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語焉不詳

檀七七低著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不下來。

容謙就站在不遠看著，既不靠近，也沒遠離，帶著一點疏離和陌生。

可能自始至終在他心目中，「季青瓷」都是墨寒笙在最難過的時候找來的一個替代品。

這個世界上，死人怎麼會復生呢？

就算是與最親的葉想想，也不會想到。

一個人默默的哭了一會兒，然後乾了淚水，低著頭對著容謙道：「不管墨寒笙死了還是活著，那個錢都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容謙也沒有強迫，隻是道：「這筆錢我會替你存著，你如果有一天想要了，就聯絡我。」

檀七七低著頭，沒有吭聲，背過他轉走了。

容謙站在原地，看著檀七七一個人離開的背影，的影看起來有些孤獨和倔強。

他收回了視線，推了一下眼鏡，轉進了公司。

＊

檀七七並沒有聯絡經紀人，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公寓。

因為葉錦瑞和馮姨被接到城裡住的原因，檀七七這三個月裡，又換了一件兩室一廳的公寓。

葉錦瑞四個月大，看起來卻不過普通嬰兒一個月大小，因為早產兒的原因，也不是很健康，需要大人時刻觀察著。

提議過馮姨，要不要找一個保姆帶著，但是馮姨卻拒絕了，怕葉錦瑞的事被曝了，不肯在招一個人進來。

葉想想這個孩子是誰的，檀七七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知道，馮姨和葉想想之間的關係，葉想想也沒告訴，但是看的出來，馮姨對葉想想是十分敬重的，就連對葉錦瑞，也當做親生的疼。

回到家，檀七七疲憊的開啟房門，馮姨正坐在飄窗上抱著葉錦瑞，見到回來，一愣，「季小姐，今天回來這麼早？」

檀七七搖了搖頭，低聲道：「請假了。」

因為哭過，聲音沙啞的厲害，馮姨聽出了聲音的不對，凝眸看了過來，嚇了一跳，趕忙從飄窗上跳下來，抱著葉錦瑞：「季小姐，你怎麼了？」

檀七七搖了搖頭，「我沒事。」說著，就繞過，進了自己的房間。

把門關了，直接上了床，拉過被子，把自己蒙頭蒙腦的蓋在了被子底下。

心裡很難，以為已經對墨寒笙這件事已經釋懷了，但是舊事重提，還是覺到自己的崩潰。

知道墨寒笙可能已經找不回來了，但是當容謙親口說他沒找到的時候，還是沒辦法接這個事實。

眼淚從眼睛的隙裡流淌下來，咬了被子，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這麼難以接墨寒笙死掉的事實。

對那個男人，過，恨過，怨過，好奇他的神，也害怕他的危險，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讓他去死。

而他竟然為了死了。

在一直以為他害死了的時候，他卻為死了。

再也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是什麼了。

＊

《江山》上映的時候，檀七七戴著口罩，去電影院看了一次。

包場看得。

整個電影院隻有一個人。

電影經過金霖的剪輯，比劇本裡表現的還要彩，司音和沈潭的故事，也跟在劇本裡看到的並不一樣。

那個悲劇結尾的故事，被金霖剪掉了。

故事定格在了司音和沈潭最滿的時候。

刁蠻天真的世家小姐和危險迷人的軍火商的故事，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完謝幕，爛俗的好像是一個最普通的言小說。

檀七七坐在昏暗的影院裡，看著墨寒笙俊的側臉在螢幕裡浮現，電影鏡頭定格在了他漆黑的眼睛上，他麵前是司音。

那樣的深，就好像真的在看著自己最深的人。

抱住自己的，將臉埋在了自己的膝上，在電影院的音響裡痛哭出聲。

有些東西，當事人並不知曉，然而當畫麵定格的時候，才知道墨寒笙注視著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他為什麼不願意去說？

他到底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思，假裝一無所知的留在的邊？

淚眼朦朧的看著螢幕上男人的臉，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墨寒笙，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我還是一點也不瞭解你？

