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還是那片森林。

頭頂著的也還是那片天空。

太高懸，熱永恆。

森林深的空地上，孫悟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蔫頭耷腦，不見一神。

他坐在地上，左邊是一座隆起的小墳丘，右邊是哼唧哼唧喚的豬小寶。

孫悟空憂鬱的眼神，可憐的駝背，無力的四肢，難支棱起的耳朵還有傷的嘆息，都在很形象的詮釋著他的懊惱。

小墳丘裡是老虎怪的，一隻屈死的妖。它的確很冤枉，很倒黴。

「唉！」孫悟空又嘆了一口氣，瞟了一眼豬小寶說：「很嚴格的說，我也是一隻妖，曾經也狂傲過，也囂張過，也目中無人過。然而自從我一個月前從五指山出來，跟禿子走到現在，我居然變得弱，無能，噁心。如果放在五百年前，我真不敢想象我會變這個樣子。似乎齊天大聖這個稱號，已經離我很遠……」

豬小寶聽得懂孫悟空的話，但它卻隻能用哼唧表示它在聽。

「豬，原來你是七城那些妖的利用工，嗬！」孫悟空冷笑一聲，本想再繼續說些什麼，但言又止。

今日和風。風力輕，很能治癒一個懊惱的猴。

有些乾枯的草叢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地鼠在裡麵翻跟頭。

往日如果孫悟空聽到這種聲音，他肯定會跑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然後今日他隻顧懊惱。

「我怎麼還有臉見禿子？如果我再見他，他肯定會笑我的，笑我有火眼金睛卻看不清妖怪，笑我被一群妖怪耍，還笑我……」孫悟空聲音變小：「還笑我是齊天大聖。」

說完，孫悟空沮喪的低下頭。

對於孫悟空而已，這就是對他的侮辱。

他久久的不能從這種失敗之中自拔，很明顯他是在接近放棄的沉淪。

正這個時候，不遠的腳步聲引起了孫悟空的注意。

他無力的抬起他那顆猴頭，眼神無力的看向前方。

————

鞋底大地產生的聲音，距離孫悟空越來越近。

直到製造那個聲音的人站在孫悟空麵前，孫悟空才意識到那個聲音結束的源頭是他。

「嘿！你好，你是孫悟空嗎？」是一個子的溫聲音，所以孫悟空麵前站著的是一個子。

孫悟空用一種十分陌生的眼神打量著他麵前的那位子，同時從地上蹭的站了起來。

隻見那子白皙，儀態端莊秀麗，五緻玲瓏，一紅紗遮，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能包括在人之列。

左手拿著一支細長的竹笛，右手還握著一把做工糙的劍。

孫悟空向愣愣的點點頭：「是吧。」

「是吧？我怎麼聽得這般猶豫？是就是是，為什麼要加一個吧？你到底是不是孫悟空？」那子問，看樣子很著急。

孫悟空用他的火眼金睛對著子掃視了一遍，接著心想：「眼前這子不是妖，也不是仙，很明顯是人，可是人的話見到我怎麼不會害怕？而且從的話裡聽著是專門找我的！」

孫悟空想完，接著點頭回道：「是，我是孫悟空。」

「那就好，是孫悟空就行。」子說完，仰起頭很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笑的特別使勁，而且還笑出了淚。

孫悟空看這子一直笑，心裡著實有些發：「這子不會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吧？我記得我以前在花果山的時候，有一個猴孫就患有失心瘋，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大笑，而且還是特別癲狂的大笑。」

孫悟空想完，他用他的猴爪子在那子麵前晃了晃，問：「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知道我孫悟空，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這都是為什麼？」

子收住笑聲，用袖了眼角邊笑出的淚，回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有些太過於興了。這樣，我給你一張圖畫，你就會知道了。」

