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做一團，連忙將道玄真人扶進玉清殿中，不過此刻的玉清殿裡，也早就是殘破不堪，原本雄偉的建築此刻坍塌了一半以上，到都是碎石斷木。

田不易等人讓年輕弟子迅速整理出一塊空地，從旁邊拖過來一把椅子，讓道玄真人坐下。

周圍各個長老首座上有什麼靈丹妙藥的，拿出來都來不及，恨不得一下子都讓道玄吞了下去。

過了片刻，道玄子了，長籲一聲，緩緩醒了過來。

田不易等人看著道玄真人臉慘白的幾乎毫無，尤其是腹部那個傷口，原本凝固的漬不知什麼時候竟擴大了數倍，幾乎染黑了整個道袍下擺，眾人不由得都面有憂。

道玄真人顯然大傷元氣，醒來之後，連話都不能立刻說出口。

田不易連忙把自己心煉制的大黃丹給他服了三粒，過了一會，藥力行開，道玄真人的臉才好了一點。

這時周圍的長老弟子都圍了過來，林驚羽、張小凡和陸雪琪等人也趕到了此，一見掌門真人傷的如此之重，不由得臉上失。

片刻之後，宋大仁、齊昊等人也趕了回來。

道玄真人神稍複，睜開眼睛，見周圍田不易等都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當下強笑了一聲，道：“我還撐的住，不妨事。”

田不易等人這才松了口氣，其中有人想起了那柄傳說中的古劍誅仙，卻見道玄真人雙手空空，並不見誅仙蹤影，而玉清殿外，靈水麒麟也沒有回到碧水潭中，而是趴在那裡，不過在牠附近，也不曾見到誅仙古劍的影子。

道玄真人緩緩向四周看了看，臉微變，只見周圍站著的青雲門中的人，幾乎了一半不止，驚道：“剛才我走之後，這裡、這裡傷亡如何？”站在離他最近的田不易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掌門師兄，你還是先養好傷…”道玄截道：“快說！”田不易窒了一下，轉過向周圍看了一眼，仿佛也要再次確認一般，然後才低聲對道玄說著傷亡。

這一戰，青雲門委實是傷亡慘重。

在魔教圍攻之下，二十五位長老戰死了十四人，重傷的也有四、五個，便是七脈首座，除掌門道玄真人之外，龍首峰蒼松道人背叛，朝峰首座商正梁、落霞峰首座天雲道人不幸而死，剩下的田不易和風回峰首座曾叔常，也盡是神委頓，傷痕滿，只有小竹峰的水月大師因為護送天音寺普泓大師等人，反倒並無什麼大礙。

道玄真人子晃了晃，險險又支持不住。

青雲門往昔足以自豪的實力，在這一戰之中，幾乎損失殆盡。

田不易臉上亦有悲憤之意，低聲道：“掌門師兄，如此海深仇，我們必當報仇，只是眼下你要，切不可太過傷心。”

道玄長歎一聲，閉目頓足道：“我道玄對不起青雲門列代祖師啊！”他聲調蒼涼，說不出的痛心，眾人聽在耳中，一時都默然無聲。

這時，旁邊廢墟之上，一塊木頭突然撲通一聲掉了下來，從廢墟角落裡探出了個腦袋，眾人嚇了一跳，定睛看去，不由得都是一怔，此人竟是那個已經瘋了多年的王二叔。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跑進這個玉清殿裡，而在剛才那場驚天地的大戰之中，他也不知躲在哪裡，此番就這麼爬了出來，一塵土，灰頭土臉的，但看他神，卻似乎不是很害怕，傻笑不已。

這時站在一旁的張小凡和林驚羽同時走了過去，畢竟他們與王二叔關系匪淺。

林驚羽把他拉到一邊，替他檢查了一番，果然上除了幾傷，竟是安然無恙，這運道卻是強過了無數道行比他高出千百倍的青雲門人。

二人長出了一口氣，對一眼，眼中都有僥幸神。

張小凡此刻心已經稍稍平複，仿佛的那兇猛戾氣，隨著蒼松道人的離開，特別是剛才在後山與那個魔教黑人的一場廝殺，而漸漸平靜下去。

一念及此，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不自主地向另一頭去。

只見剛才目睹了他猙獰異狀的陸雪琪，此刻面沉如水，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魔教眾人拚死殺開一條路，沖出了道玄真人發的誅仙劍陣，逃下通天峰來。

