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泉大為驚愕，慌忙去攙扶陸德，一邊在裡念道：「兄長，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清泉老弟，不瞞你說，後天雲都舉行的祭命大典，犬子翎被選中祭命，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陸德一直跪著，任憑郭清泉如何拉扯也不願起。郭清泉勸說道：「人既然已經來了，你們就權且放我這裡住下，我自然會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兄長你放寬心，趕起來吧。」

「如果當真有這麼容易就好辦多了，前段時間已經有驍衛帶人來我家核實翎的份，榜文上也明確說瞭如果後天祭命大典未能按時將孩送到那便滿門誅連。」

「那你們此行的目的是……」

「翎的況你是知道的，從弱多病，十歲之後每日便開始噩夢縈，不知道死裡逃生了多回，全靠我和他娘親照料才保住了這條命，現在去參加祭命，無異於眼睜睜的看著他送死，我這個當爹的實在於心不忍吶……」

陸德說著說著眼淚便溢了出來，郭清泉和陸德在葉月城之戰中認識也有二十年之久，除了經歷過那場滿目瘡痍的戰爭後，郭清泉還沒有看到陸德有過如此容，他上前去將陸德扶起，發現他渾慄，全癱如同一灘爛泥。

「兄長，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你報恩，如果你不介意就舉家搬到我這裡來，我就不信你們雲都的爪牙可以遍佈我們日照國。」

「沒用的，我前天和一名迦禮寺的巡執過招，方纔發現迦禮寺的實力深不可測，但凡他們想要越境決一個人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隻是一名巡執麼？」

陸德點點頭，郭清泉雖然隻是一個莊稼漢，但是兩國邊境，多年的耳濡目染他對修緣之人的實力也大致瞭解了一些。

「如果是這樣，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清泉老弟，我有一個不之請，希你能全我。」

「兄長你隻管說。」

「我希讓若麟頂替犬子翎去參加迦禮寺的祭命儀式。」

陸德說完心裡便像有塊石頭堵在口，他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郭清泉，眼神裡流出跌山穀前求生的**。

而郭清泉也用同樣的眼神與他對視，那表分明流出詫異和震驚。

兩人對視了許久沒有說話，陸德明白自己的話已經算是在郭清泉心口刀子了，他隻好補充說道：「清泉老弟，我知道若麟的一向很好，就算獻出三十年的壽命，他至還能在你膝下承歡好多年，而且這也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他不用再像你一樣做一個平凡的莊稼漢，而是有機會涉足求仙之路，將來如果能修鍊到『無妄』的境界，即可擁有司天的神力，又能延年益壽，豈不是兩全其？」

郭清泉冷冷的說道：「人的生命豈是簡單的生老病死，誰能料到下一步又會有什麼飛來橫禍呢？」

「清泉老弟，我知道你擔心若麟，可我又何嘗不替自己的兒子難過呢，你至還有一線希，可我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送死，」陸德再次匍匐在郭清泉腳下，說話聲音明顯帶著哽咽，「還老弟你能全。」

郭清泉拿出自己的煙袋卻沒有點火，他吸了兩口後說道：「隻是這事怕是不好辦吧？」

「這個你放心，所有的事都由我來打點，隻要今晚讓若麟跟我回去，我已經和那位巡執司天涉過，事應該不難作。」

「好吧，所謂得人恩果當需報，我就拿兒子這條命來還你好了。」

陸德站起子朝郭清泉行了一個大禮，郭清泉背過不予還禮，看來在他心中，兩家的這筆帳已經兩清了。

陸德一而再的拜謝郭清泉，郭清泉讓他們在外廳等候，自己則去郭若麟的臥房，不一會兒他便抱著一個孩走了出來。

「孩子已經睡著了，怕他哭鬧，你趕給他抱走吧，」郭清泉將手中的孩子遞給陸德，陸德欣喜若狂，連忙接過孩，這個孩均勻的吐著鼻息，看來睡得很沉，不過從形上來看與翎相差無幾。

「三年不見，若麟都快認不出來了。」

陸德由衷嘆一聲，又怕吵醒孩，隻好再次拜謝郭清泉，然後將孩於陸夫人懷中。一旁的陸翎看著郭若麟被爹孃抱走，心中一陣不安。

「爹爹，你們怎麼把若麟給帶走了？」

「翎，你要聽話，我和你郭叔叔親如兄弟，你住在這就應當把郭叔叔看作父親一樣尊敬，切不可調皮使子。」

「孩兒明白，隻不過爹孃不在邊，若麟也不在，孩兒不想在這裡住太久了，你們要早早回來接孩兒回去。」

陸夫人眼眶裡噙著淚，「翎，等過段時間爹孃一定過來接你。」

陸德將陸翎到郭清泉的手中，他滿懷激的看著麵前的郭清泉，然後雙手抱拳，鞠躬作揖辭行。

陸翎見自己的爹孃要舍他而去，忍不住哭泣出聲，郭清泉一把捂住了他的，示意陸德夫婦趕離開。陸夫人心中萬般不忍，隻是時辰已經過了大半，心中明白若是到了白天返回雲都一定會特別招搖，所以強忍住自己不再回頭看自己的孩子。

陸德夫婦帶著郭若麟迅速返回到馬車，然後快馬加鞭往回趕，天空拂曉時便趕回到雲都城西家中。

夫妻兩個顧不得氣便趁著天亮各自行事。陸德帶著家中的細趕往城中的當鋪換取日後打點的銀錢，而陸夫人則在家中看護郭若麟，防止他醒來後看到陌生的人和環境後啼哭。

待到午時，陸德才攜著一個木匣子回到家中，這個匣中裝的都是首飾細換取的銀錢。忙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現在的他覺比行軍打仗還要累，邁步都有些乏力。

