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亞在宅邸中謹慎地前進著，可越是往前，就越是到心驚。

雖然發現的尸不多，但從現場的種種痕跡來看，殺人者……非常像是某個已經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

終于，在搜索了大約十分鐘后，決定——先離開這里再說。

因為在這個時刻，已后知后覺地發現，周圍早就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了。

然而……

“你以為還有可以讓你回去的地方嗎？”

杰克的說話聲恍如來自地獄的低語，從奧利維亞的背后突兀地響起。

聞聲之際，奧利維亞全僵、瞳孔收，猛地轉過去。

“你……”當用眼確認了對方真的是杰克后，恐懼便不可抑制地發了出來，“你怎麼可能……”

“還活著？”杰克搶過了的話頭，頓了一下后，接道，“答案就刻在我的臉上。”他說著，便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痕。

“什麼意思？”奧利維亞并不理解杰克所言。

“你認為我的能力是‘時間停止’；寬泛地講，這也沒錯。”杰克道，“但……‘時間’是個很復雜的東西……若要細致點說，你認知當中的‘時停’，實際上只是停止了你在理世界中所能知到的‘相對時間’而已。”他微頓半秒，再道，“可當我無限接近于死亡時，求生的本能會讓我的大腦做出一些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

“你……停止了‘絕對時間’？”奧利維亞聽到這兒時，大概是懂了，的神也因此變得更加凝重。

“就在炸彈炸出的第一塊彈片劃過我臉的剎那，我看到了一些……或許永遠都不該被人類見到的景象。”杰克接著道，“后來，便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到我醒來，我發現自己的只了一點輕傷，而且傷口基本都已愈合了，唯有臉上的這道疤，已然變一塊壞死的、無法消除的舊傷。”

“哼……”奧利維亞冷哼一聲，“你其實就是想告訴我，你現在并不是傷狀態，要對付我輕而易舉是嗎？”說到這兒，的左右手上，分別出現了紅藍二的芒，“但依我看，你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從那種炸中生還下來，怎麼可能只了點輕傷？”

“到底誰在虛張聲勢，當事人自己是最清楚的。”杰克一邊說，一邊已邁步朝對方靠近。

叱叱——

就在這一瞬，奧利維亞雙手一展，兩道弧撕裂了空氣，分別以兩個刁鉆的角度朝著杰克襲了過去。

下一秒，兩只淋淋的手，便倏然落地。

杰克的影，則似瞬移一般，站在了奧利維亞的跟前。

“啊！啊——”奧利維亞因雙腕突然發出的劇痛慘出聲。

同一秒，兩抹又在其膝蓋綻起，讓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此時，用居高臨下的眼神著的杰克，雙手的手腕，已赫然出現了兩把帶的利刃。

“我在蓋留下的東西中找到了幾件老古董，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阡冥的首領們留下的。”杰克低頭瞥了眼自己手邊的袖劍，冷冷念道，“我覺得，將它們用在你這個現任首領的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你又明白什麼！”奧利維亞忍住劇痛，將被截斷的兩手腕抵在自己的上止，并在地上蹣跚地爬著、遠離杰克，“你知道我的父親為了守住阡冥付出了多！又犧牲了多！”

“我不知道，也不興趣。”杰克一步步近，“因為你的父親要守護的東西并不是阡冥，而是你……”

奧利維亞聽到這句，明顯怔了一下，但沒有說出什麼來。

“他或許是一個用心良苦的父親，但這并不代表他是一個合格的阡冥首領，也不代表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杰克接著說道，“你和你的父親，本質上和蓋并沒有什麼區別……

