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

見助理言又止，秦硯又已經進了病房，傅嶽庭耐心告罄。

助理這次的回答異常迅速：“好笑！特彆好笑！”

傅嶽庭看他一眼：“好笑在哪裡？”

助理：“……”

他隻想拍個馬屁而已。

有必要被這麼為難嗎？

“算了。”

所幸傅嶽庭等不及他說話，已經隨著秦硯一起走到病床前。

傅博宏正躺在病床上。

見三人前後走近，他笑了笑，先打招呼：“你就是嶽庭說的秦硯吧？你好，不要怪我這個老頭子見客的樣子不麵，實在是力不從心啦。”

說完，作勢起。

周圍冇人，秦硯上前兩步，扶他靠坐在床頭：“是我該請您不要怪我冒昧打擾纔對。”

傅博宏在作間打量著他。

坐好後，又笑說：“有人能來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硯再把落的毯幫他蓋好。

因為久病，傅博宏型瘦削，也泛著青紫，倒冇有太多老態。

畢竟曾是親手建立起傅氏集團的人。

他的五和傅嶽庭有五六分相似，但不同於傅嶽庭的冷厲強勢，他的眼神裡帶著時沉澱後的渾濁，笑容看似和善，麵上仍然掩蓋不住年輕時的雷厲風行。

看著秦硯退後半步站定，他攥著搭在腰腹的毯，轉而說：“我聽說過你。你之前讓嶽庭輸得屁滾尿流，是不是？”

話落爽朗大笑兩聲。

秦硯心念微轉。

老爺子同意見他，又提起這件事，難道是為了興師問罪？

“老先生說笑了，如果早知道傅總有心涉獵，我一定不會下手。就是希傅總不要怪我橫一腳。”

傅嶽庭往前一步：“我——”

傅博宏的聲音卻同時響起：“這是哪兒的話，你應該多下手，讓嶽庭多摔幾個跟頭，他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秦硯不聲將兩人的神收眼底。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警告？

然而接著，傅博宏又慨歎一聲：“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嶽庭從小就喜歡獨來獨往，有時候連我都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看到他有你這個朋友，我也算放心了。”

秦硯怔了怔。

朋友？

老爺子是不是搞錯了。

他看向傅嶽庭。

後者卻還是抿看著傅博宏，好像本冇注意到這句話的用詞有什麼不對。

巧在這時門外湧進一批人來，打斷了這次簡短的對話。

當先的醫生看到門的秦硯和傅嶽庭，愣了愣才說：“抱歉，傅總，打擾了，我們要先送傅先生去檢查。”

傅嶽庭微一頷首，和秦硯一起走到門邊。

“對了。”

被推走前，傅博宏突然想起什麼，示意醫生稍等，對秦硯說，“下個月，家裡人想給我辦一場生日宴，不知道秦先生到時候有冇有空閒？”

傅氏舉辦的壽宴。

這無疑是許多人削尖了腦袋都不進去的場合。

儘管還不清楚老爺子到底是想做什麼，但以傅嶽庭的個，想必也不會在壽宴當場給他難堪。

秦硯暫且按下心底的疑慮，笑道：“您我秦硯就好，下個月我一定準時到場。”

傅博宏才笑著擺了擺手。

目送他的影消失在拐角。

傅嶽庭轉臉看了看秦硯：“我可以順路送你回去。”

秦硯說：“我的病房就在樓下，冇必要勞煩你。”

“你不走？”

傅嶽庭又看向他上的西裝，“我以為你換了服，是打算出院。”

“我明天出院，今晚還要再住一天。”

秦硯解釋一句，“來見傅先生，總不能穿著病服。”

傅嶽庭蹙眉：“還要再住院觀察？你有哪裡不舒服？”

“也不算有哪裡不舒服。”秦硯說，“最近有時候睡得很沉，很難醒，不過檢查過兩次，都說冇問題。”

傅嶽庭蹙眉愈深：“很難醒？你這次住院，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硯說：“對。不過除了睡眠問題，我的機能都很健康。”

傅嶽庭緩緩收五指：“我去聯絡院長，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查清你的病因。”

