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人生》第三十四章 他隨手一撕
儘管在聽到齊潔介紹說廖遼是職業歌手的時候,考慮到齊潔錄磁帶的事兒,李謙就已經大概猜到了對方的來意,但這個時候聽到對方直言要買歌,李謙還是不由得猶豫了一下。書趣樓()
有人願意買自己的歌,這當然是好事。事實上,即便沒有廖遼,李謙為自己設計的未來之路上,也有先為別人創作詞曲來積攢圈人脈的計劃,現在廖遼的突然出現,隻不過是把這一步提前實現了而已,並不算出奇。
而事實上,隻要有人願意用,李謙白送幾首歌出去都不會心疼。
他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好歌,幾百上千首的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全部留下來給自己唱的,尤其是那些歌手的歌,所以,拿出一部分來結人脈,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他現在實在是很窮。
此前那個李謙總共隻給留下了五百來塊錢的積蓄,上次跟王靖一起看了幾場電影就花去了一百多,他最近又先後買了二三十盤磁帶,還都是正版的,這錢花的幾乎流水一般,雖然年滿十六歲之後,老爸就給自己開了一張銀行卡,還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歲錢都存進去了,但爸媽是明言在前的:這筆錢,必須要等到上了大學才能!
所以,如果能賣掉幾首歌換來一部分錢,讓自己接下來的生活能夠更寬裕一些,哪怕隻是能夠讓自己多買一些磁帶來聽,或者是可以去多看幾場電影,也是好的。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這些歌必須被正確的使用!
如果對方買了去,到最後卻隻是把它們丟進歌曲裡,而並不會製作出來、發行唱片,那麼李謙寧可繼續過窮日子,也不會把那麼好的歌扔到別人的架子上去落灰。
說白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錢,不重要,名氣和機會,才更重要!
所以猶豫片刻之後,李謙問:「你的專輯製作……自己有多話語權?」
廖遼聞言一愣,隨後眼睛就亮了起來。
聽李謙這麼一問,立馬就明白:對方雖然隻是個高中生,但是對於音樂圈裡的一些規則,卻並不是完全的一無所知!
於是,的態度更加的認真和真誠,說:「這個你放心,我相中的歌買回去,是肯定會製作出來的!我的製作人給了我很大的許可權,基本上隻有我自己喜歡才會用,我自己不喜歡,就不會我,同樣的,隻要是我喜歡的,我就可以用,也不會非得不讓我用!」
李謙聞言點了點頭。
於是,笑容重新回到他臉上。他問:「那好,你說說吧,都是相中哪首了?」
廖遼聞言,頓時興起來,掰著手指說:「三首……如果你願意的話,四首更好,《晚安濟南》,《無地自容》,《白月》,再加上那首你說的,《寂寞沙洲冷》。」
李謙又點了點頭,出一抹思考的表。
然後,他說:「你的專輯還缺幾首歌?」
廖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但還是解釋道:「還缺五首,不過最近又約到了一首,暫時應該算是缺四首。所以你放心,我既然買了,肯定會用!」
李謙笑著點點頭,說:「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頓了頓,他說:「不是我不願意賣這幾首歌給你,比如,《白月》,這首歌,很清瘦,它的詞和它的曲,都決定了這首歌最好是給一個聲音更細膩、高音區更清亮、或者是更窄一點的聲音去唱,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我不是說你的嗓音不好,隻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廖遼點了點頭,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現在回頭細想那首歌,在初初聽到的時候,自己顧著驚喜了,顧著讚歎了,其實仔細想想,自己的嗓音條件更擅長的顯然還是一些大氣的抒歌之類的,界一點唱搖滾和藍調也是完全沒問題,但是唱那種更窄、更細、更輕一點的歌,比如這首《白月》,卻並不是太合適——歌肯定是好歌,但自己來唱的話,怕是反而唱不出它該有的味道來。
這個時候,李謙已經繼續說道:「再比如,《無地自容》,這首歌,倒不好說完全不適合你唱,但是,我不知道你注意過沒有,這首歌的風格也是有點偏、偏冷的,對吧?而你的聲音雖然張力足夠,但在收起來的時候,反而不夠鋒利!所以,其實這首歌,你也不太適合……嗬嗬,這都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當然,我隻聽過你一首歌,所以……」
「不!」
廖遼一臉的認真,甚至是……慎重。
點點頭,很嚴肅地說:「你說的……很有道理。」
李謙笑笑。
齊潔和黃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茫然。
黃娟還略好些,雖說對音樂也是所知有限,但畢竟也跟在廖遼邊在唱片公司呆了一年了,一些專業的東西,偶爾也聽廖遼給科普過,所以,多還能聽懂點,但齊潔可就真是聽得一頭霧水了。雖然好像每個詞的意思都能明白,但是當這些話串聯到一起,卻頗有一種完全聽不懂的覺……
嗯,有一點倒是聽懂了,那就是廖遼想買的幾首歌,其實並不太適合唱!
