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第六章 激戰
“阿越所言俱是實話?”盧龍塞中,還躺在床上的公孫昭目瞪口呆。
“正是如此。”年紀輕輕的公孫越全著甲,按刀而拜,語氣顯得不卑不。
“阿珣私自帶著那個韓當出塞夜襲去了?還要我速速發兵接應?”公孫昭難以置信的追問了一句。
“但見敵營火起,方可發騎卒接應。”公孫越糾正了對方的說法。“不過現在就請叔父前往盧龍樓上坐鎮吧!”
公孫昭言又止,但終究是還是問了出來:“你適才所言,今上剛剛年親政,邊事上想有所作為?”
“是。”公孫越耐住子答道。“兄長是這麼說的。”
“那麼這一戰如果有所斬獲,我一定能夠升遷?”公孫昭繼續追問。
“可如果救援不及時,讓兄長有所閃失,恐叔父就會被族中所厭棄,到時候這個長史都坐不穩。”公孫越黑著臉把威脅人的話掏了出來。
“是這個道理。”剛才還躺在床上的公孫昭面恍然,呼啦一下掀開了被子,然后呼啦一下又停了下來。“可要怎麼接應?如今局勢,如之奈何啊?”
“請從父速往盧龍樓上坐鎮,但見火起,即刻發騎卒支援!”公孫越無奈的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要求。
“就依阿越你所言……我的子又在何?”
“……”
“我的子又在何?”莫戶袧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然后拍了一下一旁一個下屬的大。“你個狗奴給我起來,是不是住我子了?”
“頭領,”那名下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你這是要做什麼?折騰了大半夜,大家都倦的要命。”
“外面有靜。”莫戶袧一邊穿子一邊道。“好像是篝火太盛,被風卷著到了什麼地方,雖說看靜已經有人在救火了,但去看看總是無妨的……”
“既已有人去救,頭人何必理會?”
“狗奴!”莫戶袧穿上子,抓起手旁的臟兮兮的羊皮袍子就到了對方的臉上。“這可是在柯最闕大人那里臉的好機會,怎麼能不理會?與我起來一同去看看!”
那鮮卑兵無可奈何,只能勉力爬起來,然后只裹了一個袍子,也不穿子……或許他的子是被莫戶袧給搶走了……反正就這麼迷迷糊糊的跟著自家族人往外走去。
莫戶袧套上臟兮兮的皮袍,掀開自家營帳那著木擋風的門簾,也不拿弓,也不取矛,直接一躬走了出去……下一秒,一熱浪迎面撲來,混合眼前著幾十騎一聲不吭卻急速飛馳往各扔火把的披甲人馬,登時讓這位鮮卑頭人愣在當場。
這是在刻意放火?
漢人夜襲?
哪里來的兵馬?
為何在后營?!
一連串的問題涌上心頭,然而未及多想,此時,莫戶袧的隨從也跟著自家頭人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未睜眼呢,數十步外,一名細髯鷹目的雄壯騎士扭頭看到此靜,只是抬手一箭,那隨從便捂著咽躺倒在旁。
這還不算,又一名披甲騎士打馬而來,舉刀便往莫戶袧頭上砍去。
“莫殺我!”急之下,莫戶袧抓住自家那個侍衛的尸往前一扔,在地上一個翻滾,竟然用漢話喊了出來。“我是安利號的賓客,認得令支公孫氏的貴人!”
那細髯鷹目的雄壯騎士早已再度彎弓搭箭,聞言卻為之一怔,手上的箭矢也是匆匆一偏,然后著莫戶袧的臉釘在了后營帳的木架上,并甩出了一串漬。
生死一瞬,莫戶袧只覺部一熱,竟然尿了出來。
“莫戶袧!”又一騎飛馳而來,一條點鋼長槊指到這鮮卑人的臉前半尺方才停下,正是公孫珣認出了此人,然后心中一,飛速過來。“還認得我嗎?!”
“認得認得,安利號的東,郡中的主計副史,您忘了,去年您還做主賣給我一個步搖冠呢!”莫戶袧借著火抬頭一看,立即渾發抖的俯下來,惶急的用漢話答道。“求大郎看在舊識的面上繞我一命,搶來的財帛子都在中軍柯最闕大人那里,后營這里什麼都沒有。”
“柯最闕營帳所在你知道嗎?!”公孫珣厲聲喝問道。
“知道,知道!”莫戶袧磕頭如搗蒜。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話到此時,后營之中已然開始喧囂起來,越來越多的鮮卑人醒了過來,并出外查探。
雖然大部分人剛一頭都被韓當等人殺戮喪膽,后營也已經秩序崩潰,但火勢卻還沒有波及中軍營帳那邊,而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有所作和反應了。
“君!”韓當又是一箭死了遠一個未著火營帳中走出的鮮卑兵,然后忍不住回頭催促了一句。“不要耽擱時間,趁往中軍殺去!”
