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潔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等回過神來時，正坐在自己的車裡，而車子已經停在自家樓下。書趣樓()

下意識地抬手想要眼淚，卻發現眼淚早已經幹了。

仔細回想片刻，才慢慢地想起來。

當聽完那首歌，淚流滿麵，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控製不住要哭出聲來，所以倉皇地逃下了樓，都不知道腳步聲是否驚醒了樓上唱歌的人——那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思顧及到這個！

然後，在車裡哭了好久，才發車子回了家。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下意識地吸吸鼻子，先把車子熄了火，然後摘掉安全帶，仰著靠在座椅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就被那幾句歌詞給中了，然後，眼淚就怎麼都止不住。可是，哭完了，又能如何？

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這麼多年過來，說過，也鬧過，激烈過，也憤怒過，可仔細想想，就算是人家盧亮現在就願意跟自己解除婚約，自己又能如何？又好如何？

說句不好聽的，連私奔都找不到人！

這麼一想，齊潔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可憐的。

甚至，有點悲哀。

生來自由！

沒錯，我們生來自由。

可是……算了，這麼多年，還不是都已經習慣了？

盧亮，也不至於就那麼一無是！

生活嘛，人生嘛，眨眼幾十年，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

大家都嚷著要自由，真願意豁出去追求自由的，有幾個？

話又說回來，所謂自由，到底是什麼？

嗬……小鳥就自由麼？

歌裡不是也唱了，說……對呀，那首歌！

這會子突然回過神來，突然想起那首歌，可惜，就記住小鳥倆字了，哦，還有那句「飛來飛去」，和「因為我們生來自由」，至於其它的……那會子就覺得心酸了，就覺得好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當時明明讓那歌詞給的、打擊的渾慄，但偏偏那歌詞是什麼，到這會子居然統統忘了個乾淨！

對，回家查查那首歌去！

起要下車，車門都開啟了卻又停下，然後把車裡的化妝鏡扳下來一照——果然，眼睛腫了！腫的跟桃子似的！

這下子可真是不能見人了！

不過還好，才隻是四點半，家裡應該沒人！

又左右看看，發現小區裡也沒什麼人瞎晃悠，這纔拿起筆記本包，拔出鑰匙，轉下車。鎖好之後，又飛快地爬樓。

回到家，果然，爸媽都不在。

回到自己的臥室放下東西，先去洗了把臉，小心地了眼睛周圍，希它們能在爸媽回來之前消掉，實在不行的話……對，上次買的麵還剩一小半沒用呢，要是到六點還不消腫，自己就敷上麵！

腦子裡想好了這些應對辦法，乾淨臉，回到臥室開啟了筆記本。

這年頭連臺式電腦都還沒有真正流行起來，膝上型電腦就更，雖然運營商在去年終於開通了無線寬頻業務，但是那速度，真的是慢的厲害。

電腦開機之後，找到最近國最火的零度搜尋，想了想，輸了「小鳥」兩個字，然後搜尋……好吧，出來的就沒一條是在正題上的。

想了想，在小鳥這倆字後頭點了個空格，又加上「因為我們生來自由」八個字，然後滿懷期待地點下「搜尋」。

可是結果……好吧，這跟《xxx宣言》有什麼關係？

《國際歌》？

《自由宣言》？

《國憲法》？

《勞人民最幸福》？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齊潔皺著眉頭翻了兩頁，然後蹙眉苦思片刻，把搜尋容換了「飛來飛去」加「生來自由」，然後按下搜尋。

好吧，這次總算有了點沾邊的東西。

也是一首歌，《飛來飛去》。

這首歌齊潔聽過，本不是一碼事。

而其它的容，則是仍舊跟那首歌一點關係都沒有。

眉頭皺，片刻後，換「有關小鳥的歌」……沒有。

又蹙眉片刻，換「飛翔」和「然後看到真相」……還是沒有。

電腦和網際網路，都是新興事，眼下在國，毫無疑問，有電腦的，大多都是不差錢的，而且多數是年輕人，在唱片公司眼中，這些人毫無疑問是屬於既有消費能力、又有購買傾向的一批人，所以，稍微有點實力的唱片公司都有自己的網址，在網路上提供歌曲試聽，所以，隻要搜，基本上市麵上那些歌都能搜得到。

