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Chapter 20

chapter 03 迷(五)

老校長話音落地, 整個樓道都靜了靜。

溫舒唯霎時微窘。

一不留神兒,這誤會鬧大發了。兩頰溫度不控制地往上竄幾度,好幾秒后, 清了清嗓子,干笑著朝老校長道:“鄒老師,您誤會了,這位先生沈寂, 是……”說著,眼風飛快瞥了眼正背著老人爬樓梯的某大佬, 解釋:“是隔壁十七中的同學, 我們是好的朋友關系。”

“哦?”老校長聽完愣了下,似乎有些驚訝,問沈寂, “這樣嗎?”

沈寂聞聲,腳下步子一頓, 微側目, 起眼皮瞧了旁姑娘一眼。怕老人家摔倒,子前傾,抬起兩只胳膊護在老人后,不是張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兩只細細白白的手無意識地握了拳頭, 額前碎發別在耳后, 兩邊臉蛋兒也紅撲撲的。

似察覺到他的目扭過頭, 抬起眼來。

兩人視線于空氣中一個點。

溫舒唯怔住, 見這人只看著自己,卻不應老校長的話, 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璀璨明眸也瞧著他。半秒后,做了個形,使個眼,無聲對他催促了句“出聲啊”。

沈寂直勾勾地端詳片刻,一側眉峰微挑,眸出幾興味。

“嗯。”

沈寂收回目,答話回老校長道:“暫時是。”

溫舒唯:“……”

老校長聽見這話,卻似明白過來什麼,慢吞吞地點頭哦了聲,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看兩個年輕人的目里帶上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

溫舒唯沒有注意到鄒老師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只是有點兒沒明白那句“暫時是”是想表達個什麼意思。不過不重要,男人心,海底針,你永遠猜不一個海軍陸戰隊的解放軍同志他在琢磨些什麼高深莫測的東西。

沒有多想,隨后便繼續笑盈盈地跟老校長聊天去了。

老人家并不重,沈寂背著老校長上樓,邊走邊聽姑娘跟老人家閑聊家常,神平靜,連氣都不帶的。不多時,兩人便一道把老校長送到了四樓。

這個小區修建于七十年代,很有些年頭了,一層樓住兩戶人家,一左一右。

溫舒唯爬完四樓有些累,張著小口|氣。等呼吸稍稍平復后抬起眼,轉脖子左右看看,問道:“鄒老師,您住哪邊?”

“這戶。”老人笑著,抬起拐杖指了指其中一戶。

溫舒唯看過去。深藍的防盜門,門上著招財進寶財神畫像,兩側和頂部還有春聯跟橫批,左邊掛著艾蒿葉子。充滿了一種尋常人家的市井煙火氣,平凡而溫馨。

“同學,放我下來吧。”老校長拍拍下年輕人的寬肩,語氣和藹。

沈寂屈膝,半矮子,兩只修長有力的胳膊托在老人的腰背上,小心翼翼把放下來。溫舒唯也連忙上手幫忙,攙著老人的胳膊扶著下地。

老人拿出鑰匙打開門,回頭沖兩人笑,“進來坐會兒吧,我鍋里燉了些蓮藕排骨湯,我給你們盛來嘗嘗。”

溫舒唯擺擺手,笑著說:“不用了鄒老師。”

婉拒再三,架不住老人盛難卻,沒轍,兩人隨后便跟著老校長進了屋。

上個世紀的職工宿舍,面積不大,兩室一廳,勝在裝修得清新雅致,沙發墻上還掛著一幅蒼勁有力的書法,不知是哪個名家大師的手筆。

溫舒唯仰著脖子欣賞起來,不多時,老校長便從廚房里盛了兩碗蓮藕湯出來了。

“來,嘗嘗看。”能看出老人很高興,滿是歲月風霜的面容帶著笑意,目和,和藹慈祥。

老校長把湯遞給兩個年輕人,不忘細心叮囑:“當心,慢慢喝,別燙著。”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溫舒唯一邊喝湯,一邊環顧四周,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鄒老師,這里是以前一中的教室宿舍吧?”

