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頓時安靜下來的時候，山上起風了，一陣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驟然響起，許多葉子就隨風落下了，此刻，它們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而無助，如同即將逝去的生命一般。

烏雲重新集合起來了，於是明亮的月再一次被遮擋在了雲的背後，大山上再度陷了黑暗——除了警察們手中正照著於春山的明晃晃的手電。

“於春山！”洪警喊著，並用手槍指著挾持了孔玥琳，並背靠著那已經吞噬了兩個生命的水潭的兇徒，“你不要再負隅頑抗了！趕快把這個孩放開，繳械投降，這樣說不定還有減刑的機會，像現在這樣你只會傷及無辜，你本逃不掉的！”

“住！”於春山大聲地著，聲音嘶啞而抖，“我……我才不想逃跑呢！你們警察把搶都扔掉，我有話說！”

警察們互相看著，似乎並沒有放下槍的意思。

“把槍扔掉！”於春山再一次大喊，“聽我說完，我就放了，讓你們抓！要不然，我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說完，他用力地拉了孔玥琳一下，並使那柴刀更加靠近的脖子！而孔玥琳一直也沒有出聲，只是一直咬著抖……

“洪警！”這時，我鼓足勇氣說道，“他可能是怕你們開槍才讓你們扔掉手槍的，說不定他真的是想要坦白的啊！為了人質的安全，你們是不是先聽聽他怎麼說比較好？”

洪警低頭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好，我們姑且相信你一次，大家先把槍放在地上！於春山，你可不要想跟我們耍花招，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一直等到覺得已經沒有槍口指著他的時候，於春山的緒才似乎稍微冷靜下來一些，於是他張口說道：

“晨死了，沒錯，是我害死的！”

“果然是你這個家夥！”喬志強怒不可遏地說，“是你害死——”

“你給我閉！”於春山大吼了一聲，打斷了喬志強，“我和晨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喬志強，你憑良心說一句，你晨嗎？”說完，於春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喬志強。

“我……”喬志強似乎想要回答，但沒有說出來。

“你誰都不！”於春山大聲說著，算是替喬志強回答了一般，“你只你自己！你為什麼非要從我這裡把晨搶走？就是因為好，你想向大家證明你有多麼有本事！村子裡最優秀的小夥就是你！最聰明的是你，最有錢的是你，村裡最遠大的前途是你的，村裡最漂亮的姑娘當然也應該是你的！”

喬志強看了於春山一眼，但並沒有做聲，似乎不想回應對方，好像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所以你就要把搶走！你知道我爹一直反對藥廠的事，就利用這件事挑起我爹和汪大叔的矛盾，讓我們兩家鬧翻，再用錢對晨的父親和哥哥示好，這就是你做的一切！你說你什麼都給晨買是嗎？可真正需要的不是你的臭錢，需要的是關心、照顧和，這些你真的給過嗎？現在人已經死了，我都沒看你真正為難過！不錯，殺死晨的兇手就是我，今天我全招了！”

“春山……”於老伯焦急地說道，“兇手不是你啊！你怎麼能承認呢……”

“爹，你別說了，”於春山說，“我知道你是為了袒護我才變了那麼多瞎話的……人家警察同志才不信呢，沒用的……”

“你胡說！你胡說啊！”於老伯著氣大說，“你這是山神！你……”

“就是我！”於春山再次大聲說，“前天晚上，我給晨遞了一張字條，約第二天早上到山神廟見面……因為我覺得我快要沒有機會了，我要用那副手鐲最後試一次，我不相信的心真的已經被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奪走了！然後，昨天我們就見了面，可就在剛接過手鐲的時候，喬志強上山來了！於是晨讓我先逃到樹林裡藏起來，約好晚上九點半再見面……”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當時所生的一切，“晚上，我跟爹說了聲要去砍柴，就帶上柴刀和提燈出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山上是幾點鐘，不過反正我見到了晨，我以為，會對我說什麼回心轉意的話呢，可是……一看見我，就掏出我早上才送給的那副手鐲啊！把手鐲塞到我手裡……說，讓我忘了，我怎麼可能忘得了？讓我當汪晨已經死了！好啊！你想死我幫你啊，你可以對我這麼絕，憑什麼讓我把你讓給喬志強！呵……哈哈哈……”於春山居然笑了出來，而那笑聲竟是如此的淒涼與可怖，“我當時一定是瘋了，或許真的有什麼惡鬼上了我的吧……我居然就用這把柴刀追著砍！最後，我一直追，追到了水潭的另一邊，那樣驚恐地看著我啊，我從未見過那樣的眼神啊……居然害怕我呢，怕我這個世界上最的人！然後嗎？腳下一，就跌倒深潭裡去了。不會遊泳的……我一點也不想救，雖然我知道會淹死……但是罪有應得的！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一點點沉了下去，我害死了！哈哈哈……我了殺人犯了，但我不能承認罪行，更不能死去，雖然我早晚要追隨晨而去的……我要先殺了你，喬志強！”於春山的雙眼放著仇恨的火焰，拿著柴刀的手也指向了喬志強。