“所有的殺手都知道——真正的阡冥是不會屈從于金錢、權勢或是力量的，因為它是一個在暗守護著蕓蕓眾生和世間公理的影子。

“阡冥從來也不是一份產業……它是一種神，它應該被傳承、而不是繼承。

“但你、你的父親、還有蓋，你們卻把它當作是一個承載著力量和名譽的實，當作是自己的所有……懷著與阡冥的神南轅北轍的機，用個人的意志去驅使它。

“你們本應是讓布魯諾這種人夜不能寐的存在，但現在卻反過來為了他手中的武。

“這樣的阡冥，至在我看來……早已名存實亡。”

奧利維亞聽著這些話，因失而變得蒼白的臉上卻是越發怒意昭然。

當一個人的價值觀被全盤否定、卻又無法反駁時，那種從絕中迸發的憤怒是難以形容的。

“話說得還真漂亮……”還在爬著，并冷笑道，“哼……你一個局外人，反倒跟我侃侃而談什麼‘阡冥的神’？”歇斯底里地咆哮出聲，“你知道個屁！沒有力量支持的信仰就是個笑話！阡冥這些年來經歷了什麼……你又了解多？一個自都難保的組織還談什麼張正義？”啐了口唾沫，“你自己又如何？呵……你還不是眼睜睜看著那個婊子死在懷里？你的這些高談闊論救得了嗎？理想是強者和勝利者才有資格談論東西！你算嗎？”

杰克聞言，沉默了數秒。

“你說得對。”他想了想，再道，“我不算。”他又頓了頓，“我只是個弱的失敗者……

“我鼓起勇氣，回到這個我已經遠離的地方，試圖為自己的心尋找一份救贖。

“這種想法本，就是自私、卑劣、弱的。

“罪人總想用一些投機取巧的方式來消除罪惡，用自欺欺人的邏輯讓自己覺得得到了寬恕……

“但事實是，發生的事，就不會改變；已犯下的罪業，也是無法消除的。

“所以，我不會再和‘過去’糾纏了，如果世上真有可以讓我得到救贖的道路，那也是在未來……”

奧利維亞沒有再跟他說話，只是默默地在地上爬著；因為流了太多的，縱然為能力者的質遠強于常人，但也快撐到極限了。

“雖然我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我想你沒聽懂……”杰克看了幾秒，又把見到時說的第一句話重復了一遍，“你以為……還有可以讓你回去的地方嗎？”

這次，奧利維亞聽懂了。

所以停止了作，僵在了原地。

其實這是一件在確認了杰克還活著的瞬間就該想到的事——對方為什麼會知道的行蹤？來拜訪布魯諾的事應該只有的部下們知道才對，那麼很顯然……杰克在來這里以前，已經去拜訪過手下的那些刺客們了。換言之……那些人，多半已不在這世上了。

“你……你……”奧利維亞幾乎已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在悲愴中翻了個，轉而爬向了杰克，并用那已毫無的雙喃喃道，“……豈有此理……你知道自己干什麼嗎？我要殺了你……我要……”

的生命已快要走到盡頭，但的執念還在折磨著。

杰克單膝跪地，單手扶住了已基本沒有抵抗能力的奧利維亞，任由對方用一只淋淋的、連骨頭都在外面的手腕敲打著他的肩膀。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我從未如此清楚地知道過自己是誰，以及我所做的事的意義。”杰克道，“還不明白的人……是你。”

“咳……咳唔……”這一刻，奧利維亞的手終于也無力地垂到了地上，再也抬不起來了。

絕的眼淚從的眼眶流出，其雙瞳也漸漸變得空。

“不被規則所約束的人，自然也不會規則的保護……”杰克說著，一手將對方攙到懷中，另一手則緩緩抬起，“服務于明的人，就得有委于黑暗的覺悟……”他將袖劍抵到了奧利維亞的頸側，“你們的罪業，由我來消除、由我來背負……”

下一秒，袖劍便刺了奧利維亞的咽，結束了并不算長的一生。

的死，并未改變杰克堅定而冷酷的眼神，他只是收起袖劍，默默走向了前方那空的走廊。

“殺神刃下，萬皆虛。”

“罪隨吾逝，信條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