“嗯。”鄒校長點點頭。

這個名為“麗家園”的小區早前是市一中的教職工宿舍,居民都是一中的退休教職工。但隨著年月推移,老師們年紀漸長,有的腳不利索,有的得了高之類的老年病,子們擔心老人們的,便將他們接到自己邊住新房去了。加上這個小區地老街區,房租價格相比新城區要低一些,因此,小區里住著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來云城務工的外地人。

老校長告訴溫舒唯和沈寂,的老伴在很多年前便因病離世,他們的大兒子長到十幾歲時也夭折了,后來又有了一個小兒子,常年在外,工作忙碌,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

老校長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家里,偶爾會有以前的學生,或是家里的其它親戚過來看看

聽完老人的這番話,溫舒唯心里有些難過,微皺眉頭,道:“您年紀這麼大了,一個人住,生活多不方便啊。”

“沒什麼不方便的,日子過著過著也就習慣了。”老人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看溫舒唯,“小姑娘,別看你老校長腳不太好,家務活什麼的我可行著呢。反正退休之后閑著也是閑著,慢慢悠悠洗個服拖個地,也能打發時間。”

老人半開玩笑,說完便收回目取出剛才買回來的青菜,撐著沙發準備站起來,道,“你倆先坐會兒,我去洗個菜,一會兒啊,你們就一起留下來吃飯。”

溫舒唯見狀,正想幫忙,一只骨節分明的修長右手卻先一步了過去,從老校長手里把那口袋玉米和青菜拿走了。

老校長愣了下。

溫舒唯也是一怔。

“我來,您歇著。”

沈寂角淡淡地勾起道弧,說完,從老人手里接過一口袋青菜和玉米,隨之俯低頭,腦袋朝一旁的小姑娘近幾分,左手竟自然而然拍了拍茸茸的腦袋,語氣低而:“乖,陪老人家說說話。”

清冽的呼吸,夾雜著寡淡的煙草味,若有似無從溫舒唯耳朵邊上吹過去。涼涼的,的。

這舉親昵稔,溫舒唯眸突的一閃,只覺方才零點幾秒間,兩頰發熱,心跳似乎都多跳好幾拍。

好在這親只是彈指一瞬。

回神時,沈寂已經直起子轉去了廚房,傾,嘩啦水聲便從里頭傳出來。

沈寂洗菜去了,溫舒唯則留在客廳里陪老校長聊天。老人上雖然說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但溫舒唯看得出來,很開心有人能來探自己,陪自己聊聊天,說說話。

兩人聊到一半,溫舒唯實在沒忍住,問道:“鄒老師,您說您小兒子常年在外。他在哪兒工作?”

老校長答道:“北疆。”

溫舒唯聽了點點頭,稍微理解了點:“嗯,那是遠的,難怪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說著頓了下,又道,“就沒考慮過調回來,或者換個工作嗎?北疆條件艱苦,如果回到云城在您邊,不僅生活環境能得到改善,也能照顧您啊。”

“調哪有那麼容易。”老校長笑著嘆了口氣,慨道:“再說了,他不干,就還得有其它人替他干,人家不也得跟父母家人天各一方嗎。其實都一樣。”

溫舒唯微怔。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當年我老伴兒過世之前就跟我說,要堅決支持咱孩子的工作,要讓他踏踏實實,沒有任何后顧之憂。”老人說起兒子,眼神語氣里都是掩飾不住的自豪,“這話我聽進去了,這麼多年,我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兩人聊著天。

過了會兒,溫舒唯見沈寂還沒出來,不由有些狐疑,也起,端著藕湯邊喝邊走進了廚房。

上個世紀的職工宿舍樓,廚房空間本就有限,沈寂人高馬大,近一米九的個子和這間小廚房格格不。他這會兒背對門的方向站著,不知在干什麼。

溫舒唯站在門口舉目四顧,只見灶臺上擺著一口鍋,水燒開了,咕嚕嚕冒著泡,整個空間充斥著某種很規律的砰砰聲,似乎是菜刀和案板相撞發出的聲響。

有點茫然,走近過去,一看。

只見某大佬頭微垂著,眉目冷靜,臉寡淡,還是平時那副渾出“老子現在不想說話,都給老子滾遠點”這一冷漠氣場的面無表的表。他兩只胳膊的袖子都挽起到小臂上部,出截修勁漂亮又實分明的臂線條,正在切菜。

是的。

溫舒唯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位年時代憑一己之力掀起過無數腥風雨的狠人校霸、如今海軍陸戰隊里最出類拔萃的特種兵頭頭大佬,正在面無表、十分高冷地切菜。

手起刀落,作干凈利落至極,先是番茄,再是小蔥,咔,蔬菜大軍頃刻之間全軍覆沒,了大佬的刀下亡魂。

溫舒唯:“……”

溫舒唯都看傻了,甚至驚得手一抖,碗里還剩小半的湯灑到了地上。腦子里莫名其妙就竄起來一個念頭――原來,這人不管是出任務時沙場殲敵,還是做飯時切菜煮飯,手法都一樣的嫻

眼前這一幕,沖擊力巨大,足足呆了三秒鐘才回過神。

下一刻,溫舒唯捧著湯碗口而出,問了句廢話:“你在干什麼?”