＊

金霖的電影，一上映反響就很大。

作為裡麵配角中的配角，他們的故事也不過是整部兩個半小時長的電影裡十來分鐘不到的點綴。

檀七七並沒有指這點戲份到底能給帶來什麼。

直到經紀人Ann打電話告訴，和墨寒笙這對熒幕CP，在網上火了。

這種爛俗的言劇，沒想到人民群眾十分買賬，不知道到了哪部分人的心，一時之間風頭竟然過了主CP的熱度，微博頭條三條都是關於「司音和沈潭」的。

「紅就是一門玄學。」Ann在電話裡評價道，「要不然這麼多明星幹什麼請小鬼？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紅。不過紅了就好，趁熱打鐵，你跟我多上上綜藝和節目，刷點知名度，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葉想想的資源，因為現在沒什麼名氣，Ann就算想要給安排也排不上，最近演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小配角。

但是在金霖的電影裡刷出了知名度，以後價都不一樣了，接戲這條路會好走很多。

檀七七實在也沒想到，墨寒笙當年隨便的一次參與，就給未來鋪好了路。

那個男人，到底有沒有預料到今天呢？

對此一無所知。

Ann是資深的經紀人，的話，在行業裡近乎是金科玉律。

檀七七對這一行一無所知，但是因為是葉想想推薦的，也願意去栽培。

電影上映的三個月時間裡，在螢幕上刷足了群眾的視野。

Ann也很懂見好就收的道理，在電影下映以後，也沒有再給接綜藝節目，隻好好休息，在家裡等劇本就可以。

安靜下來，人難免還是會胡思想，檀七七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呆著，隻在家裡住了一天，第二天就了馮姨一起出去外麵逛逛。

他們去商場裡給葉錦瑞買了服，又去母嬰店買了，小孩子要買的東西比大人的還多，出來的時候，後備箱裡都是葉錦瑞的和尿不。

葉錦瑞現在張開了，眉眼像極了葉想想，漂亮的桃花眼，麵板白皙徹，就連形狀也長得像。

他現在這麼漂亮，不知道以後長大了會多麼禍國殃民。

馮姨抱著他，也是滿心喜，當親孫子疼。

從商場裡出來的時候，檀七七接到了金霖的電話，他告訴他就在商場裡，上來吃個飯。

自從拍完電影以後，他們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畢竟是墨寒笙的朋友，以演員的份，也沒什麼資格去見金霖這樣的大導演。

金霖在火鍋店裡，開了一個包廂，一個人坐在那裡，見到他們過來，就站起來招呼。

「青瓷，好一段時間沒見了。」他笑笑，讓坐在他對麵。

「金導。」檀七七有些恭敬的喊了他一聲。

金霖看向被馮姨抱著的孩子，目有些深究：「這個孩子是……」

檀七七介麵道：「是我的孩子。」

金霖目一瞬，看向那個孩子的眼神就多了幾分驚異。

檀七七笑了笑，「已經五個月大了。」

「……」金霖輕聲道，「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吧？」

「我現在能養活自己，自然也能養活孩子，」檀七七笑了笑。

金霖看了一會兒，然後看向那個孩子，問道：「我能看看他嗎？」

檀七七手將孩子抱過來，給了金霖。

金霖看了一會兒，道：「這眼睛長得像寒笙。」

「……」檀七七一口水差點噴出來，看向金霖的眼神有些詭異起來。

就連一直沒說話的馮姨，神也有幾分異常。

金霖完全沒有察覺到檀七七和馮姨的神變化，還在那邊看著：「這麼可的孩子，寒笙怎麼會不想要呢？」

檀七七垂下眼，沒說話，手將葉錦瑞抱了回來，低頭看著孩子小小的臉。

如果的孩子還在，可能也跟他這麼大了吧。

勾了勾角，卻怎麼也提不起來，出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

金霖看著的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輕咳了一聲，趕忙道：「吃過飯了嗎？吃火鍋吧？」

檀七七應了一聲，收起了緒，轉移了話題：「沒有。這傢夥火鍋店我還是第一次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還不錯，我以前跟寒笙……」金霖咬住了舌頭，有些尷尬的看向檀七七，檀七七笑了笑，「沒事。他是你的朋友，你不用顧及我。」

金霖沉默了片刻，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不是一個好朋友，但是他走了這麼久，我還是很想他。」

檀七七想，他也不是一個好人。

太多，世，語焉不詳。

但是他死了，讓的心有一塊也跟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