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惡臨城》第十三章 杜萬芊(2)
沈喻正盯著死者的腦門,我想起張秀英說的話,也過去一看,果然發現杜萬芊額頭上被刀子刻著一個彎彎曲曲的字,但字上滿是污,看不出來究竟是刻的什麼。
林瑛也走過來,朝痕跡科的人招招手,先拍了照片,然后法醫蘸著酒輕輕去額頭上的污,我看到那居然是一個繁的“殺”字。
林瑛用放大鏡看看刻字的傷口,然后說:“這個字應該是死后刻上去的。”
沈喻也點點頭,指著尸的肘部關節說:“你們看,關節有折損的痕跡,而且紋理走向完全不對。死者肯定是被殺后放置了一段時間才被擺這種造型的。”
“奇怪的行為——這里不是第一現場,拋尸還搞個造型,腦門上還刻上字,不知道什麼意思——再說公園大門封鎖,周圍草坪上也沒有踩踏,死者又是從什麼地方運到這里的呢?”
沈喻看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回頭看看周圍的草坪,又抬頭看看前面,那里有一叢蘆葦被折彎倒,不過水面到草坪邊緣的岸上倒是新鋪了一小片整整齊齊的鵝卵石。
“尸是從水面上運來的。”說,說罷又蹲下去檢查尸。
我回頭看了一下,草坪上果然沒有明顯的拖曳痕跡。
“這案子太詭異了。”小余也走了過來,跟沈喻、林瑛蹲在一起,兩個都全心關注地看著一個死去的,這場景真是難以名狀。
“這片蘆葦是片孤立的水域,只有一條水渠通向南邊的鷺鷥,但最近天旱雨,水渠的水都要干了,本承載不了船。”林瑛補充說。
沈喻抬頭看著蘆葦對岸,從這里依稀看到那邊有一條向水里的旅客棧道,我也抬頭看著,那個棧道倒是可以當一個“碼頭”,但是蘆葦水面上卻本沒有一條船。
難道殺害杜萬芊的人昨天夜里自己用車拉了一條船來,然后把車停在對面,把船卸到水里,然后載著的尸劃過水面,放到蘆葦這頭,再劃船返回,最后裝船上車,然后開車逃離嗎?
要是這樣的話,拋尸的人直接用車載著杜萬芊的尸拉到這邊,從草坪上拖過來放好就行了,何必興師眾搞這麼大靜。
要知道理尸講究快,如果一拖延,就有更多紕,就更容易被別人發現。
沈喻估計早就想到了這些,霍地站起來,問林瑛道:“對岸的棧道檢查了沒?”
林瑛搖搖頭:“還沒來得及過去。”
“那咱們去看看?”沈喻說。
林瑛點點頭,我們仨坐上電瓶車,小余開著車沿著環繞著蘆葦的柏油路朝對岸行去。
車走到半路的一個出去的觀景臺上,沈喻忽然小余停車。走下車,飛快地邁著步子朝觀景臺走去。
我和林瑛也下了車,跟在后。
這個觀景臺進水域里面,站在臺上左右看去,整個小蘆葦倒是一覽無余。
蘆葦從西延向東邊,呈一個眼鏡的形狀展開。這個觀景臺就大概在“鼻梁”的位置,而杜萬芊跪著的地方就在西邊“鏡框”的下沿,而棧道則在東邊“鏡框”的上沿。
“沒有道理啊。”我聽到喃喃地說。
林瑛似乎明白了的意思,也點點頭。
我問沈喻:“找到那什麼‘邏輯奇點’了嗎?”
沈喻白我一眼,沒有說話。的眼神大概有兩層含義,一是不希警方知道“邏輯奇點”直覺的事,二大概是還沒有線索。
我們三個人走下觀景臺,走到電瓶車上。
“哎,”我小聲地問林瑛,“為什麼說沒有道理。”
“你沒看到觀景臺底下、兩片水域的狹窄都是菖嗎?”林瑛說。
“對啊。”
“如果拋尸人從東邊水域里劃船到西邊,勢必要經過菖叢,但你剛才注意到了嗎,菖叢并沒有東倒西歪,這說明沒有船從這里經過。也就是說,拋尸人放船的地方應該不是那條棧道。”
“那說明他是從西邊那片兒蘆葦放船的?”
