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蒼狐踏著青煙回來時，已是半夜時分了，這時的市區或許還是笙歌曼舞燈火通明，然而青山碧水的郊外卻只有輕唱的蟲鳴與月星點點灑下。

劉淵樺照舊跟在蒼狐邊，站在蒼狐肩頭的蒼炎卻去了形，只有蒼狐和劉淵樺能看得見。畢竟“畢方”對人類來說實在是太過珍奇了，如果不這樣做就總會有許多麻煩找上門來，他們早已習慣如此偽裝了。

別墅之中沒有開燈，敬羅就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廳之中，明顯一直在等著他們。借著淡淡的月看見蒼狐他們回來，敬羅立即欣喜的站起來，然后才想起忘記開燈了，便匆匆開了燈，站在顯得有些刺眼的明亮之中忐忑不安的看著蒼狐，等著開口。

蒼狐看起來有些疲憊，但面對敬羅那充滿期待的目，還是提起神輕輕笑了一下。

“小曼的記憶已經順利取回來了。”

說著蒼狐打開手掌，看著手中的五彩微，敬羅一下子松了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下，讓他子都不由得晃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綻開了笑容。

“……太好了……”

看著幾乎要喜極而泣的敬羅，蒼狐臉上那抹淺淺的笑容卻逐漸淡去了。

別墅之中沒有聽到小曼輕的歌聲，蒼狐抬頭向二樓看了一眼，輕聲詢問：“小曼睡下了嗎？”

點了點頭，敬羅問：“需要把起來嗎？”

“暫時不用。”

“那這記憶……”目又落到那五彩微之上，敬羅又看向蒼狐，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沉片刻，蒼狐示意敬羅坐下，和劉淵樺則在敬羅對面的位置坐下，然后注視著敬羅，嚴肅的開口。

“敬羅，你確定要將這份記憶完全還給小曼嗎？”

愣了一下，敬羅困的皺起了眉：“什麼意思？你……不準備把記憶還給了嗎？”

蒼狐搖了下頭：“并不是這樣，只不過……”頓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忍心將自己所見到的一切說出來，便看著五微道，“你需要明白，這并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敬羅一愣。

“鸰鸚并不是普通的妖，而是在一部分人類當中被稱作‘吉’的存在，它們會取走的，都是些曲折離奇，不那麼好的記憶。”

可是小曼所失去的還有與他一起度過的時啊！那樣的記憶怎麼會不是“好的記憶”呢？

或許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希，此刻已經滿心期待無法再去思考別的事了吧，敬羅還是不太明白，蒼狐便幽幽道：“別忘了，除了與你在一起的記憶以外，還擁有你離開期間的記憶。”

瞳孔猛地一，敬羅似乎有些明白了，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就低了下去。

“我不在的期間，的記憶……是關于什麼的？”

沉默片刻，蒼狐才輕聲開口。

“……興旺小區四單元三零二室。”

聽見這幾個字的一瞬間，敬羅的子猛然一晃，似乎就要倒下去一樣，臉也一下變得慘白無比，但他立即穩住了子，然后靜靜的，直直的看著蒼狐手中的微，慢慢扭了自己的雙手。

不用蒼狐再說些什麼，他也能想象得到了。

憤怒，自責，痛苦，仇恨……幾乎所有的負面緒都浮現在了敬羅的臉上，但是他沒有開口，而是死死的咬了牙，用力得口中都逐漸出現了腥味，似乎一旦松口他就會忍不住發出瘋狂的咆哮一樣。

注視著臉微微變化的敬羅，蒼狐握住微，輕聲開口。

“我是為了實現你的愿而來的。做出決定吧，是否要恢復的記憶。”

敬羅的目緩緩移，像是找不到焦點一般，最終落在了那些每日心拭的合照上，看著照片里幸福笑著的孩，他慢慢發出干的聲音。

“不用了。只要是讓到痛苦的記憶……都不用恢復了……”

“這樣好嗎？”蒼狐認真的注視著敬羅，“若是這樣選擇的話，恐怕連你都會從的記憶當中消失。”

“沒關系。會傷本來就都是因為我，忘記了我……說不定反而是一種幸福。”

聲音雖然平靜，敬羅的雙卻抑制不住的微微抖。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敬羅沒有回答，蒼狐沉默了一下，便取出從他這里借走的照片遞還給他，道：“所希的最大的幸福到底是什麼，明知危險也要冒險去嘗試又是為了什麼，你應該都比我清楚。”

敬羅沒有回答，他默不作聲的接過照片，手卻有些抖，的，用力的，住他與小曼的回憶。

沉默之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蒼狐便站起來，淡然道：“既然你已經作出決定，那麼，是時候完我與你的契約了。”

向敬羅點了點頭，蒼狐便與劉淵樺一同轉上樓，向著最里面的房間緩步而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一瞬間敬羅想要沖上去阻止他們，他都站了起來，但是出去的手最終又了回來，他跌坐回沙發當中，的握住那張合照，深深的垂下了頭。

明明沒有任何地方了傷，他卻痛得連呼吸都快要無法維持。

“……對不起……”

抖的細微聲音吐了出來。

“……明明早就想到……如果你留在這樣的我邊，恐怕總有一天會到傷害……我卻依舊無法放棄你……甚至還以為現在還有時間，以為只要我們結了婚離開這個城市，就可以到他無法及的地方，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對不起，我是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明明知道離開你邊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看著那份手可及的幸福，卻無論怎樣……都無法松手……”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對不起……小曼……”

痛苦的聲音在空的客廳當中寂靜的回響，手指使勁抓住自己的頭發，另一只手將照片在自己的口。

的，如同想要把那留存在兩人臉上的幸福微笑，深深的收進自己的心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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