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梟士》第十八章 功課事件
學房,李二正繪聲繪地給大家講述他今天看到的鬼。
「那真是個弔死鬼,脖子那麼長,穿著白,圓滾滾地肚子,是哪種吃飽了飯的弔死鬼,往那裡一站,指明就要慶哥兒跟他走,嚇我急忙跑到學堂來報信。」
旁邊湯懷滿臉狐疑,應該是王貴去找李延慶才對,可聽這描述,也不像王貴啊!
「李二,那個鬼到底有沒有把慶哥兒抓走?」
「不知道啊!我又看去了,但慶哥兒已經不見了,鬼也不見了。」
「那就是被抓走了,李二,快去告訴他爹爹救人!」
李二撓撓頭,慶哥兒的爹爹好像去縣裡了,這可怎麼辦?
就在這時,有人喊了一聲,「慶哥兒回來了。」
學子們一起向門口湧去,隻見李延慶和王貴大搖大擺走進了院子,王貴象鐵哥們兒一樣搭著李延慶的肩膀,小鎮雜貨鋪是他家開的,紙盔甲和兵都寄存到雜貨鋪了。
李延慶那一刀砍得他心服口服,兩人竟了好朋友。
眾人大笑起來,「李二,弔死鬼在哪裡?」
李二眨眨眼,自作聰明地喊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貴天王把慶哥兒救了。」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隻見姚師父滿臉嚴厲地負手走了過來,學子嚇得紛紛向自己座位奔去。
李二的臉刷地變得慘白,他這纔想起自己昨晚的功課沒有做完,本想早點來學堂裡趕一趕,結果忘記了。
學子們紛紛將功課袋放在前麵的桌子上,很快便堆高高一疊,李延慶和王貴也快步走進來,將自己的功課袋放在桌上。
李延慶回到自己位子上,卻發現桌上多了一個小竹筒杯子。
「是我自己做的。」旁邊嶽飛淡淡道。
每個人桌上都有一個盛水的小容,研墨需要,唯獨李延慶沒有,李延慶拾起這個做工簡單卻又很實用的小竹筒,笑道:「多謝了。」
嶽飛點點頭,臉上又恢復了平時的嚴肅,專心致致地聽師父上課。
「所有人都聽著!」
前麵傳來師父姚鼎嚴厲的聲音,李延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我聽到有人抱怨昨天我佈置的功課太多,知道我怎麼回答嗎?我的回答很簡單,假如我發現有人昨天的功課沒有完,我將十倍罰,不肯接罰就給我收拾東西離開學堂,別回來了!」
李延慶回頭看一眼李二,他也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裡,一雙小眼睛卻滴溜溜轉。
「這小子不是說沒有做完功課嗎?」李延慶暗暗忖道。
「我今天要去一趟縣裡,可能下午才能趕回來。」
學房頓時一片歡呼,尤其是李二,激得幾乎要跳上了桌子。
「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
姚鼎及時製止住了學子們的歡呼,接下來的話把所有的人心都潑冷了。
「在我不在學堂的這段時間,把學過的論語寫十遍,我回來檢查,完不罰一百遍!」
姚鼎抱著桌上的功課袋走了,學房裡沒有歡呼,每個人都默默拿出紙筆開始寫字,開玩笑,比昨天的功課還多一倍,誰得了?
「慶哥兒!」
李二哭喪著臉對李延慶道:「我這次死定了。」
「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呢!」
「沒有開玩笑,真的沒有做完,本想早上來學堂趕一趕。」
李二膽怯地看了一眼李延慶,「原本指你能幫忙來著。」
李延慶這纔想起自己一早跟王貴比武去了,「那你還差多?」
「還差三遍!」
李延慶無語了,其實一共隻默寫學過的論語五遍,並沒有多,估計這小子昨天學堂裡什麼都沒寫,都堆到晚上去了,所以才完不。
李延慶寫字很快,又善於模仿,幾篇論語對他而言隻是一會兒的事,可問題是,自己若替他寫了,又怎麼上去?
