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東村的第二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我很早就醒了過來，看到葉昭還在睡，就先穿好服起了床，打算出去轉轉，呼吸一下鄉間的新鮮空氣。

在清晨怡人的日的照下，昨天漆黑的夜籠罩下的恐怖氣氛已經一掃而了。我推開了葉昭姨母家的院門，走上了東村的鄉間小路，周圍是一座座互相之間都有一定距離的幾間犬相聞的樸素的農家小院，而坐落於西方的那座綿延的大山也不再顯得那麼森，而是更添了許多蒼翠莊嚴之。

前一天由於天黑，我本沒有來得及看清，原來葉昭姨母家幾乎就是在村東的中心，出了他們家的院門沒有幾步便是一塊空地，而空地的中央有一座方形的石臺，石臺上砌著一口水井，上面還搭著一個有些破舊的小木棚。仔細看來，這口水井是位於一個丁字路口，因為一方面，那條自北向南貫穿整個東村的主路從這裡通過，另一方面，從這裡向正西方延出了一條土路，它穿過一片草叢，直通向迷茫的大山之中。而從葉昭姨母家看出去，就可以清楚地觀察到這個丁字路口的況。

我帶著一好奇，慢慢向水井走去，那木棚裡面卻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來，這個人之前似乎是彎著腰蹲在井邊，以至於我沒能從遠看見他。這是一位駝背的老人，腰彎的厲害，似乎他的脊椎已經離了自己那瘦骨嶙峋的軀，使我覺得這位穿著一件沾滿塵土的藍褂子的老大爺活像是一只背著藍軀殼的大蝸牛，他頭已經差不多掉，只有鬢角餘下的幾縷白還能迎風飄舞，他的相貌也使人覺得十分扭曲，我看到他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怕，不過至，如果我在夜晚到他，說不定會把他當什麼妖怪。

很快，他已經挑起了剛才弄好的兩個水桶，並走下井臺，向村北的方向走去。然而，幾步之後，他突然停了下來，慢慢地回過頭，用一種詭異的目盯著我看了半天，把我搞得渾。

“你是哪裡來的？”他的嚨裡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響，不過我還能夠辨別出他的話來。

“啊……”我有點不知所措了，“大爺您好，我是城裡來的，您認識葉昭吧……”

“回去吧！這地方不好了，都完了，城裡來的妖孽……山神要生氣了，報應會來的……”他打斷了我，並說著語無倫次的話，頭也不回地向北走去了。

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半天也沒有緩過來，這個老頭是什麼人？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城裡來的妖孽說的是誰？報應指的又是什麼呢？我正想著，突然有一只手從背後用力地拍了我一下。

“哎呀！”我被嚇了一跳，往前了一步，並迅地回過，現孔大小姐正一臉好奇地站在那裡。

“你幹嘛呢，大清早站在路中間**？”問我。

“哎呀，你嚇死我了，我在想問題呢。”

“想問題？”

“嗯，我剛才遇見一個怪老頭，長得嚇人的，說話也奇怪。”

“啊，是不是個禿頭，羅鍋的？”

“沒錯，你認識？”

“是老於頭吧，是住在村北的。他原來盡給小孩講妖怪的故事，可喜歡嚇唬小孩了。對了，昨天我們不是見到一個於春山的嗎？那就是他兒子。”

“哦，是這樣啊，不過你剛才說他家住在村北？”

“是啊，怎麼了？”

“昨天葉昭不是說，每個小村都有自己的井嗎？他住在村北為什麼會到村東來挑水？”

“誒呀，那我就不知道了。說起來，徐同學你起得很早嘛。”

“嗯，睡不著了就起來了，覺得早上空氣不錯，想轉轉。”

“那個瞌睡蟲還沒醒吧？”

“你是說葉昭？他還在睡呢。”

“哼，不他的話說不定可以給家裡省好幾頓飯呢！”

我不想起了昨晚他沒吃晚飯就去睡了。

“對了，你起得也很早嘛。”我說。

“誰跟他一樣！我現在要去山上找表哥回來吃早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這是怎麼回事？”

“哦，對了，你不知道。表哥是去山裡寫生啦，他最喜歡畫清晨的大山了，今天天氣好，所以他很早就起來出去畫了。”

“這麼說，楊楓哥還是位畫家了？”

“沒，他在鎮上學校教呢，只是有這個好，空會畫畫罷了，也沒表過多作品。我們邊走邊說吧。”