“西邊蘆葦周圍,除了尸所在的那塊岸邊剛剛在鋪鵝卵石,其他周圍的岸上并沒有鋪石頭,都是爛泥和灘涂。那些地方一是沒辦法把船放下去,第二呢,拋尸人如果非要放船的話,勢必會留下很多痕跡。沈喻想的肯定是,兇手之所以用船把尸載過來,是為了不想在的草坪下留下能指向自己份的腳印等痕跡,這和他沒有利用棧道而在泥灘上放船的況是相悖的,所以他肯定不是在西邊蘆葦那里放的船。”
“厲害,”我佩服道,“果然是刑偵隊長。”
“那當然。”林瑛得意地說,“你說,咱倆上中學的時候,我是不是比你聰明?”
“對對對,我當時老考全班第一,你只能考第二。”我笑著說。
“切。”林瑛不屑地瞥我一眼。
“哎,你們倆要打罵俏,就下去聊。”前排的沈喻忽然回過頭來。
“沒沒沒沒沒,”我使勁擺著手否認著,然后用手指著林瑛,“我跟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是普通的老同學關系。”
林瑛一把揪住我指的手指,使勁往下一撅,疼得我差點哎喲一聲。
沈喻沒有理我倆,蘆葦旁邊鋪得卵石路有些,我們都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但卻快步如梭。
有時候覺得可能要倒的時候,卻瞬間調整平衡,繼續往前走去。
我想,這大概是多年練瑜伽練出來的平衡吧。
“嘖嘖,沈老師這條,可真夠的。”林瑛在我旁邊小聲贊嘆道,“你要結了婚可有福氣了,真是讓我羨慕嫉妒恨啊。”
雖然對我語帶調侃,但眼睛卻一直細細打量著四周的事,一點兒也沒有耽誤勘察的樣子——難道厲害人都有一心多用的能耐嗎?
“你一個做隊長的,能不能別小余似的學那麼污。”我提醒。
“切,這里不就咱倆人嘛,我是以你同學的份說這句話的。”
“行行行……姑,你小聲點兒,讓聽見又發火。”我沖林瑛做個“噓”的手勢。
“你覺不覺得,自私的。”
我們下了電瓶車,上了棧道,林瑛又問我。
“為什麼這麼說?”我納悶地問。
“霸占你這麼多年,連個答復都不給。”
“給答復了啊,不是每個月都拒絕我嗎?”我說。
林瑛做了個單掌拍腦門的作,那意思似乎在說,我可算是服了你了。
前頭走著的沈喻卻忽然停住腳步,忽然站在一個地方不。
我怔了一下——難道發現“邏輯奇點”了?但什麼又是所謂的“邏輯奇點”呢?
就在這時,沈喻忽然走到棧道某地方,然后使勁跺跺腳,又莫名其妙地突然蹦跳起來。
棧道上傳來“咚咚”的聲音,因為木板下面是水,有懸空,所以踹起來猶如木鼓一樣。
沈喻不說,又快步走到前面兩步,再次使勁跺腳、蹦跳。
這次木板發出嘭嘭聲,又走了回來,朝咚咚的那里使勁踹著。
我跟林瑛莫名其妙地看著。
“能把這兩塊木板拆下來嗎?”沖林瑛說。
“當然能啊!”林瑛快步上前,看看木板上釘著的鐵釘,拿著步話機另一端的警員和公園的維修人員過來。
“你懷疑下頭有東西?”問沈喻。
沈喻點點頭。林瑛也站上去跳了兩下,然后皺著眉頭說:“還真是,聲音不一樣,這里聽起來更實。”
“不實,咚咚聲完了還有特別小的震和聲。”沈喻踩了幾腳說,“你聽,噠噠噠的。”
我和林瑛面面相覷,因為我倆本聽不出后面有什麼靜。
“你——聽力這麼好呢?”林瑛有點結。
“當然,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沈喻本看都不看我們。
林瑛朝我吐吐舌頭,我也覺得一脖子汗,剛才幸虧自己堅持原則,沒嚼舌子,不然肯定現在就不是不抬眼看我的事兒了。
好在警員此刻開車帶著公園的兩個維修工趕了過去,林瑛急忙走上去,指著棧道上的木板說了幾句,兩個維修工便走過來,拿著起釘,三下五除二便拆下了一塊木板。
我們幾個都驚訝地站在那里,因為木板底下出的是一個向凹陷的木頭。
但那不是普通的凹陷木頭,而是一條小小的、做工糙的獨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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