“你算個什麼東西！”喬志強聽他這麼一說，也激起來，“你有本事殺了我嗎？別白日做夢了，你這個殺人狂，等著被判死刑挨槍子兒去吧！”但他雖然上強，腳步卻慢慢向後退卻著。

“你不要刺激他啊！”我說。

“警察——”於春山大吼道，“你們聽好了，老子殺了人，老子承認！你們抓我坐牢、槍斃，我無話可說！但是，今天喬志強的事沒個代，我決不投降！”

“於春山！”洪警說，“你的心我們能理解，但是喬志強並沒有犯法——”

於春山再度狂笑起來。

“對，他沒犯法！去他的法律吧！整個村裡最該死的就是他！警察們，還有在場的鄉親們，聽好了！今天只要姓喬的死在這兒，我立馬放人，束手就擒，否則——”他看了一眼孔玥琳，“我先宰了——”

“於春山！”洪警怒斥道，“你簡直是無理取鬧，這是你跟喬志強的私人恩怨，不要胡傷及無辜！”

“我今天就鬧了！”於春山大吼一聲，“誰想要這小姑娘活命啊？想救的就去殺了喬志強啊！”

四周的一切都再度凝固了，沒有人做出反應，我呆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不錯，此刻的於春山已經瘋了，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無理取鬧，可是，這一切居然就這樣真實地生著。我覺得沒人會答應他的無理要求，可是，如果不滿足他的話，誰敢保證他不會真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呢？我的高中同學，我們市公安局局長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死，此刻竟就縱在這個瘋子手中，而我們，卻完全無能為力……

“十！”突然，於春山喊道。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大家似乎並沒有做出充分的準備，可當有人想說話時，他又喊了起來：

“九！”

“於春山！”洪警說，“你想要幹什麼？”

“八！——”於春山完全不理會周圍的一切，只有雙眼盯著喬志強，雙手握著那把柴刀。

“你要殺喬志強，這我們肯定做不到，我們能不能談談別的條件……”

“七！”

“春山！”楊楓站了出來，“你冷靜一下，琳琳是無辜的呀，跟你們完全沒有關系……”

“六！”無論大家說什麼，於春山似乎完全聽不進去，此刻他的腦中，似乎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喬志強死！

“五！——四！——三！——二！——”

又一片閉月的雲，又一陣寒冷的秋風，飄零的黃葉沙沙作響，仿佛，還有一些迷離的影子遊在山神廟周圍的樹林裡，他們二人背後那漆黑的深潭裡，會不會有死去的亡靈呢？

“春山！”楊楓再次大喊，“複仇對於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你為什麼寧可為此殺死一個跟你毫無關系的人呢？——”

“那又怎樣？”於春山終於回答了，“多殺一個還是殺，我已經是個殺人犯了！——楊楓！要救你表妹嗎？最後的機會啊！一！——”

於春山的臉更加可怕了，那冰冷的柴刀慢慢向孔玥琳的脖子移去……孔玥琳抖著看著那緩緩而來的兇，張著卻不出聲音，幾顆淚珠也流在了臉頰上。

“不！你錯了！”一個尖銳聲音說。

“什麼？”對於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於春山愣了一下，然而，這一楞，卻使他永遠地失去了繼續討價還價的權利。

或許他本就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痛苦地了一聲，那手中的柴刀也直接掉落在了水潭邊的草地上，而孔玥琳由於失去了支撐而徑直到在了地上。此時的於春山已經跪倒在地，並且他的雙手都背到了後。而他的後，那水潭邊，正站立著一個瘦高而漆黑的影。

“於春山，你錯了，”那個黑影慢慢地說，“你本就不是殺死汪晨的兇手！”

是的，毫無疑問，我知道，就是他，這個嗓音，我是再悉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