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冥捕》第72章 不良人
玄殺向來嚴謹自律,從不飲酒。今晚他破了戒,與白默然對飲,不覺已是醉眼朦朧。
恍惚中,眼前的一盞燈漸漸模糊,漸漸拉遠。一深宅大院漸漸清晰,一間正屋依然亮著燈。一個曼妙影,投影在亮燈的窗戶,正了針線低頭補……
一盞長明油燈,線昏暗搖曳。
衫半解,出前一片雪白,略為隆起的小腹,一道長長的裂口,皮外翻,模糊。正在低頭補腹部傷口,一針一線,格外細致用心。
銀亮的針,紅的線。
飛針走線,傷口緩緩愈合,雪白,留了兩排整齊細致的線痕……
“來了,請進。”子一幽幽邀請,並不抬頭,只顧低頭合。
玄殺佇立燈影,一臉冰冷。
“三年了,每晚都要補補。生孩子落了傷口,總是反複染,無法痊愈。”人幽幽歎息,一臉哀怨。
“人死不能複生,你又何必如此苦苦掙紮?
聽我良言,早早投胎轉生,莫要再逆天而行,攪擾人間。”玄殺目咄咄人。
“投胎轉世,便會忘了他。再辛苦我都要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回心轉意。”人抬起目,流下了兩行淚。
“李青竹,莫再執迷不悟。他已洗心換,重塑人生。他不會再記得你,更不願記得你。
你已害得他家破人亡,依然占據陸氏故宅,興風作浪,糾纏不休。你與他究竟有幾世宿怨,怨毒竟如此之深?”玄殺見可憐,不願出手,依然苦口勸誡。
“我與陸郎只有恩,何來怨毒?”李青竹合完畢,整理了散落的薄紗衫。
“既無怨毒,何至於此?”玄殺見如此說,一臉愕然。
“青竹嫁陸家,恪守婦道,相夫奉老,竭盡心力。只要做一個賢妻良母,一生一世守著陸郎。
只是新婚之期,貪婪歡愉,夜夜五更,了一些節制,傷了陸郎一些元氣。
老爺便聽信了謠言,授意陸郎出去躲避。這一躲便是三年不歸,生出了一場禍事。”李青竹回顧往事,幽幽而談。
“我以為你是良家,是陸文亭薄,才遭此不幸。原來背後另有,你原本便是妖孽,羨慕男歡愉,嫁了陸家。
人妖相合,必損真。他不外出避禍,早已耗盡,化為一枯骨。”玄殺聽言語,已悉其中。
“我生而為人,你莫憑空汙我。”李青竹面容扭曲,目慍怒。
“你若是良人,陸文亭怎會拋下一切,新婚出走?謠言止於智者,陸文亭智超常人,又怎會輕信謠言?
是他不智,還是你不良?”玄殺面容淡定,目直其心。
“妾之確有不良,乃先天之缺,非我之錯。
只因天生有汙,自便小心為人,時時節制,克己。做人比常人用心十倍,只願做一世良人。
耗盡心,卻落得如此悲慘結果。”李青竹一腔幽怨,悲憤難平。
“先天之缺?”玄殺見如此,生出了一憐憫。
李青竹凝目長明燈,眼神漸漸恍惚……
天空突然一道流星閃過,拖著長長的芒,仿佛一道銀芒落了一片荒草墳塋之間。
“天狗隕落,淚河。”一個鬥篷人影佇立荒野,目癡癡凝視蒼穹,裡喃喃自語。
“哇——,哇——”一聲詭異的嬰兒啼哭,自墳之間而來。哭聲七分像人,又有三分像發的母狗之聲。
鬥篷人眉頭一皺,收住心神,豎起了雙耳。
“哇——,哇——”詭異的嬰兒啼哭,眨眼之間居然已飄忽到另一個地方。
“哇——,哇——,哇——……”哭聲忽左忽右,忽遠忽近。不停來回飄忽,飄遊於月之下的蒼涼墳塋荒草之間。
鬥篷人面凝重,雙目如電。突然抄起邊的桃木拐杖,在面前畫了一個圓圈,四周畫了八個奇怪的的神字符。
他又手腰間出一支小葫蘆,取開塞子,導出一縷細細的紅,沿著刻畫出的圓圈灑了一圈,紅迅速蔓延,很快將與圓圈勾連的字符槽也填滿。
他快速塞住葫蘆,閉目端坐,手指一個奇怪的形態,裡開始念念有詞。
一陣森森的風吹過,那些紅居然不點自燃,燃了一團火焰,那些字符隨著火焰不停的跳,發出吱吱的刺耳之聲。
遠的嬰兒啼哭嘎然而止,片刻後,遠出現了兩點藍汪汪的,不停地猶疑閃,漸漸清晰起來。
卻是一雙眼睛,一雙藍汪汪的狗眼。
那是一條純黃的黃狗,比黃狗更大更壯更,雖然碩,但跑的速度卻比黃狗更快,更輕盈。
它正朝這邊飛奔而來,目裡的猶疑漸漸轉換為恐懼。