但是……齊潔搜不到。

「真是怪了！」

他呆坐片刻，突然想起來自己早前聽過的其它歌，嘗試一搜，果然，都能搜得到。

然後，在搜尋欄輸了「多人曾慕你年輕時的容」……第一次聽樓頂上的人自彈自唱時，他唱的歌裡就有這一句，因為那首歌的那種婉轉而憂傷的覺，齊潔下意識地就記住了這句歌詞，這時候正好想起來。

但是……

這跟葉芝的《當你老了》有關係嗎？

好吧，《當你老了》那首詩好像確實也有一句意思跟這個很近似的句子。

然後……慣例的，一無所獲。

兩首歌，居然都在網上找不到毫的痕跡！

齊潔說不出是不解，還是鬱悶，起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就又坐回去，把自己此前聽樓頂上那人唱到的歌詞中偶爾還記得的那麼幾句挨個兒輸進去，挨個兒的試。

然後，仍是一無所獲。

這下子，是真的有點懵了。

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從包裡翻出手機來，找到廖遼的電話打了過去。

很快，電話通了。

「喂，老廖，我，齊潔。」

「我知道是你！怎麼著，終於想起姐妹兒了？」

「你有什麼可想的，我說，問你點事兒啊。」

「行，你狠，有能耐見了麵你也這麼說我就服你……什麼事兒，麻溜的，說。」

「我這幾天聽到幾首歌，就是我們學校裡，一個男孩，也不知道是高幾的學生，反正每天下午放學了，就一個人躲天臺上唱歌，我聽著有幾個首歌還好聽的，就上網想查查那歌什麼名字，結果搜不到，什麼都搜不到，到底怎麼回事？」

「嗨，我當什麼事兒呢，就這也來問我？我說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本姑娘分分鐘都是幾千萬啊，你這閑篇扯的……」

「打住啊，說事兒！」

「這事兒有什麼可說的，你上去問問不就完了！」

「我要是願意上去問還用問你？人家放了學在哪兒練歌，就是擺明瞭不想讓人聽見嘛！你是不知道，現在的這些上高中的小孩，一個比一個要麵子，我可不願意上去破人家。」

「你行！……網上都搜不到？」

「搜不到！」

「基本上市麵上你能聽到、能買到的歌，網上應該都能搜到。反正我是知道，我們公司的所有歌手的所有作品，都在網站上掛著呢，我的歌也在，那些歌都可以隨時免費聽，就是不能下載而已。隻要網站上有，理論上來說，肯定就能搜到。如果搜不到，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不管是你聽到的那個男孩自己寫的，還是他從別聽來的，總之……地下歌曲！」

「地下歌曲？」

「你想啊，咱全國每年有多人在寫歌？每年得有多作品？可真正能讓唱片公司、讓製作人和歌手相中了買下來的歌，加一起才幾首？那沒人要的呢？不就是見不了的？那樣的歌，就是地下歌曲。」

齊潔恍然大悟。

「那我……」

「想聽，直接去問問不就得了！你呀，就是太矯！」

齊潔眼睛眨呀眨的，兒就沒搭理廖遼後麵的話，隻是在心裡想：看來，要是想以後經常聽到那首歌，隻能上去問問了？

…………

周圍是恍恍惚惚的紅，說不清是霧還是紗，反正是怪撥人的兒。

朦朦朧朧裡，李謙隻覺得自己懷裡有一個溫熱膩的子正在拱來拱去，於是他下意識地親過去，看那張臉，似乎是上一世的朋友小霞，但再看時，又好像是變了王靖……嗯，反正，都不是外人。