在青雲山腳，鬼王首先鎮定下來，連聲喝止，將驚魂未定的眾人擋住。

當下四大派系重新清點人手，片刻之後鬼王、毒神、玉子和三妙仙子等走到一起，相無言。

青雲門傷慘重，魔教也並不好過。

自從百年前魔教大敗之後，這些年來魔教中人無不勵圖治，時至今日，魔教實力總和四大宗派，已勝過了正道三大巨派的任何一門。

不料今日一戰，且不說後來道玄真人發了誅仙劍陣，首先在玉清殿上，與青雲門長老同歸於盡的便有十數人，之後更有十幾人死在了誅仙劍陣之下，四大派系中俱都傷亡了許多弟子，損失極大。

此刻蒼松道人因為分特殊，也走過來與他們站在一起。

玉子子倨傲，又遷怒於門下傷亡，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過頭走了開去，一點也不給他面子。

蒼松道人臉微變，倒是鬼王城府頗深，修養還好，居然還笑了笑，道：“蒼松道兄，你們青雲門實力果然深不可測，這誅仙劍陣，更是有鬼神不測之能，厲害，厲害！”蒼松道人搖了搖頭，對鬼王道：“鬼王宗主，只怕你還不知道，剛才的誅仙劍陣，恐怕還只發揮出了一半威力。”

“什麼？”站在旁邊的三妙仙子失聲而呼，蒼松道人向看了一眼，忽地心神一。

只見那貌子若凝霜，剛才大戰之際，只見面無表下手兇狠，但此刻看去，卻突然發現在那冰霜表之下，更有態，勾人心魄，一時竟看的呆了。

“咳咳！”毒神在旁邊咳嗽了兩聲，蒼松道人畢竟修道多年，頓時驚醒，醒悟到這三妙仙子為合歡派的宗主，果然有妖之，且不痕跡，絕非尋常豔可比。

當下他不敢多看三妙仙子，只道：“我雖然以前並未見過誅仙劍陣施展，但青雲門中典籍卻曾記載，當年青葉祖師全盛之時，與魔教…嗯，與聖教相抗之際，施展出誅仙劍陣，除了巨大七彩主劍橫亙蒼穹之外，其餘六氣劍，皆按照六座山峰方位整齊而列，且範圍之廣，將整座青雲山脈七大山峰盡數包圍，而落下劍雨威力之大，更不是今日我們還可以勉強抵擋的！”鬼王沉默了片刻，長出了一口氣，歎道：“你們這位青葉祖師，當真是了不起！”毒神皺了皺眉，道：“也就是說，誅仙劍陣威力之大，我們只怕畢生也難破解了？”鬼王搖了搖頭，臉上卻泛起微笑道：“我看不然。”

毒神等人一起看了過來，道：“怎麼，鬼王老弟，你有什麼看法嗎？”鬼王淡淡道：“以今日之戰看來，一則道玄雖然可以掌握誅仙古劍，催誅仙劍陣，但明顯顯得勉強，誅仙劍陣威力大打折扣。

二來這誅仙劍陣威力如此巨大，其耗費元靈力，又豈是等閑？我料定道玄此刻必定舊傷複發，縱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不錯！”這一聲附和之聲卻非毒神等人所發，而是玉子又走了回來，聽了這一番話，忍不住說了出來。

毒神老眼了鬼王，臉忽然一變，道：“鬼王老弟，莫非你想…”鬼王斷然道：“不錯，我正是要重回青雲！此時此刻，正是青雲門自青葉以來，千載之下最脆弱的時刻，我們若不趁此除去心頭大患，更待何時？而且青雲門斷斷料不到我們剛沖出死地，竟敢再殺回去，又是出其不意，必然大獲全勝！”周圍魔教中人，一時盡數啞然變，饒是毒神這等見過無數世面的老不死，也被鬼王所言震住。

鬼王環顧四周，然道：“今日正是雪我聖教百年奇恥的大好時刻，諸位在聖母明王座前與我一道立下重誓，今日何不力而戰？”魔教中人面面相覷。

這些人自然並非是膽小懦弱之輩，但就在片刻之前，剛剛在青雲山上逃得命，如今竟然轉眼又要殺回山去，鬼王這份膽略，或者應該說是本無視生死之想法，實在讓人難以接。

半晌，竟無一人出聲回應。

鬼王面漸漸難看，終於搖頭歎息道：“大好機會，爾等…唉！”說罷，長歎一聲，滿臉看去似乎都是心灰意懶的樣子，緩緩走回到自己鬼王宗門人所在。

青龍、幽姬等人迎了上來，青龍正想說些什麼，鬼王微微苦笑，低聲道：“未足與謀，未足與謀啊！”說罷，歎息一聲，道：“罷了，日後我們再說，今日到此為止，我們回山去…嗯，碧瑤呢？”此話一出，青龍與幽姬都是子一震，幽姬面蒙黑紗，看不到的神，但聽著聲音，顯然大是震駭，驚道：“當時在玉清殿上，我們與青雲門中廝殺，碧瑤對我們二人說了要前去找你，難道…”鬼王臉大變，急道：“從上山之後我就沒見過。”