子說著，從袖裡出一張圖紙，然後遞給孫悟空。

孫悟空接過圖紙，展開來一看，是一張畫著自己的畫，旁邊還寫著孫悟空三個字。

孫悟空更糊塗了，他一隻手拿著那張畫，另一隻手著他的猴頭：「這算是什麼？通緝令？」

「不是不是，這就是你的畫像，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至於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這兒的，這……是個。」子笑容滿麵的說。

「你一個朋友給你的？人？」孫悟空直接懵了，他覺他的猴腦子在燃燒，這突然出現的子完全是在挑戰他的智商。

「對，應該是人的。哎呀，你別管這麼多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說正事。」子連忙說著。

「正事？什麼正事？」孫悟空依舊懵。

「把你邊的豬小寶給我。」子一指趴在地上哼唧的豬小寶對孫悟空說。

「把豬小寶給你？為什麼？」孫悟空糾結的痛苦。

「你怎麼這麼多為什麼？第一次見你這種問很多為什麼的猴子，你給我不就完了，哪有猴子養豬的？喏，這是銀子，一百兩。」子不耐煩的說著，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的大錢袋，遞向孫悟空。

孫悟空嗬哧一笑：「搞這麼麻煩，原來是想買豬！切，把銀子拿開，豬小寶我不賣！」

孫悟空說著，把豬小寶從地上抱進懷中，揚起一副倔強的表。

「早知道你會這樣，我早有準備。」子有竹的說著，把右手握著的劍往地上一放，然後舉起竹笛，吹奏起來悠揚的曲調。

那曲子的旋律所賦予的覺，如同漫天星鬥，如同碧藍大海，如同深邃天空，雖綿綿，但著激昂蒼勁。

孫悟空一聽這曲子，當時就醉了，竟抱著豬小寶舞起來。

孫悟空聽著這曲子，腦海中即時浮現出了五百年前在天庭上逍遙快活，威風凜凜的日子，那是他最好的一段回憶。

曲子再飄揚片刻，然後戛然停止，子不再吹奏，將竹笛收了起來。

「怎麼樣？好聽嗎？」子笑著問孫悟空。

孫悟空刷的睜開眼睛，一臉激的問道：「你吹的這可是天曲《齊天大聖頌》，天樂師曲仙在我剛在天庭做齊天大聖的第一天，他專門為我而奏的。你是人怎麼會吹？」

子一擺驕傲的小臉：「當然是我的朋友教給我的，他知道你聽。怎麼樣？你把豬小寶給我，我就再為你演奏一遍。」

「做夢！不過是一個曲子，你就是吹奏一百遍，豬小寶我也不可能給你。」孫悟空毫不在意的嗬哧一笑。

「果然犟，幸虧我的朋友還教我第二招。」子一想，將竹笛往一旁一丟，然後把地上的劍撿起，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帶著哭腔演了起來：「你這個狠心的猴子，你居然是為了做齊天大聖而接近我，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和我在一起，你是利用，最忌諱利用。我要讓你永遠恨自己……」

接著子的裡發出噗呲一聲，模仿抹脖子的聲音，然後假裝自殺死去，撲通倒在地上。

孫悟空看到這子演的一幕，當時整個猴就呆住了，他在痛苦，同時也在強忍淚水，因為強者不能流淚。

倒在地上的子看了眼直愣愣站在地上，深無比痛苦的孫悟空。

子得意的一笑，然後從地上爬起來：「豬小寶能不能給我了？」

「隨便！」孫悟空無打採的將豬小寶放到地上，然後鬆鬆垮垮的向森林的再深走去，很快沒了影蹤。

子一看地上的豬小寶，笑容更是濃了，趕將豬小寶抱起。

就在子興至極的轉正準備離開時，孫悟空的聲音忽然從森林的最深傳來：「千萬別打吃它的主意！他豬蹄有傷，對它好點！」

「噢！」子淺淺的應一聲，擔心孫悟空反悔，抱著豬小寶加速跑走。

「哼唧哼唧——」豬小寶發出與孫悟空不願分離的聲。

豬小寶的聲隨著子的距離移而漸漸遠之，直至再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