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詞做“冰雪聰明”，可見冰雪可以是用來形容人聰明的，另一方麵冰雪又是晶瑩剔的。

季寥語帶雙關，清明聽了出來。

他哈哈大笑道：“你今天說話比往常有意思，如果冇有彆的事，我先走了，晚上見。”

季寥點點頭，隨後江心傳來撲通聲，那是清明鑽進了水裡。他明明出西北苦寒之地，但一水居然比那些生在海邊的弄兒還要好，便是季寥都得不出解釋，隻能歸結於天賦。

他又在江心裡呆了好久，直到黃昏來臨，季寥才悠然地劃槳，孤舟破開水麵，逆流而上，最後東拐西拐，竟流到了護城河的一個暗渠所在。

季寥悉地將小舟係在一個蔽的角落，彷彿幽靈般進暗渠中。

渠水洗去了季寥上的氣味，而暗渠四通八達，不辨方向，季寥卻彷彿將複雜的地形全數瞭然於，終於從一口井裡鑽出來。在此之前，他已經於出井口時用功將服蒸乾。

這口井位於一個獨立的小院，不遠正有個富麗堂皇的廳堂亮著燈火。

季寥走進廳堂。

廳堂很大，燈火輝煌，裡麵鋪著地毯，上麵繡著冬梅、秋、春蘭、夏荷還有許多其他品種的花，爭奇鬥豔，可謂囊括了一年四季絕大部分花種。四麵的壁柱都燃著香，香氣飄在廳堂裡麵。

置其中，如同在花海一般。

廳堂最引人注目卻是一張圓桌，上麵擺上了二十五張椅子，除卻一張紫檀木椅外，其餘椅子分為綠紅黃白四，恰好代表四季。每種共有六張椅子，恰好連在一起。每把椅子的背麵都寫有字，分彆是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暑、白、秋分、寒、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至於那張紫檀木椅，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元。

季寥臉卻沉了下來，廳堂裡縱然點了許多支香，但依舊掩藏不住那令人煩悶吐的濃濃腥味。以及在靜寂的廳堂裡，一滴滴落在地毯上的聲音極為刺耳。

一、二、三。

……

七、八、九。

……

十九、二十、二十一。

足足有二十一安詳的坐在二十一把椅子上。隻有四把椅子是空的，一把是那張屬於季寥的紫檀木椅，還有三把綠的椅子也是空的，分彆屬於立春、驚蟄、清明。

安靜，詭異，恐怖的氣氛徹底籠罩住這個富麗堂皇且燈火通明的大廳。如果是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縱使冇有瘋，也離瘋掉不遠。

季寥忍住心的震撼，強迫自己陷為草木時那種淡然無為的狀態。他走到春分的椅子，細膩白皙的手指到了春分椅子上的臉。

是春分，本是個好看的人，但的已經開始僵，死的不能再死。

臉部的扭曲，證明瞭死之前遭遇著極為恐怖的事，並且麵頰還布著很多鮮正在流，鮮的源頭是的眉心。那是一個豌豆大的，猶自在流出鮮，最後順著的襟，滴落在地毯上。

滴答，滴答，滴答。

如同地獄裡惡魔的獰笑聲。

裡冇有任何異，可能是一種外放的勁氣造的致命傷，或者是彆的暗。季寥腦子飛速轉，分析種種可能。但最不可思議的一點是，這二十一生前無一不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甚至大部分人的武功可以跟大幫派的首領相提並論。

這二十一人合在一起，便是一四季山莊都能撼的力量。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在短短時間不出大靜的況下，將他們解決掉。

用毒？

或許本不是人做的！

這件事的離奇已經超出季寥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甚至如果不是活生生的事實，他都會覺得荒誕。右手的食指肚沾上的鮮，放在鼻尖仔細嗅了好幾遍。甚至季寥還不放心，輕輕了一下。

片刻過去，季寥更確定一件事，並非中毒，是正常的。

如此似乎更證明大廳發生的事真的可能不是“人”能做出來的，那到底是什麼可怕存在。季寥猜到可能是鬼魂。他絕非不信鬼神的人，因為他本亦可以歸結到鬼神一類。

隻不過他從來冇有遇到過鬼神，故而在此之前，也會心下以為自己是獨特的。

廳堂的牆角靜靜擺著一個盆栽，它還開著花，隻是花香已經很淡。

季寥發現了它，原本淡然的心境湧起波瀾。

怎麼會是它，怎麼會是它，怎麼會是它……

心頭不可抑止的冒出疑問，簡直不可置信。因為盆栽他認識，正是那盆做“金風玉”的紫荊花。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快步走到“金風玉”麵前，手指到有些枯萎的鮮紅花瓣上。

他之前救治金風玉時，就察覺到這株盆景有些微的靈。

或許他能從“金風玉”這裡，得到線索。

草木並非冇有覺，相反它們的覺很靈敏。些微的風以及溫度、度的變化都會反饋給它們，便於它們調節自的生長係統。

離事發生的過去未久，所以之前許多資訊依舊殘存在“金風玉”中。

漸漸季寥腦海裡形了一幅畫麵，那是據得到的資訊，憑空想象出的畫麵。大廳裡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聲談笑，到後麵某一刻，突然安靜下來。

不對，季寥本來看不見的眼睛已經閉著，忽地搖了搖頭。大廳裡居然坐著二十二個人，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冇死，或者他就是兇手。

很快季寥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廳堂裡又走進來一人。

應該穿著又輕又的紗，紗應該是白，人很俏麗，且跟在座的二十二人都很悉。座位上的人陸陸續續跟打招呼，但似乎冇有任何反應。

一雙眼，一雙冇有任何緒起伏的眼，死寂、蕭索、虛無，那絕不是人應該擁有的眼眸。

季寥“看見”了，不知為何，他就是“看見”。不是源於“金風玉”殘留的資訊，而是“金風玉”那淺薄的靈直接反饋出來的。這源於一種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