呃,還有就是,在音樂方麵,李謙果然懂得很多啊!
隻是……廖遼和黃娟都有點傻眼。
如果是這樣,廖遼今天一天的興可就算是完全掉坑裡了。
於是,當廖遼沉默地蹙眉思索起來,黃娟忍不住問:「那個,李謙同學,那另外的兩首歌呢?也不適合廖遼唱嗎?」
可是全程跟著廖遼參與了的專輯籌備和製作的,深知能讓廖遼看中一首歌,是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好不容易廖遼相中了,可是真不願意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把事兒給攪黃了。
聽到的話,齊潔和廖遼都忍不住扭頭看向李謙。
李謙聞言想了想,笑道:「請稍等一下。」
說話間,他摘下背著的吉他箱。畢竟雨停了沒多久,天臺的地麵上還有些許積水,所以,李謙就把吉他箱靠在天臺口的牆上,然後手把它開啟。
箱子裡有一把吉他,箱蓋上麵有一個讓練吉他的人放曲譜的側袋,裡麵鼓鼓囊囊的,塞著幾本普通的練習本和兩個厚厚的大筆記本。
李謙先拿出一個筆記本,略翻了幾頁,然後又放回去,把另外一個拿了出來。
可即便就是這短短的兩三秒鐘時間,已經足夠讓圍在旁邊的三個孩子看清了:那厚厚的一大本筆記本上寫的,居然全是曲譜……全是歌!
然後,李謙開啟另外一本,這才站起來。
這一本……居然也是寫滿了歌!
三個人都有點傻眼。
大家都能猜到,這應該就是李謙記錄自己作品的本子了,可是……這也太多了吧?
齊潔此前已經聽李謙唱過許多首歌了,但此時見到那厚厚的兩大本連詞帶曲的大本子,幾乎全都是一張紙反正麵就是一首歌……還是給嚇了一跳。
而這個時候,廖遼下意識地就嚥了口唾沫。
李謙開啟本子,三個人的眼睛都控製不住地往紙上飄。
然後,他翻,翻,翻……在這一張停下,拿手指住中線,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
撕下來之後,他繼續翻翻翻,然後,他再次停下,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很快,他翻了大半個筆記本,撕下了第四張紙。
啪!
筆記本合上。
李謙笑笑,把手裡的四張紙遞過去,說:「看看吧,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而且,從風格上來說,也比較適合你的嗓音條件。」
廖遼低頭盯著對方遞過來的四張紙,再次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
第一回見這麼賣歌的!
強行下心的激,廖遼手接過那四張紙,同時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李謙手裡的大筆記本。
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後,李謙轉蹲下,把筆記本塞回了側袋,把吉他拿了出來。
三個人都傻傻地看著他。
廖遼雖然迫不及待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紙,但發現對方拿起吉他,也是忍不住第一時間就抬起頭來盯著李謙看個不住。
李謙把吉他背好,問:「第一首什麼?」
廖遼低頭看了一眼,說:「《野花》。」
李謙點點頭,信手撥弦,略調了調琴絃,然後就開始進前奏,不過琴絃剛,他卻又停下。扭頭看了獃獃的齊潔一眼,他笑著說:「齊老師,這是可以錄音的。」
齊潔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
然後,刷的一下,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一片。
真的是……好難堪啊!
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被自己的學生、被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大男孩給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調侃!還是當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麵……偏偏的,明明被人給調侃了,還完全無法反擊!而且因為對方的調侃一聽就知道是善意的玩笑,所以,心裡雖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本就沒有毫的反。
甚至於,還有一種被這個小傢夥給調戲了的覺!
這個時候,李謙說完了那句話,就再也不理別人,旁若無人般直接開始自彈自唱:
「山上的野花為誰開又為誰敗,
靜靜地等待是否能有人採摘,
我就像那花兒一樣在等他到來,
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搖搖擺擺的花呀,
也需要你的,
別讓在等待中老去枯萎,
我想問問他知道嗎我的心懷,
不要讓我在不安中試探徘徊,
……」
歌聲一出,那簡單卻婉轉的旋律、那低沉而溫暖的聲調,立刻讓三個孩聽得直接愣住。
黃娟是傻傻的,有些愕然。
這是第一次聽到李謙唱歌,也是第一次聽到李謙的歌。
嗯……從一個普通聽眾的角度來說,很好聽!
此時,雖然齊潔臉上的紅尚未褪去,但聽到歌聲,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地盯著李謙那張英俊的臉,眼睛突然就明亮起來。
而這個時候,和們兩個不同,廖遼一邊看著李謙,一邊忍不住又嚥了一口唾沫,心想:「這隻是他從自己本子裡隨手撕下來的一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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