李謙覺得自己已經憋到極點了，抱住就是一陣猛啃，對方也氣籲籲的，臉酡紅滴，直是說不出的勾人。但是，偶爾一個眼神兒飄過來，李謙又覺得好像是齊老師……

於是他手往下探，去找印象很深刻的那件製服短和黑，嗯，果然有，果然是齊老師……手真好！

雖然好像是自己的老師？但是……不管了，實在是熬不住了，他手就要子，卻發現發現子早就了，連都沒了，那個一柱擎天，於是他提槍就要上馬，對方卻突然冷冰冰地說：「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真敢我，我也不告你，我會買把槍，親手弄死你！」——這聲音，絕對是王靖雪，沒跑兒！

抬頭一看，可不就是！

但此時此刻，對方這幾句冷冰冰的威脅，非但沒能把李謙嚇回去，卻反而讓他心裡的火噌的一下子又竄起老高！尤其是看著對方那張雖然滿麵冰寒卻艷傾城的臉，他頓時比剛才還要，這會子簡直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心裡想著死就死吧，死之前先爽一把再說，然後就嗷嗷地撲過去，一下子就把抱住了，子往上一掀，抓住就撕！

說來也怪，他這會子竟是力大無窮，嗤啦一聲，應聲而裂——乖乖，紅的hello－kitty哦！

他地笑著，說：「我說小雪姐，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傳說中的外冷熱呢！」

對方一臉憤絕！

然後，他幾乎到了極點，抄起王靖雪的一條，對準地方就是一……

噝！

好爽！

不自打寒戰的那種爽！

然後……他突然醒了過來。

房間裡漆黑一片。

大吊扇呼啦呼啦慢慢地轉著。

他推開巾被，往裡一——果然，又了。

這會子渾上下的知覺都回來了，嗯，黏黏糊糊的。

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索著找到開關，啪的一聲，開啟了房間的燈。

這是重生過來之後的……第三回了！

「果然男的日子很難熬啊！」他心想。

然後他起，小心地開啟門，溜到衛生間裡開啟燈，找到衛生紙之後，一邊小心地把下來，一邊拿衛生紙先大概一下。

嗯，沒說的，又要洗了。

拿個盆兒，接上水先沖一遍，然後換了水，倒上洗，開始。

他嫌蹲著不舒服，就把盆子放到洗手盆裡。

一抬頭，就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臉。

嗯，雖然這張臉比上一世好看了很多，不過……三七分真的是很土啊很土。

自打看過《功夫》之後，條件反一樣，他隻要看到三七分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那個香半的理髮師。從那之後，他上一世的後十來年就一直都是板寸。

洗完晾好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正要回去換條接著睡，突然就又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臉。

嗯，下上、上的鬍鬚已經開始長出來，雖然還很淺，也不夠，茸一樣，不過……十七歲嘍！

突然之間，李謙覺得，自己好想刮鬍子。

旁邊就有李爸的剃鬚刀，李謙練地打好膩子，抹勻實了，然後小心翼翼地那那把有點古董的剃鬚刀刮鬍子。

刮完了，洗乾淨臉乾了，再照鏡子，嗯，青褪去不，更神了。

然後，他突然嘆了口氣。

他知道，不管心裡再怎麼早有計劃，但最近兩天，自己的確是開始急躁了。雖然下午猛唱一氣，算是發泄了一把，但是……

「要不，先拿出幾首歌來投遞給唱片公司試試？」

「不行不行，我還沒做好準備呢！現在就算是投出去，十有**也是石沉大海，就算是有人相中了，估計也不會當回事兒的對待。再好的歌，落到一個不合適的歌手那裡……如果對方實力再不怎麼樣，那純屬糟蹋！」

「別急，別急，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心要放平！放平……」

…………

早上八點零三分，敲門聲再次響起。

隨後門被推開，一個聲音說：「小潔，你要是再不起來，我跟你爸可都要吃完了啊！這丫頭，今天怎麼了這是，還倒學會賴床了？趕起來！」

床上傳來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隨後，被子蠕一陣，一張睡眼惺忪、髮蓬鬆如草的臉出來，瞥了站在門口的人一眼，又控製不住地合上了眼，繼續哼唧了幾聲，開始撒，「媽……人家還困……」說話間，被子再次被拉起，矇住了腦袋。

