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問這個做什麼？」時非晚反問。

「爺想聽呢。」岑知時非晚一直不許他問那些。以前甚至為了讓他不問不查，還用人計收買過他。

可岑其實著能瞭解的一切。

他不問，不代表他不疑。

尤其今日，訓場那一整套亮相下來，說他不驚又怎地可能？

他一直奇怪於的手從何習來，聖蓮宮的其他人也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況且江湖武者修武多學刀劍，練箭，可分明還是一名神手。這些且先不說，今日遞來的訓單他瞅過了，許多他絕對未曾耳聞過。他驚艷之時，實無法抑住心底的好奇。

「我不要說。」時非晚直接拒絕。

素來百依百順的岑難得違逆起了時非晚來，堅持道：「晚晚說嘛。」

語氣裡竟含了些許委屈：「晚晚什麼都不肯從，從一次嘛。」

「……」天！時非晚瞪著眼，簡直不敢相信眼下正進行著什麼。爺這是……在跟撒？

「噗……」實在沒忍住，時非晚笑得膛滾滾直起伏。岑瞧著懷裡花枝的笑臉，眼底寵溺不盡流轉。許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常來，岑麵上一熱，卻也隨朗朗輕笑了聲。

時非晚實覺太好笑了，許久停不下，雙手環住岑脖子腦袋便埋在他肩頭微微抖。

岑雙手自發間落下直劃自微的子，眼底一陣無奈。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報復取笑他的小妮子的法子，手忽然在上輕輕拍了幾下，像兒被長輩教訓懲罰似的。

「嗚，你打我！」時非晚強抑住笑，開始反撒。

「書上說打是疼呢。」岑笑回。

「世子爺看的都是什麼書？」時非晚腦袋從他肩頭抬起，甜甜凝著他。

「爺自然博覽群書，什麼書都看。」岑不要臉的自吹。

「是麼？那我說一本，世子爺絕對沒看過。」時非晚手指了岑的臉頰，似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

「什麼書？」岑好奇。

「盛世侯。」時非晚隨意砸出一本前世看過的網路。

「好看嗎？」岑也不嫌這話題無聊。

「好看呀。」時非晚明明將節全忘了，裡邊主角人都忘了，卻不過腦的直接應道。

「怎麼，裡邊沒說打是疼麼？」岑強行將話題拉回來，手又在時非晚上輕拍了幾下。

然而過後卻又不正經起來，手自時非晚的上輕輕劃起。

「別鬧，不是說看日落嗎？」時非晚臉上一，隻卻也未拍開岑不老實的手。

岑往遠方的天空了一眼，道：「時間還未到，晚晚，閑著也是閑著呢。」

一邊說，一邊低下子來，便摘過了不遠石間的一朵小野花，往時非晚發間斜斜了去。

「好看嗎？」時非晚手了下自己的墨發，很配合的朝他笑了一笑。

雖暫未現漫天霞之景，可此時金已轉，空中調呈淡淡淺緋。岑視線裡，子一不合的鬆鬆月白素。素白所襯之下，墨發愈顯黑。發間淺紫的小花被那鍍著緋，愈發映襯得子笑人。

此笑，開在這山巒之巔，背襯著一汪月紅雲海，似如夢境，恍然幾分不真實。

「好看。」岑已在畫景之中沉醉，手微微抬起再次過子的發，又輕輕劃過的臉頰，腦子混沌已暫忘了那迢迢楚北前路，忘了那京都謀詭計，也似……忘了這天地存在。

「晚晚……」好到似傳說似話的覺卻又讓岑本能的生出了一抹懼。

那是杞人憂天的一抹懼。

因為太過好，所以恩於天地所贈，覺這天地之大唯他一人乃是最幸。故，沒來由的開始想幸運不會總罩著一人，沒來由的畏懼此份好若無法持久他當如何……

「晚晚，要一直在。」岑抱時非晚，忽然自耳邊輕輕低語道。

「世子爺在想什麼，我自然一直都在。」時非晚再次將腦袋埋進他肩頭。

「爺不容許你出一丁點事。」岑道。

「世子爺可是在擔心我這條命？放心，既已上帥位，可就不容易死了呢。」

「那若是晚晚跟爺回了京，白頭之後呢？」岑忽然道。

時非晚眨眨眼，沒明白岑在想什麼：「白頭之後，不是最好的結局麼？」

「可一世……不夠呢。」岑腔裡竟覺一痛。

若有其他人在這，聽他這麼稚的話，定是又要笑的。世上誰人不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結局？然岑此時卻相當的確信自己不滿那結果。