青龍失聲道：“難道還在青雲山上？”鬼王額頭之上，片刻間冒出點點汗珠，隨即決然道：“瑤兒乃我至親骨，我絕不能棄之不顧，我這就上青雲山去。”

青龍急道：“宗主，萬萬不可，這、這、這實在是…”鬼王眼神疾閃，心中瞬間轉過千百念頭，突然轉，大聲對著毒神等魔教眾人道：“諸位，我意已決，為雪我聖教百年奇恥，我鬼王宗寧可碎骨，也要對得起聖母明王。

此刻青雲門死的死、傷的傷，掌門道玄老賊更是重傷近死，決然無法再施展誅仙劍陣。

我鬼王宗這就殺回山去，若能功，乃是聖母明王庇佑；若是寡不敵眾，便讓我等死在青雲山頭，他日黃泉之下，參拜聖母明王，也當問心無愧！”說罷，鬼王更不看眾人一眼，當先飛而起，果然向青雲山方向而去。

青龍與幽姬對一眼，立刻跟上，隨後鬼王宗門人弟子更不多言，紛紛跟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毒神等魔教大眾人馬，呆若木一般的站在原地。

半晌之後，毒神等人回過神來，但還不等他們說話，只聽得背後魔教門人之中，漸漸泛起喧嘩嘈雜之聲。

毒神等人心中暗暗苦，回過頭來，只見多數魔教門下，面上已有激憤神。

青雲山通天峰上，此刻籠罩在一片沉重氣氛之中，一眾人等圍在道玄真人邊，低聲安著什麼。

林驚羽和張小凡站在一旁，替王二叔整理裝，把他上的塵土拍掉。

王二叔似乎也對他們二人有點印象，站在那裡一不，任由他們擺布，眼睛卻只看著外邊水麒麟，呵呵傻笑。

張小凡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酸，忍不住又想起當年的舊事，長歎一聲，林驚羽聽在耳中，心思，同，過手拍了拍張小凡的肩膀。

二人對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傷心之意，一時無語。

這時，剛才被水月大師領人護送到安全地方的普泓大師等人，也被水月送了回來。

但見普泓大師此刻的臉，已然比剛才的慘白好了許多，想來周的離人錐雖然厲害，但與普泓大師的大梵般若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這段時刻，普泓大師已然逐步將離人錐古怪刺勁出了外大半。

但饒是如此，普泓大師看去依然虛弱的很，旁邊很快有人也搬過一張椅子，普泓大師在法相和普空的攙扶下坐在了道玄真人邊。

普泓大師息幾聲，向周圍看了看，但見得流河，到都是死人和殘破的殿堂，長歎一聲，合十頌道：“阿彌陀佛！”道玄真人向著普泓大師微微點頭，苦笑一聲，道：“大師傷勢如何？”普泓大師搖了搖頭，道：“老衲還死不了，倒是掌門真人要多多保重才是！”道玄真人搖頭歎息，眼向遠去，忽地落到站在外面的張小凡，仿佛想起了什麼，轉頭對田不易道：“田師弟，你你那個徒弟張小凡過來一下。”

田不易臉一變，但不敢違命，只得轉，道：“老七，你過來，掌門真人有話對你說。”

一時眾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大竹峰門下弟子。

張小凡更是心頭一震，但師命難違，只得著頭皮走了過去。

片刻之後，眾人散開一片空地，張小凡孤零零站在道玄真人面前，低聲道：“掌門。”

道玄真人看了他半晌，低聲道：“你到了現在，還是不肯說出你的嗎？”張小凡子一震，只覺得周圍所有人的目一下子都聚到了自己上，其中有關切的、有鄙視的，但更多的，卻是疑！道玄真人歎了口氣，緩緩道：“張小凡，你我青雲門下之後，我們青雲門可有虧待你的地方？”張小凡立刻搖頭，道：“掌門真人，沒有，沒有那回事。

師父師娘對我極好…”他話說到這裡，田不易子明顯的震了一下，臉上神複雜之極。

“可是，”張小凡臉上神痛苦之極，腦海中兩番念頭不停戰，道：“可是，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能…”“說！”忽地一聲大吼，聲全場，直如雷鳴一般，將眾人都嚇了一跳。