李延慶遲疑一下說:「我可以替你寫,但功課已經收走了,怎麼辦?」
李二吞吞吐吐道:「辦法倒是有,就是一般人不敢去做。」
李延慶頭腦轉得快,立刻明白李二的意思了,「你不會是說,溜進師父的房間吧!」
李二點點頭,「以前有人做過。」
「誰?」
李二朝王貴和湯懷一努,又低聲音道:「這個學堂除他們二人,沒有人敢做這種事。」
「你小子不會是想讓我去替你做吧!」
「慶哥兒,我今天特地多帶了三個餅。」
李延慶帶的飯是三個麪饃饃,早上已經被他吃了兩個,隻剩下一個了,現在肚子就得咕咕直,李二這小子抓住了他的弱點,顯然是早有預謀。
李延慶想到姚老師去縣裡了,風險不大,便在下麵狠狠踢了他一腳,「那就一言為定!」
李二雖然被踢得一咧,但還是忍不住眉開眼笑,「寫字我自己來,就麻煩你幫我送進去。」
開玩笑,十倍罰啊!他李宗還要不要活了。
一般而言,趕作業要比寫作業快得多,李二僅用一刻鐘便趕完了所欠功課,塞給了李延慶,「你可以藉口上茅房。」
旁邊嶽飛輕輕咳嗽一聲,自言自語道:『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李延慶扭頭笑問道:「五哥已經讀了《中庸》麼?」
嶽飛臉一紅,在外祖父的嚴格要求下,他學業早已超過學堂中的學子,他不再多說,繼續專註寫自己的字。
李延慶藉口上茅房溜出了學房,快走幾步便來到了師父房間前,窗戶虛掩著,他輕輕開啟窗便跳了進去。
姚師傅的房間是套房,裡外各一間,外麵是書房,裡麵便是寢室,他們上的功課就堆在外麵的小桌上。
李延慶很快找到了李二的功課袋,將剛剛補齊的三張默經塞了進去,他轉剛要走,卻發現正麵牆上掛了一幅奇怪對聯,卻隻有橫批,兩邊都是白紙,似乎還沒有想好。
李延慶對對聯一向有濃厚的興趣,隻見橫批寫的是:讀書何味?
李延慶沉思片刻,立刻想到了一幅對聯,很適合這個橫批,他一時間手難耐,便在旁邊桌上一張白紙上提筆寫下了這幅對聯:
讀書取正,讀易取變,讀取幽,讀莊取達,讀漢文取堅,最有味卷中歲月;
與同野,與梅同疏,與蓮同潔,與蘭同芳,與海棠同韻,定自稱花裡神仙。
李延慶將這張寫了對聯的白紙塞進了自己的功課袋中,但走了幾步,他又改變了主意,重新將白紙取出來,坦放在師父桌上。
......
學堂圍牆上,李延慶心安理得地著三個味的餅,今天餅是用新鮮羊做的,比昨天的醃餡味了十倍,加上薑和小蔥去腥調味,這是他來宋朝後吃到的最味食品。
「要不是我今天冒險,你可就慘了,想想吧!罰寫五十遍啊!」
李延慶一邊味,同時也不忘記佔領道義高地。
李二心中激不盡,他覺得三個餅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激之,又從懷裡出個一個紙包,「慶哥兒,嘗嘗我舅舅從城捎來的蜂麥芽糖,最好的王記糖坊。」
蜂麥芽糖確實金黃人,隻是上麵多了李二的幾個黑手指印,李延慶不由眉頭一皺。
這時,遠王貴在向李延慶招手,「慶哥兒,出去逛會兒吧!」
李延慶在學堂裡悶了一個上午,早想出去走走,他從牆上輕輕跳下,向王貴和湯懷兩人飛奔而去。
「等等我!」李二狼狽地從牆上爬下,也慌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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