誰知一進屋，陸夫人一把將陸德拉到屋。

「德哥，不好了。」

「夫人怎麼了？」

「這郭……郭若麟好像有點……」

「有點什麼？」

「我說不清楚，上午待他醒過來我以為他會大吵大鬧，所以就準備好生哄哄他，誰知道他表現出出奇的安靜，我問他許多問題，他都搖頭說不知曉，隻是重複的唸叨他自己的名字郭若麟，再問他家中的其他狀況卻是全然不知，我懷疑他的腦袋出了問題。」

陸夫人邊說邊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陸德連忙說得到：「快帶我去看看。」

此時的郭若麟真在目獃滯的看著窗外，本沒有注意陸德夫婦走了進來，陸德故意咳嗽了一聲，郭若麟才緩緩的轉過子看了他倆一眼，隨後又恢復最開始的木訥。

陸德注意到麵前的這個孩子跟三年前看得已經不大一樣了，就像自己的兒子翎一樣，怪不得人常說孩子一天一個樣，他關切的湊上前去著郭若麟的前額，然後用和藹的語氣說道：「若麟，你還認得陸伯伯嗎？」

郭若麟依然選擇緘默不言，陸德又問他：「你還記得我兒子翎嗎？他現在正在你家中做客。」

郭若麟還是一言不發，但是口中似乎念念有詞，陸德側耳傾聽，原來是唸叨著自己的名字。

「我是郭若麟，我是郭若麟，我是郭若麟……」

陸德直起子嘆了口氣，然後招呼陸夫人到一旁談話。

陸夫人張的詢問道：「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了，以前沒聽郭清泉說過這孩子腦袋有問題啊，這可如何是好？」

「這樣不是更好，我還擔心他不會好好配合，得讓我們苦口婆心的教他兒子的一言一行，現在倒也省心不。」

「送去的是個傻孩子，迦禮寺不會懷疑嗎？」

「隻要人送去就行了，清醒的也好，糊塗的也罷，隻要有個孩子送去頂數應該問題不大，隻是要苦了這孩子，郭清泉真是命薄，妻子死了，兒子又變這樣，唉，他們這份恩德我隻能下輩子做牛做馬去償還了。」

「德哥，我現在還擔心一個問題，這孩子口口聲聲的唸叨自己郭若麟不會出事吧。」

陸德心裡咯噔一沉，陸夫人所說確實是個麻煩事，雖然可以打點一切，但最好不要滋生別的事端纔好，他靈機一，返回到屋裡，麵對神獃滯的郭若麟，陸德掏出準備好的糖果。

「郭若麟啊，我和你陸嬸嬸知道你這個名字，可這麼稱呼你總覺得不夠親切，要不以後都你阿麟你看如何？」

郭若麟的眼睛看到撐到麵前的糖果，眼神頓時明亮起來，看來孩子終究抵不住糖果的。

陸德看時機便問道：「你再告訴陸伯伯你什麼，這些糖果就都是你的。」

「我阿麟，我阿麟……」

郭若麟一口氣吃完了麵前的糖果，陸德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自己的兒子本來就『翎，』用名『阿麟』稱呼他倆相信不會有人懷疑。

這下到陸德一臉不解，他連忙解釋道：「聽到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罷了。」後來轉念一想，人都已經來了，無論如何也得舍掉這張老臉。

他突然雙膝下沉，一下子跪在郭清泉的麵前。

「清泉老弟，你這是剛剛出過門嗎？」

陸德支開夫人和兒子，正不知如何啟齒，恰好借著燈，他發現麵前的郭清泉除了日漸消瘦的形外，服和鞋子都穿戴齊備，一點也不像深夜睡後的樣子，更加奇怪的是，陸德發現他嶙峋的臉上似乎還夾雜著些許淚痕。

「沒……沒有，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正在自己的屋睡覺呢。」

「愚兄若是記得不錯的話，賢侄隻比我家翎早半月出生，是否如此？」

「正是如此，」郭清泉一臉狐疑的盯著陸德，「兄長，你是不是在外麵聽到了些什麼？」

「是我，陸德。」

門開了，迎麵是一為型消瘦的中年男子，上正正穿戴著織麻布的長衫，領口開的很大，一副莊稼漢的模樣。

「快進來！」

陸德擺擺手，他突然想起時間迫，才沒有功夫深究這些事。

「清泉老弟，我想問問若麟這孩子在哪兒？」

「好好，」郭清泉點點頭，然後問道：「陸德兄，這次你們有什麼打算？」

陸德看了陸夫人一眼，陸夫人心領神會，帶著兒子翎去了外屋。

「是郭賢弟嗎？」

「你又是誰？」

郭清泉甩滅了火摺子然後說道：「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快見過你郭叔叔。」

陸德急忙讓兒子翎作揖，翎一時還沒有適應這詭異的氣氛，隻好戰戰兢兢的對著郭清泉鞠了個躬，然後說：「郭叔叔，侄兒給你請安了。」

郭清泉領著三人進了屋然後順手將門從裡麵扣上，屋頓時一片漆黑。

「快跟我進來，」郭清泉輕聲呼喚了一聲，三人著黑跟著他進了屋。這時郭清泉纔拿出火摺子支起了一盞油燈，屋便有了一明。

當三人到達郭清泉家時，辰時已經過半，陸德發覺整個郭家村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人家了，很多房屋都已經被夷為平地，隻留下一些殘垣斷瓦。

陸德輕輕扣響郭清泉家的門，然後四張，門後突然傳出一聲悶響。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