說完，我們兩個便沿著那條曲折蜿蜒而細長的鄉間土路往大山裡面走去了。

上山的路雖然不如村裡的大路那樣好走，但是兩旁草叢中點綴的零星細碎的科野花正在盛開，在紅、黃、綠錯的彩斑斕的大山映襯下顯得格外迷人。走在這裡，路旁的好的風景和陣陣清爽的晨風依然使人不覺得有點“心曠神怡，寵辱偕忘”了。

“怎麼樣，”孔玥琳邊走邊說，“這裡的風景不錯吧，只不過通不便，許多人都不知道，否則沒準兒早就開旅遊勝地了。你可該覺得慶幸才對的。”

“是啊，真是好的清晨山呢。”我說道。

“哈哈，聽說表哥當年也是這麼一句話，之後就開始做起畫家夢了。”

“是嘛，這麼好的地方，也難怪他會喜歡畫。”

“準確的說，都不是喜歡畫這麼簡單了。”

“什麼意思？”

“他幾乎只會在這裡畫呢！我從來沒見過他去其他地方寫生。雖然很多人說他應該多去幾個地方寫生，但他卻還是很迷這裡。”

“嗯，大山也確實是值得被的，我想，要是以後有機會，能來這裡建一間小屋讀書寫作也是蠻愜意的。”

“誒呀，沒想到你的夢想還有意思的，你喜歡寫東西？”

“是啊，很喜歡，以後就算不能以此為職業，能一輩子當個業餘作家也不錯。”

“那以後你要是大作家了，要找你簽字你可別裝不認識我啊，呵呵。”

“哪能呢，不過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啊，更何況，我能寫什麼呢？”

“你的邊不就有很好的素材嗎？”

“你說葉昭？”

“對啊，又是一‘著名偵探與其傳記作者’的絕配。啊，我看見表哥了。”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走進了山裡，並且我們已經不在那條土路上了，而是沿著‘走的人多了也變了路’的一條小徑向上走著。我朝手指的方向去，現了道路左前方松林掩映下從山中突出來的一塊天然石頭平臺，其頂端比我們站的地方差不多要高出四層樓的高度。這裡與山頂的高度已經相當接近了，而且剛好可以俯瞰山穀裡的遍布鮮花的田野和整個東村村落，可以想見，在那裡作畫想必會有極佳的視野。那平臺的後方差不多是一塊絕壁，而其前方也十分的陡峭，對於常人來說是完全無法攀爬的，只有旁邊有一條很窄並也很陡的小路可以從上面下來。而孔玥琳的表哥楊楓此時正端坐在那平臺的中央，面前支起了一塊畫板，而他本人並沒有在作畫，只是面容凝重，一不地凝視著前方，不知道是看著畫板上的作品還是遠方的別的什麼東西。

“表哥——”孔玥琳朝他喊道。

他似乎突然回過了神，朝我們揮了揮手，並開始收拾畫了。

“我太神了，忘了看時間，讓家裡等急了吧。”他沖我們說。

“沒有，”孔玥琳回答，“我只是醒了就過來找你，順便看風景啊。你別太著急啊，在上面要小心哪。”

不一會兒，楊楓就收拾好了畫，從邊上輕巧地跳了下來。

“楊楓哥好手呢。”我說。

“嗨，”他拍了拍上的泥土，“我在這畫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輕車路嘛！再說，我們這些山裡人，對於爬個山什麼的確實沒啥大不了的，你別看我這腳不大好，但是還是很靈活的，哈哈……”

他雖然是笑著的，但我並不覺得他很快樂，或許他那傷的使他想起了什麼令人憾的事吧，我想。

“哥，”孔玥琳說著，就要去搶楊楓手中的畫夾，“你今天畫了什麼呀，給我看看唄。”

“啊，今天你同學也在，”他看了看我，似乎有點張，“我今天畫的不好，怪丟人的，等我畫好了再給你們看吧。”

“什麼啊，上次來你就這麼說的，你是不是現在靈枯竭了，那年畫的‘麗清晨’不是不錯嘛？怎麼後來……”

說到這裡，楊楓的臉變得不怎麼好了，孔玥琳現後便也不再說了。

“回家吧，別讓爹媽等急了。”楊楓說，並獨自先往山下走了。

“怎麼了？”我問，“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哎，說來話長啊，你就別問了，我們走吧。誒？那不是志強哥麼？”