它的目一直癡癡地盯著那一道火符,它的腳步一直朝鬥篷人接近,這一刻它的心依然在掙紮逃離,但它的肢卻失去了控制。
它腥紅的,出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叼著一只搖籃。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嬰兒正躺在搖籃吸著手指,眼睛居然癡癡地看著天上的星星,似乎了迷,居然不再啼哭。
那只狗漸漸接近,一雙藍汪汪的眼睛裡,燃燒出兩團火焰,地上的火符已清晰的映了它的雙眼。
它猶豫掙紮幾下,無法掙火符吸引。只得乖乖的低頭,進了那一圈火焰,乖乖的放下了口中叼了的搖籃,乖乖地匍匐在地,退出了那個火圈。
搖籃的嬰兒居然笑了,格格格的笑了。
滴溜溜的眼睛正眼地看著眼前陌生人,一雙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朝著他抓,似乎在等著他抱起來。
“是個嬰?”從嬰兒的笑聲,鬥篷人已聽出是一個嬰,眉頭不鎖了起來,臉上布滿了疑雲。
當他目落在嬰的張開的右手手心,不脊背一陣發冷。
的掌心居然有一個鼓起的痣,澤鮮紅,狀如滴。
鬥篷人略一沉,立刻手一揮,圍繞搖籃的那道火符立刻黯然而收。
那只臥著的黃狗目死死的盯著他,兇悍的目漸漸變得和起來,居然爬起來給他磕了三個頭,搖著尾蹲在了一邊。
……
荒墳深,月影朦朧,一個佝僂的人影,提著一個搖籃,後面遠遠跟了一只像黃狗一樣的黃狗。人狗相隨,朝著遠的一暮籠罩的村莊緩緩而行……
天蒙蒙亮時,鬥篷人提著一只搖籃走進了李家村,徑直來到一農家門外,裡面一片吵嚷哭嚎。
這是一家普通的院落,門口懸掛了一幕白幡,昭告外界他家裡有人死了。院子裡面已經滿了本族村民,正圍攏一圈忙著替死者殮。
見有大師主登門,一些老年人紛紛聚了上來,一邊簇擁了法師進堂屋,一邊七八舌的呈報喪。
那條尾隨的黃狗,並不敢近前,只是遠遠地躲在了牆角落,張地朝這邊張著。一張狗臉哭喪,幽蘭的眼睛裡居然滴下了兩滴狗淚。
死者是李庸的人,昨晚深夜生下了一個嬰,自己卻出不止,最後一命嗚呼。
產下嬰之後,李庸一家都在忙活著挽救垂危的人,疏忽了搖籃的嬰兒。一只黃狗突然自半掩的窗戶竄了進來,叼了嬰兒搖籃竄出了窗戶。李庸尾隨著追了一段,眼見黃狗鑽野地,消失在夜深,便放棄了追趕,泱泱地回了家。
如今見一位陌生大師居然提著失而複得的兒回來,李庸不但沒有毫驚喜,反而更加憂心忡忡,一臉喪氣。
大師掃了一眼前來奔喪的李家本族男,挑了一個大的婦,將搖籃遞了過去:“折騰了一夜,孩子了,先喂飽再說。”
那人猶豫一下,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拒絕,只能勉強出一心,將孩子抱了起來,躲到一邊喂養。
大師見李庸似乎有難言之,這件事似乎有著很深的,便示意閑人離開,他要跟李庸好好的談一下。
“大師,既然那條黃狗叼走了那個娃,你又何必把救回來?這樣的災星,喂了狗更好。”李庸見眾人散盡,竟然開始埋怨替他救回兒的大師。
“災星?此話怎講?”大師立刻意識事態嚴重,語氣竟有些慌張。
看來這個孩的來曆非比尋常,其中一定暗藏玄機。
“是害死了娘親,要不是,我家娘子就不會死。”李庸一臉痛苦,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還有呢?”鬥篷人立刻張追問。
他看的出,這只是一個掩飾真相的借口,僅僅因為人生子出而死,便如此痛恨詛咒無辜的孩子,絕對不合人之常。
按照常理,他應該更疼孩子才是,因為一出生,便了沒有媽的孤兒。
李庸深深地低下頭,默默無語。
良久之後,他終於抬起頭,目空的看著牆壁,裡開始喃喃自語,講述發生在他家的一件件離奇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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