張小凡不由自主竟是退了一步，向那人看去，頓時一陣驚心。

發出此大吼的人，卻非青雲之人，而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空。

普空在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中，排行最低，但子最是激烈，年輕時降妖伏魔，憑藉手中的佛門奇寶“浮屠金缽”不知殺死了多妖孽。

後來年歲漸大，領悟佛意漸深，這才逐漸居天音寺。

今日青雲戰，普空大開殺戒，以一神鬼不測的佛門道行戰魔教，此刻一僧袍上下，到都是汙，看去哪裡還像佛門高僧，簡直如地獄惡鬼一般，也難怪張小凡等人嚇了一跳。

這一次天音寺眾人到青雲山來本是懷著興師問罪之心的。

天音寺從不外傳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竟然會被青雲門一個小小弟子學會了，這如何得了？此刻普空看著張小凡吞吞吐吐，心中惱怒，加上今日殺戒已開，說不出的心煩意，忍不住做出佛門獅子吼來！張小凡被他巨雷般的聲音一喝，呆了片刻，還沒回過意來，後面與林驚羽站在一起，一直傻笑著看著水麒麟的王二叔卻被驚，轉過頭向這裡看來。

一個兇神惡煞一般的和尚，滿漬，怒氣沖沖地盯著張小凡，好像要吃人一般的惡鬼！玉清殿上，瞬間一片沉寂。

“啊──”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在這個殘破的玉清殿上驚而起。

王二叔面無，整張臉慘白一片，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巍巍指著普空，尖道：“鬼！鬼！鬼！鬼啊…”這聲音如此淒厲，雖然此刻在朗朗白日，但大殿之上，所有人竟是同時覺到一陣寒意。

甚至剛才還怒氣沖沖的普空，此刻也反被王二叔嚇了一跳，了手腳，有點說不清楚的急忙辯解道：“你、你說什麼，我哪裡是什麼鬼？”但王二叔仿佛中了邪一般，整個人拚命發抖，旁邊的林驚羽竭盡全力安，竟是不起毫作用。

只見他整個人慢慢了起來，竟然是不敢再看普空一眼，雙眼閉，顯然驚嚇之極，口中只不停地道：“鬼！鬼！是他殺了人──別殺我，別殺我，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一陣霾無聲地籠罩了這個地方，張小凡與林驚羽的子同時僵，特別是張小凡，他的眼睛深，仿佛又有紅泛起。

普空被眾人注視，氣急敗壞，怒道：“我本不認得此人，你們看什麼看？”林驚羽慢慢松開了抓著王二叔的手，走到張小凡的邊，不用看他也知道，張小凡現在和他一樣，竭力控制著自己，但那重的息聲，已然出他們心的激！“他、為、什、麼、說、是、你？”林驚羽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地問道。

他的臉與張小凡同樣可怕，不同的是，他的眼中滿是憎恨之意的同時，還留著一分清醒。

普空大怒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不過是個瘋子！”張小凡與林驚羽同時變，青雲門中的人也多半側目皺眉。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的一聲佛號，坐在普空背後的普泓大師突然開口，聲調慘痛，低聲道：“阿彌陀佛，種下惡孽，便得惡果。

罪過，罪過！”此言一出，剎那間全場一片雀無聲，普空子更是如木頭一般，半晌才緩緩轉對著普泓大師，聲道：“師兄，你說什麼？”普泓大師面蒼白，也不知是的傷，還是心中愧疚，只見他閉目垂眉，半晌低聲道：“法相。”

自從王二叔突然發病之後，就一直臉難看而慘白的法相，子震了震，道：“弟子在。”

普泓大師緩緩道：“不必瞞了，你說給他們聽吧！當年師弟做了錯事，今日絕不能再次冤枉這位張施主了。”

張小凡腦海中轟然一陣作響，有個聲音在呼嘯著，抓扯著他的心一般。

法相慢慢走上前來，向無數錯愕的臉上去，然後落在場中林驚羽與張小凡的上，最後停留在了張小凡的上。

“當年，殺害青雲山腳下草廟村全村村民的，的確是我們天音寺的人所為！”“什麼！”片刻之間，無數驚駭、震驚、不信、憤怒的聲音如裂一般，在青雲山玉清殿上發出來，連道玄真人、田不易這等修養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臉上變，而林驚羽更是一把拔出了斬龍劍，碧漾。

只有張小凡的一顆心，忽地就這麼悠悠沉了下去，那麼的深，那麼的沉，然後，泛起的是久遠的悉的冰涼的覺，深深的腥戾氣，籠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