外頭客廳裡有個聲音道：「再不起你就掀被子！」

門口的人聞言笑了笑，走到床前，帶著點心疼地看向床上的寶貝兒，「這是怎麼了到底？你昨天晚上熬夜了？怎麼到八點了還困？」

被子不不願地掀開，付出巨大的努力之後，清醒的意識終於暫時戰勝了睡意，齊潔勉強睜開眼睛、撅著兒，「我爸一點兒都不疼我。」

齊媽聞言又笑笑，「這孩子……行了啊，馬上就要嫁人的人了，還撒，你當自己還小呢？」

一聽到這個要嫁人，齊潔腦子裡的某弦突然就繃了一下，這下子再不願也已經是醒了。無奈地坐起來，仍舊撅著兒，「媽，我頭疼……」

齊媽無奈地搖搖頭，手過去給腦袋。

門外客廳裡，齊爸說：「我就說吧，早點嫁出去完事兒，這個磨人勁兒啊……」

齊潔聞言越發不滿，忍不住道：「爸，有你這樣當爸的嗎？您就那麼盼著我嫁人哪，讓我在家裡多待一年都不？我這不是心疼你跟我媽嘛，要不然……」

不等說完，齊爸「嘿」了一聲，說：「你要是真疼我跟你媽，就把你這個磨人的勁兒省省，等結了婚去磨小亮去啊！」

齊潔不說話了，就是撅得老高。

…………

其實齊潔昨天晚上不到十點就躺下了，但不知怎麼，就是睡不著，索爬起來抱著膝上型電腦看小說，一口氣看到淩晨兩點，困得嗬欠連天了，這纔算是躺下就睡著了。

之所以睡不著，主要是因為……那首歌。

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那首歌！

不過還好，昨晚那本小說看得比較爽，一覺醒來，似乎所有的蠢蠢又都重新被藏進了心底。似乎是隻要不去、不去想，它們就已經不存在了！

人生，還不就是這樣嘛！

隻是，想再聽一遍那首歌！

…………

等齊潔磨磨蹭蹭的起床梳洗完，齊爸齊媽都已經換好了出門的裳。見寶貝兒終於起來了，齊媽把灶上熱著的早飯給兒端上桌，叮囑了幾句吃完把碗筷收到廚房等回來刷，然後就要出門——老兩口都是戲迷，齊爸甚至還是濟南府京劇協會業餘組的半職業演員，今天周嫫，上午在大明湖公園那邊有他們業餘組組織的一個戲迷活，老兩口都要過去參加。

眼見人家老兩口換了鞋就走，齊潔撅著兒看著他倆，「就沒你們那麼不負責的爸媽，把閨丟在家裡，自己跑出去玩……」

齊爸齊媽早就適應這個了，不搭理，該走照走。

…………

吃過早飯，又坐在餐桌旁懶洋洋的磨蹭了一會兒，齊潔這才起把碗筷都收拾到廚房去，洗了手回來，就又坐在沙發上發獃。

睡是不能再睡了，就沒有白天睡覺的習慣，可是，幹什麼去呢？

好吧，繼續看小說。

但是，還沒等筆記本開機進桌麵，心裡就有一特別煩躁的緒湧出來。

啪的一聲，把筆記本闔上，又重新歪回沙發裡。

結婚，結婚，結婚……

晃晃腦袋，決定出門去隨便溜達溜達，逛逛街。

因為沒有化妝的習慣，也就是隨便換上服，然後拿了鑰匙錢包之類的東西就下樓提車，十幾分鐘，就到了經常去的步行街，趕巧路邊有個車位裡的車子正要走，就把車停進去，熄火、拔鑰匙、開門、下車……

路邊有幾家音像店，正比著放音樂，很噪雜，那一瞬間，那子煩躁的緒再次襲上心頭——砰地一聲，又坐回車裡關上了車門。

愣了半晌，點火，倒車，直奔十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