“聽到沒有?!”公孫珣以長槊拍擊莫戶袧的肩膀,咬牙呵斥道。“你給我往柯最闕的營帳那邊跑,一邊跑一邊告訴所有人,遼西郡侯太守親自率領樂城的兵馬來襲了!先鋒就是我公孫珣!”
莫戶袧愣神不過一瞬,立即連滾帶爬的從對方長槊下鉆了過去,然后徑直往中軍大帳跑了過去。
一邊跑,一邊還不忘用鮮卑話大喊了起來:“遼西郡守領漢人大軍來了,領頭騎著白馬的是先鋒公孫珣!”
公孫珣自小在遼西長大,鮮卑、烏桓,乃至于高句麗話也是知道一二的,所以,饒是在戰場之上他也不愕然——自己為了夜襲分明了一匹黑馬,何時騎得家中那匹白馬來?然而,來不及思索這些七八糟的事,一名只裹著破袍子的鮮卑人明顯是聽到了靜,也從眼前的營帳中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公孫珣抬手一砸,長槊的矛尖便劃開了此人的半個膛,但他并未繼續用力結果此人,而是轉手一,用矛尖得哀嚎不斷外加模糊的這個鮮卑兵往莫戶袧的那個方向跑去。
“驅趕敗兵跟著此人,我們沿途放火!”韓當哪里還不明白,也是立即大聲呼喊,臨時改變了戰略。“弓箭不要,不拿兵的不要殺!再來幾人與我一起驅趕馬匹!”
就這樣,三十余騎各自行,竟然趁著火勢功驅后營百余殘兵破中軍!
盧龍樓上,看到敵營自后方起火,一路蔓延到中軍大營,儼然已沸騰之勢,公孫昭看的是目瞪口呆,幸虧有公孫越在他旁大聲呼喊代為指揮,再加上盧龍塞畢竟是邊塞重鎮,塞中兵馬也算是銳,所以在一開始的張后還是迅速的員并行了起來。
先是要塞中的那個騎兵曲打起火把,自正門而出,直奔數里外的敵軍大營,儼然呼嘯間就能接敵。隨后,整個要塞亮起燈火,自東到西,便是兩側數百米外的云樓與梅樓也都燈火通明了起來。這是全塞員,就連云樓和梅樓的兵卒也都接到命令,全數往此支援了過來。
不過,接著,公孫越還是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竟然沒人愿意領步卒出城接應!
道理很簡單,敵方大營已,騎兵再不濟也可以力穿營而過,然后去敵營后方的柳城、樂,總是不怕沒退路的。可是步卒呢?如果敵人反應過來,反回來,城墻下的步卒該怎麼辦?
開門接應?
別胡扯了,這里是盧龍塞,是河北的咽重地,就算是外面的人死了也不能當著追兵的面冒險開門,否則河北平原一馬平川,是要出天大子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折騰了這麼一陣子以后,從軍司馬到下面的幾個主要軍全都看出來了,這真正的上公孫昭是被自己侄子推著來到這地方的,此番夜襲本就是有些人自作主張!
既然如此,勝了倒好,萬一兵敗又如何呢?自己幾人都是朝廷命,何必要為此去賭上命?
“盧龍塞中上千軍士,竟然只有區區三十個勇士嗎?!”公孫越急的幾乎面目猙獰了起來,遠敵營的已經到了中軍,不用想都知道,此時肯定已經有不漢人俘虜趁機往這邊來了,而自己兄長還陷在敵營中,如果沒步卒接應的話怎麼辦?“叔父!你是右北平長史,盧龍塞中上下都歸你調度,還請速速點將!”
幾名曲軍侯和軍司馬趕各自把腦袋別了過去,而公孫昭竟然喏喏不知所措……儼然是無能加窩囊到了極點。至于公孫越,雖然氣急,但終究是年輕,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但就在此時,一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一直跟在公孫昭后的青小吏,忽然閃出,跪地請戰:“主憂臣死,右北平長史屬吏程普,雖不才,愿領兵出塞,為國殺賊。”
一時間,滿樓側目。
“程普字德謀,右北平土垠人也。初為州郡吏,有容貌計略,善于應對。”——《舊燕書》.卷六十九.列傳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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