我轉過頭，果然看到穿著黑夾克的喬志強也在山上，並沿著原來那條土路的方向向南拐去，而從他走路的樣子上看，他似乎正怒氣沖沖的。

“他好像很生氣呀。”我說。

“嗯。”孔玥琳輕哼了一聲。

“那條土路通向哪裡啊？”我問。

“山神廟。”簡單地回答。

“啊？”

我朝下看去，現楊楓也駐足在那裡，看著喬志強的影，他的正輕輕地一起一伏，似乎有點激的樣子。不一會兒，他突然邁開，朝喬志強去的方向那邊追了過去。

“我們也去看看吧。”孔玥琳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們便也一起跑上前去了。

我們趕到那古舊的山神廟的時候，現喬志強正站在廟的門前，並用左手握著汪晨的右手手腕，而對方的頭正偏向左邊，似乎並不想直視他的眼睛，那張麗的臉上充滿著不安和逃避的神。

“志強，晨！”楊楓大聲喊出了他們的名字。

“啊，你們怎麼來了？”說著，喬志強放開了他朋友的手，同時雙方都轉過頭來看著我們。

“啊，我剛剛看到你很著急的樣子跑過來，以為生了什麼事。”

“這樣啊，”喬志強笑了起來，“沒什麼事，我早上想找晨，聽說一個人來山神廟燒香，怕有危險才趕來的，呵呵。是吧，晨？”

“嗯，”汪晨輕輕點著頭，一邊還用左手著自己的右手手腕，“都是我自己跑出來，害志強擔心了，沒什麼大事。”

“不過你也是，”喬志強說，“廟後面有那麼深的水潭，你一個人萬一掉下去可怎麼辦呢？”

“嗯，不會再這樣了。”

“那，我們回去吃早飯吧。”

於是，我們五個沿著那條上山唯一的土路回到了東村，一路上只聊了些無關要的話題。最後，喬志強送汪晨回了村北，孔玥琳跟他表哥回了村長家，我獨自回了葉昭的姨母家。

“嘉銘，你回來了，”我進屋的時候，葉昭正在嚼著一個饅頭，“我醒來覺得太了，就先吃了，沒有等你，不好意思啦。”

“沒什麼，你昨晚什麼都沒吃呢，說起來，你怎麼樣了？”

“完全複原了！那是誰說的來著，睡眠是一劑妙藥良方呢！你快吃飯吧，大清早起來就爬山還是累的。”

“嗯？你怎麼知道我爬山了？你是不是看見我從那邊回來的？”

“雖然出了門我就能看到，”他一邊剝蛋一邊說，“但你覺得我有空去看嗎？顯然是你進了屋我才分析出來的。”

“願聞其詳。”

“完全沒有技含量啊，看看你子上粘的各種草籽和蒼耳什麼的吧，你實在太偉大了，同時幫一、二、三……這麼多種生命傳遞了後代。不過你去了山神廟我並不意外，畢竟上山唯一的路就是通到那裡的……不過你怎麼會跟孔玥琳一起去了？”

“我在門口見，要去找楊楓哥回來吃飯，不過這你也知道？”

“你是個很謹慎的人，不是那種特別喜歡冒險的類型，所以據你的格，在沒人陪伴的況下，你不大可能自己一個人進陌生的大山裡，而且如果是你自己上山，你應該是沿著路一直走到山神廟才對，怎麼會走了那麼多沒有路的地方以至於粘了這麼多草籽呢？所以多半有另一個人跟你在一起，而在這個村子除我以外跟你到能領你上山的人也只有了，再加上我起來的時候現也不在村長家所以我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哎呀，你果然是複原了，已經有力用這些東西消遣我了。”

“哼，說實話，我真正興趣的是李村東的事，我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哪裡有蹊蹺啊，你又開始活躍起來了。”

“機啊嘉銘，我想不出李村東有什麼非要打死新哥的理由，我一直很在意這件事。”

“只要問問就知道了吧。”

“還有洪警，昨天我太累了，所以沒有提，他昨晚離開這裡的時間非常的晚。如果只是討論安全問題，有必要談到那麼晚嗎？”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睡了嗎？”

“煙啊煙，我姨父煙鬥，不一般那種香煙，因此只能是洪警了，昨晚咱們到的時候，門口的大垃圾桶裡還沒有煙，屋裡的煙灰缸裡也只有一兩個，所以今早桶裡的煙都來自他，數數個數也可以大概知道他昨晚在這兒呆了多久了。”

“即使疾病也毫沒有削弱你的觀察力呢。”

“快洗洗手吃飯吧，吃完我們去村長家看看，了解點況，當然，跟我姨父必須說是找孔玥琳他們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