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個人好像拉開了柜子的上面一層，我依稀能從隙中看到他站在柜子前面的影，他穿著一條深藍、上面還有磨的牛仔。

我張起來，因為他很可能下一步就是拉開我們下面藏的柜子！

吱呀——

又是一聲響，他沒有繼續拉開柜子，而是把上面的柜門關上，然后轉不疾不徐地走開。

頃，我聽見旁邊灶臺前傳來開膩子撬鍋的聲音。

老顧家的大鐵鍋個頭不小，而且很沉，我想他一個人撬起來再搬肯定十分費力。

果然，我聽見外邊傳來嘿喲一聲，大概他已經使著吃的力氣，把鍋從灶臺上開來了。

一陣鐵鍋在灶臺上旋轉的隆隆聲傳來，然后又是“嘿喲”一聲，看樣子他已經把鍋轱轆下灶臺背在上了。

我拍拍沈喻，之前大家早就商量好了方案，只等那個人一背上鍋不方便行的時候，我們就蜂擁而上把他按住。

雖然他們并未要求我參與抓賊的行，但無論是我還是沈喻，都想第一時間看到那個背鍋俠的真面目。

我著那支電遞給沈喻，把電攥在手里，也輕輕調整著姿態。

頃，我覺到的右手放在我的手背上，然后輕輕拍了三下，似乎在說：準備行——一、二、三！

我按下了報警，然后一把抄起放在柜底的防暴叉，嘭地一聲踹開柜門。

“站住！”我大吼一聲。

眼前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他上正背著那口黑乎乎的大鍋。

“小趙，小靳！”沈喻也拿著電跳出來大聲喊著。

但是小趙和小靳并沒有回應。我還在納悶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舉起那口大鍋朝這邊猛砸過來，我急忙拿著防暴叉一頂，把鐵鍋擋到地上。但那口鍋太重，我只覺得舉著叉子的右臂一陣劇痛。

“哎喲！”我大一聲。右肩就像針扎似的疼，而且胳膊也抬不起來，可能是臼了。

也就在電石火之間，那個人推開后門就朝外面跑去。

“施鰱！”我朝外面吼著，就在我大喊的時候，沈喻也一個箭步追了過去。

我怕出問題，于是忍住肩膀上的疼痛也跳踉著跟了出來，結果剛出后門就看見施鰱和老曲躺在地上。

“施鰱！”我急忙蹲下去搖晃著他。

施鰱沒有回應，但他鼻孔里傳來明顯的鼾聲，我這才明白，他們很可能被迷暈了。

為什麼我和沈喻還清醒著呢？

但我已經來不及思索這些了，沈喻已經追著背鍋俠跑出了后院。我只好用左手捂著右胳膊，齜牙咧地追趕。

后院的門口正是叵羅街，我看見兩個影在前面跑著。好在那個人并沒有像上次在人吉巷一樣拿出兇襲擊沈喻，而是不顧一切地朝興順路方向的巷口奔跑著。

“站住！站住！快來人啊，抓賊了！”我在空的街上大聲呼喊著。

按道理來說兩端的巷口都安排了暗哨值守，但想想其他人都被迷昏，我也不指巷口還有警員能跳出來幫助沈喻了。想想一個弱子要對付一個窮兇極惡的歹徒，我心里就一陣慌。

我和沈喻一前一后地追著背鍋俠，他大步流星地沖向巷口，果不其然，巷口沒有任何人攔截。

“沈喻，你慢點，他可能有兇！”我使勁追著，眼看離著沈喻越來越近。

“來不及了！上了興順路就不好抓了！”已經氣吁吁，但還是使勁加速追過去，朝背鍋俠的后背出胳膊。

我生怕跟背鍋俠直接接會有意外，于是也一咬牙疾沖過去——

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沖出街口，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午夜寂靜的興順路上一道白轟鳴著閃過。

“小心！”我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但是已經晚了，一輛廂貨車猛地沖了過來，把跑在前面的背鍋俠咚地撞飛，沈喻早就來不及停住腳步，的側狠狠被廂貨車撞了一下。我趕手去拉，但不料也被嘭地一聲撞得飛了起來。

我在天上旋轉著，眼睜睜看著在馬路上連續滾了幾個滾，然后咣地撞在馬路牙子的綠化帶。

我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廂貨車似乎點了下剎車，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朝漆黑的夜里逃遠。

我以為自己完了，我使勁蹬蹬，卻發現自己還能彈，于是一個鯉魚打坐了起來。

沒事！我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安然無恙的樣子！

我居然也像那個地獄來客一樣，被車撞飛狠狠摔在路上，但最后卻沒傷一毫！

但我已經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了，因為不遠的地方，沈喻正閉著眼睛躺在地上。

我趕爬起來，像發了瘋一樣沖過去，然后撲通跪在地上，用左手將渾是的沈喻摟過來抱在懷里。

“沈喻！沈喻！”我聲嘶力竭地喊著。

好像聽到了我的呼喊，慢慢張開滿是污的眼皮。

“快……”的翕著。

“他跑不了了，他被撞飛了！”我涕泗橫流地哭著。

“哦……”艱難地吐出一個音節，然后又吐出一口鮮。

“你沒事吧？沒事吧？！”

盯著我，眼神里似乎帶著留。的膛不停用力起伏著，似乎在積攢著全的氣力。

“追……追我這麼多年，累了吧？”說。

“不，不，嗚嗚嗚。”我使勁晃著腦袋，鼻涕眼淚已經流了一臉，天知道我的哭相有多難看。

“本來，本來想、想給你一個結果的……”喃喃地說。

“你不要說話了！不要說話了！保留力！”我把輕輕放下，騰出左手來在口袋里慌地著，“我馬上救護車、馬上！”可是我越是慌越是找不到手機。

“言樁——”著我的名字。

“我在，在這里！”

“幫我、查清楚黑船……”還沒說完這句話頭就垂了下去。

我一瞬間好像失去了知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

過了好久，又好像只過了一瞬，我跪在地上終于失聲痛哭起來，左手使勁捶打著柏油路面，直到捶得模糊。

天上懸著一紅的月亮，那就是被天狗吞噬之后還沒有吐出來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