“切蔥。”沈寂眼皮子都沒一下,手上作不停,把切好的蔥花拿菜刀一撇,囫圇倒進邊兒上放著的小碗里。隨后擰開水龍頭,把刀過去沖洗干凈,收回來,又開始切玉米。咔,咔

“……我的意思是,”溫舒唯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換上一種更準確的說法,“沈隊,你居然會做飯?”

“不像?”

“……嗯。”溫舒唯很實誠地點頭,很自然地又接了一句,“非常非常的不像。”一點也不像個會做飯的男人。

沈寂手上作停住,轉過頭,視線直勾勾落在這姑娘臉上,一雙桃花眼意味不明地瞇了瞇。

這邊,溫舒唯背著兩只胳膊站在料理臺旁邊,見他看過來,也回看他,有點疑地眨了下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幾秒鐘后,

沈寂忽然出聲,“這位小姐。”

“……”

他挑起一邊眉,盯著,薄薄的彎起來,語氣懶洋洋的,帶著標志的漫不經心拖腔帶調,“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我。”

*

其實溫舒唯后來回想,覺得當時沈寂說的那句話真沒什麼道理。

高中那會兒,和他頂了天也就能算個“認識”,素無集,又不在一個學校,打照面的機會之又,連朋友都算不上。

如今因為亞丁灣那樁意外,他對有了救命之恩,兩人機緣巧合下加了微信,目前也只是剛為朋友的初始階段。

何談了解?

不過這會兒倒是沒那麼多力去想這些。因為沈寂在說完那番耐人尋味的話后,便收回了目,放下菜刀洗了個手,轉繞過往門外走了。

溫舒唯放下湯碗小跑著跟出去,“你去哪兒呀?”

“廁所。”沈寂說,側目看,下往左側揚了揚,“要一起?”

“……不了,您請。”

溫舒唯頂著一頭黑線默默目送大佬離開了廚房。在原地站幾秒,回轉,見打散的蛋裝在碗里還沒拌勻,也想幫忙,便拿起筷子開始攪拌。

哐哐哐哐,剛拌勻,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去而復返。

沈寂回來了。他臉寡淡,單手拎個拖把,彎下腰,開始清理之前被那姑娘不小心灑在廚房地上的湯

溫舒唯回頭瞧見,一愣,連忙放下手里的活,“我來吧,這是我之前弄的……”說著就手去搶沈寂手里的拖把。

“躲開。”沈寂說。

溫舒唯很堅持,“都說了我來。”自己弄灑的湯,當然得自己收拾。

跟他搶奪起來。

老樓的廚房本就狹窄仄,一番作出了汗,上清新的甜香被服里的熱氣蒸得更加濃郁,這麼一近,那悉的香味兒霎時鉆進沈寂鼻子里,像夏天的水果混合著牛,甜甜的,有點兒膩,肆無忌憚|撥他的神經。

與此同時,烏黑的發,輕輕從沈寂手腕上掃過去,微涼

某一瞬,沈寂眸驟深,里有什麼突的繃……

“別鬧。”沈寂盯著,低聲說。聲音沉沉的,沙而啞,像年代久遠的大提琴,帶著一危險。

這丫頭一門心思跟他爭奪拖布,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趁他有所松懈,大眼一亮,兩手過去就握住了拖把。

火石的零點幾秒之間,后頸一,被一大力強又溫住。

姑娘一呆,一時沒反應過來。果然老老實實地僵住了,一雙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看向他。

下一瞬,沈寂跟拎小貓似的把溫舒唯給拎到了一邊兒。

廚房很窄,溫舒唯剛好站到墻邊,挪兩步卻踩到了之前的湯,一,整個子不控制地往某個方向栽倒下去。

沈寂一眼看見,怕摔,趕手護住

溫舒唯嚇了一跳,兩只手胡在半空撈幾把,抓住了沈寂口和肩膀料。

一護一拽。

驚魂未定地穩住子,才發現自己拽著沈寂,給這位大佬來了個華麗麗的“壁咚”――他服被他拽著,高大軀被生生摁在了墻上,兩人直接在了一起。

“……”

溫舒唯此時已經傻了,木呆呆地瞪著對方,連松手都忘了。

沈寂也不,垂著眸,淺棕的眼睛里瞳很暗,直勾勾地盯著震驚的。須臾,他揚起眉梢,似笑而非地扯了下,“野啊。”

“……”

滴答滴答,空氣安靜兩秒鐘。

第三秒的時候,溫舒唯三魂六魄歸位,登時被燙到似的松開了手,腳下步子蹬蹬蹬倒退幾步,迅速將兩人的間距拉開到一個禮貌且安全的距離。

“對,”有點兒結,兩頰燙得跟火在燒似的,窘迫不已,“對不住。”

