，當了目標本。

修改天條的焦點，是在於仙凡不能通婚。但這一天條是否就真的是十惡不赦，為禍三界呢？未必。甚至，它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和必要。

王母的一些觀點，平心而論，很有道理。**的開啟，往往從小而大，最後不可收拾。而任由**放縱無休，就更會帶來毀滅的災難。律法本，便是維護秩序，杜絕可能產生的種種弊端。仙凡通婚，仙人的壽命可以無休無止，而凡人卻不過一世。真固然偉大，但永恆與一世之間，如何取捨？藉此名譽，是否就可以認定有便有正義，進而心安理得？

譬如織嫁與牛郎，滯於下界不肯迴天廷。男耕織，夫唱婦和，滿固然滿矣，但自的職責呢？因一己之私而職，就全無過錯了？如是，更重要職位上的仙人，也循此前例，隻顧著自己的真，守著自己的小家，全不過問因此帶來的失職會造何等後果，那麼，三界的存在，又將以何為保障？

更何況，仙人並不能完全割斷六慾，放縱了之一，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更多的**，比如，無法認命地對待人的生老病死，點化人子平步青雲，登天昇仙，那也是可想而知的事了。看看後來的沉香掀翻十八層地獄，而且沒有到他親人朋友的一句責難，就知這種擔心決不是無的放矢。

人，總會因親近而選擇對錯的標準，**之放縱，如果與切利益有關，那麼在利益相同的那一群人眼中，就會選擇失明，隻見其利，不見其弊。

由此可見，天條或許有不盡人不夠完善的地方，但卻決不是沉香等人認為的那樣一無是，以為所有的罪惡，都是因這天條而來。將一切過錯歸之於律法，那原本便是一種自私的表現。

改天條，隻是楊戩達目標的手段——看重執守著的緣之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一個司法天神，纔是一個完整的、有有的人，而不是一個被人為撥高了的空標本。所以在我看來，就傳統文化的思籌而言，楊戩的行事更近於法家，講究手段，在通往既定目標的道路上冷酷寡恩，不惜一切。同時，他又不能和人間的君王劃上任何形式的等號——有朋友曾說二哥象王者，博眾生，這個意見，我也怎麼也接不了。不錯，強勢果敢，深沉，他格中確有這些特點，但那與君王無關，更與博之心無關，相反，以君王擬之於楊戩，非但不是讚頌，而是一種貶低。

楊戩是無雙的國士，卻不會是王者。王者統籌一切，將利益置於首位，唐太宗造福天下，開一代貞觀之治，也無非天下是他的私產。卻唯有國士，才會將信念視為此生的最重。世人皆殺又如何？心力之所繫，雖千萬人吾往矣，九死其猶未悔。

天下公義，並非一不變，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孰知其對錯？而對信唸的堅守，卻是國士之所以堪稱國士的理由。夷齊死首，並非不知紂之不仁，並非不知周之可取而代之。然則，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信唸的堅持，使得自己的生命，也可以心甘願地化為祭品。易水蕭蕭，西行秦，非不知此去永難回頭，再也無從燕市放歌，擊築而樂了，同樣，為了信唸的堅持，卻寧願堵死一切的退路，不容自己有毫的猶豫徘徊。

隻為那一份執著，便不惜以相殉，造福眾生也好，不造福眾人也好，那都不復重要，心之所安，雖死無悔，千百年後，仍能令人心折不已，為之容。

但問目的，不問手段，不求人知，必要時，連自己都可以從容地犧牲了去，隻求信念可以達，關的人可以平安喜樂。但能如是，生亦何求，死亦何苦？

唯其如此，楊戩的固執和偏激，更顯出他的孤傲。殘缺往往是一種大，溫吐水般的溫文爾雅，永遠比不了激越的霸道強橫。固然道家講究反樸歸真，但是，那種執著於質樸的簡陋，其實也是劍走偏鋒的一種，中庸者，隻能是儒學的代名詞。

這種隻屬於國士的慘烈，這種法家獨有的殘酷的霹靂手段，對人如是，對己也是如是。所以，選擇了目標，便再不容自己有退後的餘地，那纔是真實的楊戩，有如一柄凜然生威的寒刃，森冷偏激，守護著他所看重的那一片天地，強橫高傲，為了目的，不惜一肩擔盡古今愁。

若將他的這些割裂了去，轉而安置上博之類空的名詞，那麼楊戩也就再不是楊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