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仗劍大河東去》第十七章 傳道
看到自己的一百九十六文錢,也即自己的全部資產,都出現在了鄭桓鄭師叔的手里,周昂當即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心里反而一下子就踏實下來了。
被人半強迫的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拿走了,正常人來說,就算本來是已經同意了,此刻又豈能做到完全的心無憤怒?
但周昂就是如此。
他反而松了口氣。
因為相比起自己想要學習的東西來說,一百九十六文錢,實在是太過于微不足道了,甚至不值一提——他不是此前那個從小到大窮,幾乎沒見過錢的周昂,他從現代社會過來,他雖然很珍視好不容易賺到的這些銅錢,但卻從未在心里真的把它們當過真正寶貴的東西。
他很高興自己這位師叔能這麼“善解人意”在自己面前了一手。
一個懷凡人沒有的神通,能虛空攝,取銀錢于外而不為人知的人,他會缺錢嗎?他會缺這一百九十六文的束脩嗎?
顯然不至于。
于是面對鄭師叔敦厚的笑容,周昂也笑了笑,居然過去扯過一團來,就在鄭桓的側,也學著他的樣子,盤膝而坐。
“師叔,現在束脩我也過了,可就真的是門下弟子了。您能跟我說說嗎?我師父說,他不修道,所以無道法,他還說法是小道!所以弟子現在頗為不解,咱們山門修習的,到底是什麼?”
鄭桓聞言笑笑,一如既往的慈和,順手把銅錢都塞到服里,解答道:“你師父修的,當然不是道法,但是按照世間其他人的解釋,自然也是算道法的,這個問題,不必辯駁,只是說法不同而已。當然,你師父所修的‘道法’,的確是與世間所有修道之人的‘道法’,皆有大不同。”
“至于所謂法,更是雕蟲小技,連我都不屑拿它們當回事!但我能教你的,卻也只能是道法。因為你師父能教你的東西,我教不了。”
周昂聞言先是微愣,旋即又問:“那……何謂道法?”
鄭桓笑笑,道:“假傳萬卷經,真傳一句話。你問我何為道法?三十年前,我也曾這麼問過你師父,你師父告訴我的,我再告訴你。”
頓了頓,他收起笑容,認真地道:“所謂道法,至簡至易,曰:與天地呼吸!”
周昂有點迷糊,問:“何解?”
鄭桓笑道:“修持之路,第一關,曰:開竅。”
“何謂開竅?人有三萬六千竅,平日自然是封閉的,只有在特殊的時候,它才會打開。那什麼時候會打開呢?汗如雨下之時!”
周昂聞言登時恍然大悟。
所謂竅,說的就是汗孔嘛!
此時鄭桓又道:“但汝需知,人在汗如雨下之時,固然會開竅而排汗,但彼時之所謂‘開竅’,卻并非開竅。彼時之開,只是開,有出,而無。有出無,自然算不得呼吸。”
“為何?為何有出無?為何只有特殊時候,才會開?”
連著拋出兩個問題,鄭桓面帶微笑,問:“你平日可能不曾想過這些問題,不過今日回去之后,你可以嘗試一下,看你能不能做到在不該出汗的時候,自己控制自己出汗!”
周昂呆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道理很簡單嘛!他能猜到鄭師叔這麼說的意思。
人的很多,很多功能,就比如汗孔,比如心臟跳,都是植神經在控制的,人是無法通過自己的意識來調整或改變它們的運作的,植神經會據你的狀況變化,來自調整。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因為植神經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大腦傳遞給它的,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是經過了大腦的加工的,或者干脆是大腦到了欺騙,那錯誤的信息必將引起錯誤的調整。不過那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鄭師叔的話里最核心的問題就是:人類無法像控視線的遠近、控雙手的開握一樣去直接控自己的汗孔的開闔!
頂多是間接影響。
這個論點,站到現代醫學的角度上去看,也沒病。
當然,這個時代的人,估計大概率不會知道植神經這個詞,也應該是在這一塊兒上沒什麼研究,所以鄭師叔這麼一說,估計別人都會困不解,進而生出求教之心——但我不困啊!
而且……周昂心里萬分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一點特殊況說出來。
他當然沒有修煉過,但按照鄭師叔的描述,他懷疑自己很可能是已經“開竅”過——但是不能說,也不好說。
周昂總覺得那是自己最終極的,也是讓自己心里時刻保留著最后一份念想的——我死過,死而復生,但活過來的,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
這個,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他也不會分。
但這個時候,鄭師叔的問題又不能不回答,于是他搖搖頭,道:“不能!所以,所謂與天地呼吸的意思,所謂開竅,就是要讓我們修持者能自如地控制這一點嗎?呃……三萬六千竅,去……與天地呼吸?有出有?”
鄭桓笑,“三萬六千竅?”
周昂不解,鄭桓則失笑,嘆息道:“常人就算有機緣,也仍是一竅不通!天資過人者,通一萬兩千竅,天資卓異者,通兩萬四千竅。你師父,通三萬三千竅!”
周昂愣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他想起自己那種渾上下到都有涼風往吹的覺,也不知道算是通了多竅。于是,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問題,“那……有沒有那種天才,一出生就天資橫溢,無須修持,直接就已經通了三萬竅!”
鄭桓聞言肅容,出乎周昂意外地點了點頭,道:“有!”
但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他們大多早早的就夭亡了,本長不到能夠修持的年齡!即便強健、正值壯齡,若無上等修持之法引導,僅憑與天地呼吸,也是必死無疑,何況一兒乎!”
周昂又呆了一下。
旋即,他問:“那……師叔,你何時才能傳我修持之法?”
鄭桓笑笑,擺手,道:“不急!如我方才所言,修持之路,兇險萬分,在正式學習修持之前,你首先要做到心靜,心如止水,才不容易為外所撼。等你能做到這一步了,師叔就給你丹藥,助你‘開竅’,并傳授你修持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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