對面的大爺慢吞吞地站直子,慢吞吞地抬手整理服。沒說什麼。

溫舒唯繼續:“我剛才踩了。”

沈寂沒吭聲。

“那……地還是你拖吧。”溫舒唯扶額,“我來炒菜。”說完也不等沈寂回什麼話,忙顛顛地轉找鍋鏟去了。

這邊廂,沈寂臉上沒什麼表,打掃完廚房的地面,拿著拖把回到衛生間。清洗完拖布,他走到洗臉臺前,打開水龍頭,埋頭捧了把水洗臉。

抬起頭來。

他沒開燈,衛生間里黑漆漆的,鏡子模模糊糊映出一個男人。男人臉是的,短發是的,眼底暗濤洶涌翻滾如浪,分不清是還是

沈寂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無論對任何人,任何事。從軍十一年,伍后,他的自控力和忍經過系統化的專業訓練,更是已堪稱極致,很難再因為任何事而起波瀾。

面對那個溫舒唯的姑娘,沈寂一直在忍。

忍著不想,不,不分寸。

但“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把刀何時會落下來,就不得而知了。

*

溫舒唯炒了一盤玉米粒和一份番茄炒蛋,完后關了火,把兩盤菜端進客廳。

老校長正在臥室里接電話,像是兒子打來的,老人時不時就會笑出幾聲。溫舒唯沒在客廳里看見沈寂,放下菜盤手,回過頭,目找一圈兒,這才看見臺上站著一道高高大大的人影。

沈寂站姿隨意,靠在臺欄桿上煙。

大概是怕煙飄到屋子里影響到和老人,他刻意關了臺門。

溫舒唯走過去,推開臺門走了出去。剛才又是陪老人聊天,又是做飯,忙活好一陣,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天完全暗下來,暮低垂,小區里的許多人家都亮起了燈火。

兩只手靠在欄桿上,忽然嘆了口氣,帶著的不滿,吐槽:“也不知道什麼工作那麼忙,連回家陪老人的時間都沒有。”

沒有哪個老人不希自己的兒常伴膝下。溫舒唯到難過,想,每當夜深人家,鄒老師都會羨慕那些兒邊的人家吧。

邊兒上,沈寂被煙熏得瞇了瞇眼睛,食指抖煙灰,語氣淡,“你老師的兒子跟我一樣,當兵的。”

“……”溫舒唯詫異地轉過頭。

“北疆,應該是戍邊部隊。”

溫舒唯:“你怎麼知道?”

沈寂聞言沒說話,回轉,夾煙的那只手隨手往某個方向指了下。

溫舒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電視柜上擺著一個鏡框,照片似乎有些年頭了,整有些泛黃。畫面背景似乎是邊疆的某高原地區,周圍荒無人煙,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站在畫面正中央,著陸軍夏季森林迷彩作戰服,黝黑,站姿端正,沖鏡頭出一個很燦爛的笑。

溫舒唯一下子愣住了,陷沉默。

“好日子誰都想過,”沈寂說這話時,仍是他一貫的懶散調子,角挑著一笑,輕描淡寫,沒有任何波瀾,“總得有人扛擔子。選了這條路,就走到底。”

他如此,校長的孩子也如此。

溫舒唯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一剎那的怔忡。

沈寂斯人,分明時常讓人覺得懶散隨意吊兒郎當,但事實上,他的背脊永遠筆直,拔如一棵白楊樹。三分流氣散漫,七分鐵骨錚錚,兩種極其矛盾的氣質在此人上完融,□□無

溫舒唯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鬼使神差般出聲,道:“沈寂。”

“嗯。”他應了聲,看向

“你父母是在云城嗎?”

沈寂目筆直落在姑娘白白的臉蛋兒上,靜默片刻,掐了煙,“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笑了下,“就是覺得,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都很不容易。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華而不實,但是,真的偉大的。”

沈寂看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姑娘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小巧雪白的手攤開,向他,大眼睛亮亮的,鄭重其事且無比認真地說:“沈寂同志,能認識你,我很榮幸也很開心。”

沈寂依然定定盯著,眸沉沉,沒有說話。

周圍連風都似乎有一剎的靜謐。

須臾,

沈寂忽然很低地笑了下,說:“打個商量。”

“?”

“小溫同學,”他語氣低,淺棕的桃花里盈著很淺的笑意,彎下腰,抬起手,食指微屈輕輕刮了下姑娘翹小巧的鼻尖兒,“別總這麼可。”

太他媽招人心疼了。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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