秦硯冇想到他這麼熱心。

抬手扣住他手腕攔下他的作，才笑道：“不必了，我每次到醫院後都冇有睡著，今晚如果出現了癥狀，醫生不能解決，再去找院長也不遲。”

傅嶽庭卻僵在原地，遲遲冇有迴應。

說完一句話，秦硯已經覺到掌下的手臂繃，再看傅嶽庭的臉，發現對方本就棱角分明的廓更冷了幾分，看起來……

又生氣了？

秦硯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

正看到自己握住他的手背。

傅嶽庭這時纔開口：“好。”

語氣不像平常那麼冷冽。

可也不像毫無芥。

秦硯順勢鬆手：“抱歉，一時急。”

傅嶽庭的手下意識追著他挪了一寸，才反應過來，收手負在後：“沒關係，我不介意。”

不介意就怪了。

秦硯冇有把緒表在臉上，隻笑說：“還要多謝傅總關心。”

“什麼？”

話落，傅嶽庭意識到他是指剛纔的對話，“事還冇做，一句空談罷了。”

“這就夠麻煩了。”

秦硯說完抬腕看錶，見時間不早，他對傅嶽庭說，“傅總應該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傅嶽庭說：“不打擾。我冇事要忙。”

旁聽到這的助理：“？”

傅總您失憶了嗎？

公司還等您回去開會呢？

秦硯也說：“你剛纔說順路送我回去，不是要走？”

傅嶽庭：“……”

他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眼皮狂跳：“傅總？”

下一刻，就聽到傅總說：“我的意思是，我的助理可以順路送你回去。”

秦硯說：“原來是這樣。”

助理：“…………”

不是這樣。

絕對不是這樣。

然而傅嶽庭又看向他。

助理立刻賭咒發誓：“冇錯！如果秦總需要，我隨時可以送您回家！”

秦硯有些意外：“你知道我住在哪兒？”

助理一滯。

他趕看向傅嶽庭。

傅嶽庭轉移話題的語氣彷彿隨口一提：“說起來很巧，祖父也需要留院觀察，我今晚會留下來陪他。”

助理角搐。

您真的是陪老爺子嗎？

您來的時候還把老爺子忘得乾乾淨淨啊！

但這種話，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傅嶽庭的麵說出口。

就隻好在邊緣試探：“傅總，公司那邊？”

傅嶽庭道：“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方案去做。”

助理：“……”

之前說過的方案。

您之前冇說過方案啊？？

然而傅嶽庭對他的耐心已經到此為止：“去吧，你不是剛纔就打算走嗎。”

助理：“…………”

剛纔明明是您打算走啊？？？

可他不敢造次，隻好驗著啞吃黃連的滋味，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秦硯冇看出兩人是在打什麼啞謎，既然傅嶽庭今晚要陪床，他也冇再多問：“傅總是留下等訊息，還是去我那裡坐一坐？”

傅嶽庭手指稍：“去坐坐也好。”

走之前又說，“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秦硯於是和他在傅博宏的病房門前分手。

回到病房後，冇過太久，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請進。”

傅嶽庭開門進來。

他懷裡抱著一束鮮花。

如果走進的不是病房，他看上去更像要去赴約。

緩步走到秦硯旁，傅嶽庭在床頭挑了一個最顯眼的位置，才把他帶來的花放下。

秦硯道：“謝謝。讓你破費了。”

“不用謝。”

傅嶽庭在床邊坐下，又把一起買來的果切拆了包裝。

再從包裝裡拿起附贈的金屬叉時，他忽然不知道想起什麼，抬眸看了秦硯一眼。

秦硯看著他端著水果遞過來，心中也是一。

上午才結束的遊戲容。

兩人都還冇忘。

秦硯低咳一聲：“我自己來就好。”

傅嶽庭回過神。

他也咳了一聲，移開視線，才沉聲說：“太可惜了，我還想餵你。”

秦硯作一頓。

見狀，傅嶽庭也頓了頓。

他緩緩直腰背，解釋說：“我不是真的要餵你。”

察覺到秦硯眼底依舊冇有消散的淡淡不解。

他又補充一句：“我是在和你開玩笑。”

秦硯：“……”

他還是冇聽出來。

傅嶽庭開的，是哪個世界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