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不常帶他吃飯，初中的時候家附近新開了一家酸菜魚店，他爸就帶他去吃，他第一次吃酸菜魚吃得很多。

於是他爸就覺得他喜歡吃酸菜魚……

於是之後每次他爸請客都是帶他吃酸菜魚……

李無聲覺得他爸的邏輯沒病，酸菜魚也不差，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怎麼了你？你爸說你最喜歡吃酸菜魚了。看你天天吃泡麵，是不是壞了？」沈伊看著李無聲臉不太好，有些擔心。

李無聲連忙搖頭。

不過好在是後媽請客，他一分錢不用付，宅在家裡也沒啥事，想想還是去了。

「換個吃吧，吃家常菜就行。」

「家常菜自己家做啊，一定要請你吃酸菜魚。」沈伊的眼神很堅定。

李無聲噎住了，我特麼……

◇

週末來到印象城，兒畫展正好在一樓大廳，排場很大，家長們都各自請來親戚助陣，孩子們也很激，覺得要拿奧斯卡獎似的，一時間熱鬧非凡。

沈伊看到李無聲穿著汗衫、大衩、踩著塑料拖鞋來的時候就有些怨唸了。

其他家長都是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你一下子就難民了？

塑料拖鞋踩在地板上還發出啪噠啪噠的響聲，周圍人無不注目……

「來自沈伊的怨念值， 20。」

這個培訓班有好幾個分支機構，這次畫展也是一起辦的，排場確實大，一共上百個孩子上千張畫都在上麵，高階區還有老師和大齡學員的素描、水和油畫作品。

當然，最多的還是學齡前和小學生作品。

看著展板上一個個天馬行空的作品，有些用的線條和眼很出彩，有些就是鬼畫符，但還是被自家家長誇上天，看到別家的家長也會假客套，互相誇幾句。

總的來說李無聲也覺得這些孩子有福氣投了個好胎當上小中產，父母雙全又肯花錢，相比之下他小時候也就是在爺爺家滾地板玩泥了。

一旁忽然有個戴著金錶的男人誇道，「瞧咱家鵬鵬畫的鯨魚，真好看。」

「這張也不錯好嗎？你看著小老虎畫的有模有樣的，長大就是個藝家啊。」有個人笑著調侃，顯然一家三口很親的樣子。

李無聲瞥了那張畫一眼，忽然發了一句話，「這老虎頭頂的綠很有創意啊……」

那孩子他爸本來就屬虎，最近加班多，老婆也晚回家，兩人早就疑神疑鬼了，不過久而久之也就習慣各自生活了。

結果當李無聲這句話說出來的一瞬間，周圍就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那男人瞬間就有點蛋疼了，這尼瑪，凈說什麼大實話。

自己好歹是個公司小領導，雖然天天累狗，但是下屬也陪著眉來眼去的啊。老婆跟別的男人玩也是逢場作戲啊，誰自己不中用了呢！

「來自周b的怨念值， 35……」

「來自陳ks的怨念值， 93……」

然後夫妻倆就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個穿汗衫的男人。

人白了他一眼就拉著孩子看別的畫去了。

男人想想還是很客氣地打招呼，「你家是哪個班啊？」

「我也不知道……」李無聲攤了攤手。

一下子就把話題說死了。

「來自周b的怨念值， 40……」

男人覺得無言以對，笑容僵了一會，又客氣幾句，轉就走了。

沈伊一看況不對，連忙把他拉一邊，「你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還是別看了，你自己玩玩，等下畫展結束了一起逛逛吧。」

李無聲纔不同意。

隨口一句話就賺了上百點怨念值！

原本李無聲還在考慮過來怎麼打發時間，也在愁升到f5的一萬多點怨念值怎麼攢，這下機會來了。

「我覺得共同語言多的啊。」說完就自顧走開了。

沈伊想哭了，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李無聲悠然逛著，正愁沒機會懟人，這時候就看到一家三口在幾幅畫麵前愁眉苦臉的。

兩個家長盯著一對公主和王子的人像就是一通批鬥。

「這孩子畫的真醜，怎麼學的。」男人皺著眉就說。

畫上的公主和王子確實醜，公主的眉歪的不像樣子，王子的眼睛還是三角形的，塊都塗歪了。

「上課都幹什麼了你！你看看人家畫的……」人就拍了孩子腦袋一下。

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

李無聲悠然經過，「你們沒發現他畫的是你們？」

那對夫妻當場就愣住了。

「來自張c的怨念值， 120……」

「來自吳s的怨念值， 136……」

更可怕的是，特麼的越看越像啊！

是真的醜！

孩子眼淚汪汪地看著李無聲的背影，叔叔你懂我！

夫妻倆也淚奔了，沒想到這孩子心思會這麼細膩，畫畫的時候心裡竟然想著爸爸媽媽……

李無聲一邊走一邊懟，懟完就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犯賤了。

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也沒什麼牽掛，說話嗆人無所謂咯，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嘛。

看著這些家長孩子一個個齊齊整整的，李無聲就想過，也許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吧，隨口就懟人，活得跟糟老頭子沒啥區別。

也懶得找工作，找件結婚生娃更是奢。

反正自己前半生被玩壞了，現在這麼看，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然而中午吃酸菜魚的時候，李無聲覺得事有些不太對了。

三個人吃的比較晚，酸菜魚沒幾個人了，李無聲一邊等沈伊點單就一邊聽那些服務員聊醫院太平間走出人來的事。

李無聲有一句沒一句地看著，心裡有點犯嘀咕，靈魂醫師果然反現實啊，下次復活人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他本來以為人死了就看到黑白無常，但是如果靈魂不去黃泉路，而是一直留在人間呢？賴著不走也不是個事兒，所以他這個職業倒也有很大的合理。和黑白無常也就是上下遊的合作關係。

這些玄乎的事李無聲也懶得去想，總之以後別來就是了。

不過當大家都在聊人死而復生的時候，李無聲反倒覺得爽。

當事人就在這裡啊。

而這邊，沈伊把選單翻來翻去，最後竟然翻出手機點了團購。

李無聲也看不懂了，這人很有錢吧，也這麼省錢過日子的？

「你們團購當場可以點嗎？」沈伊朝服務員發問了。

服務員瞥了沈伊一眼，立刻就翻了個白眼，「節假日客多，不能用團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