他太貪心。隻一世，哪裡足夠……

似覺到了岑的悲乃是真實的，時非晚一訝之後，眼神便愈發和了些。腦袋再次抬起，便道：「世子爺不是想聽我的過去嗎？」

這話題將岑從自添煩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男子眼底瞬間溢位了星點來：「晚晚願說。」

「世子不懼我我便說。其實，世子爺大抵也猜到了，不是麼？」時非晚問。

岑心中的確有些猜測，然而此時還是猛地一滯。

「這世間原來真的有魂呢。」時非晚想了想，覺岑大抵樂意聽此句：「所以，世子大可相信，人真的有轉世呢。」

「晚晚，你……」

「世子爺知道空間嗎？」時非晚一指那虛空，「若將那空，化兩半。兩個空間中的人便會各自生存，各不相見。許，這天地間存著萬千大世界。世界與世界之間，空不同，時也有不同的。我的魂，來自於時與空都與世子爺都不同的國度。隻比空，便是異世，隻比時，便是未來。」

「……」

默。

時非晚語落之時，岑隻是怔怔看著。

「世子……」時非晚忐忑的喚了他一聲。

岑猛然回神。早有過的猜測淡化了他此時的驚訝。但若說完全不驚訝，卻也絕對不可能。

「晚晚……」完全沒有不相信，時非晚知道有過之前說過的天郡主的鋪墊，岑此時也一定會相信。

但他的思緒似乎還是有那麼一些淩。忽然這麼低低喚了聲，攪得時非晚一陣張，不由得開始想莫不是某人嫌是鬼了。

可不想，岑接下來問道：

「若是魂，那便是轉世。晚晚前生……可有夫？」

「……」雷轟轟！

時非晚咋也沒想到岑已經立馬開起了腦。

「沒……有！」怕某人緒影響，時非晚忙回。

「怎可能……」

「因我還沒親就死了呀。」

「……」

時非晚這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岑的緒愈發不對勁了，似連想到了現世的很多危機來，猛地將一抱，呼吸便變得有些急促。

「世子不必擔心，這個世界有你，我留此間，定會一直都在。」時非晚覺出了岑的不安來。

「晚晚答應的。」岑鬆開時非晚，手托著的腦袋，墨瞳直視向了的雙眼。

「自然是。要我看，當是世子爺得答應我你得一直在呢。你這臣賊子，很快朝廷就得派人來抓你了。」時非晚敲了下岑，嚴肅著說道。

岑之前那逆舉，驚天地的，不管有多理由，背上了一個「反」名是事實。

他如今在這楚北，楚北無人敢傷他捉他拿他。

可訊息傳回京都，那一來一回之後，明麵上萬歲爺總還是得降下捉拿以及賜罪聖旨的。

隻不過，時日還不長，故，岑還未等來那聖旨。

可時非晚卻也一直在擔心著這些事。知道，現在沒來，不代表以後不來。

「晚晚放心，此事不大。況且，如今爺可是倚著大靠山了呢，有晚晚罩著，爺怕什麼？楚北主帥軍令之下，楚北眾軍以及楚北百姓要留我一命，且看誰敢不留。」岑得意起來，驕傲的又了時非晚的臉。

時非晚被他這話逗得又笑起，故意附和著他道：「那世子爺可得抱我的大呢。」

「還不夠？」岑又不正經起來，手開始往時非晚上探去。一輕勾，俯便要嘗點香甜。

「日落……」時非晚倒不是刻意閃開。而是此時忽然注意到了什麼，視線往遠方一落，眼底頓時現出艷來。

每日在隊裡累死累活的，天天繃著神經，時非晚平時哪有時間與心力去賞什麼自然之景。

然而眼下……

在這珍貴又不多的閑時裡，將肩上沉甸甸的擔子暫時忘卻，也將那些愁緒力暫時拋下，隻任自己沉浸在此一瞬一時，便恍然發現，這世間最之景，不必一花一木心嗬護刻意陳列擺放，不必雕細琢鑲以金珠嵌以玉瓦。

不是那青翠春日，也不是那繁花夏日。此山枯黃點點，前方山巒層層亦無蒼綠生命之。可，幾一線淡墨渲染遠山，幾疊緋紅淺雲，一筆紅日綴於其上，便已是天地絕。

更何況……

與心中最絕世之人獨觀此景……

「好看嗎？」

時非晚看著天雲，岑卻在看著。

「好看。」時非晚點頭，似覺到了岑落在自己上的視線，忙扭頭一看，道：「世子不看景，怎地總在看我。」

「因為，晚晚比日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