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愣愣的看著賀知春怒氣沖沖的走了，將手中的棋子一擱，目深邃的說道：「九郎，看來阿爹當真是老了，走了一步臭棋。要麼就應該讓阿俏永遠都不能生下後嗣，這樣你侄子能夠順利的從手中接過皇位，江山還是姓李的。」

「要麼就直接不讓當皇帝……可是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聖人說著，嘆了口氣，攏了攏自己衫，他的子他自己知曉，已經時日無多了。

「來扶朕一下，等朕大行之後三日，殺了老禿驢。」

晉王想要上前，卻被鮑公公搶了先，聖人這話不是對晉王說的，是對他說的。

他一想到老和尚如今那慘絕人寰的樣子，周都起了皮疙瘩，若是老和尚知曉了聖人的這個命令，怕是沒日沒夜的要詛咒聖人早點死。

畢竟，活著於他而言，實在是太痛苦的一件事了。

聖人上了床榻，和著衫，麵朝牆壁側躺著，閉上了眼睛。

可是晉王知曉他並沒有睡著，因為他的右手在左手的玉扳指上噠噠噠的敲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阿爹的確是年紀大了，年紀一旦大了，有許多想法，便與以前不同了。

就像是他，經歷了這麼多事，也早就沒有了年輕人的意氣風發。

……

賀知春再度回了東宮，所有見過的人，都知道太子已是盛怒。

「阮嬤嬤，明日一早，你便去魏王府，將今日之事說個清楚，務必讓他們知曉，我不欠沈家任何事，是沈家欠了我的，沈家人別頂著那張了委屈的臉了，我瞧了很不高興。」

阮嬤嬤一愣，「殿下，那魏王知曉了……」

賀知春鼻子一酸，「阿爹對我做了這樣的事，我還要忍氣吞聲，顧及旁人的心嗎？不，我現在很生氣，隻想顧及自己的心。上一次沈怡刺殺我，我為了四哥，步步退讓，結果呢？」

「我因為他們可能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嬤嬤。」

別人也許不能夠理解心中的痛苦，但是隻有自己知曉，這事兒對是多大的傷害。

上輩子嫁給崔九十年，都沒有盼來一個孩子，這輩子又是四年，幾乎都要絕了，以為這就是上蒼的安排，同崔九之間註定就是不完的。

但是結果不是……

這簡直是對的嘲弄。

雖然聖人說隻是暫時的，但是兒不信，這個世上有什麼葯，是不傷子，說不生便不生，說生就立馬能生的。更何況，說不定沒有吃藥，也是不能生的，畢竟沈怡還在的肚子上紮了一刀呢。

賀知春越想越氣，衝到了上朝的大殿裡，對著聖人的龍椅就是一腳，「當誰稀罕一樣！」

這才踢完，頓時疼得坐到了地上，「崔九崔九，我怕是把踢折了……」

崔九有好笑又好氣，心中更是滿滿的酸，他走過去，將賀知春的鞋了，一瞧，好傢夥，就這麼一腳就已經踢得腫了起來，「你不知道聖人的龍椅是金子造的麼？實心的。」

賀知春無語，實在是氣昏頭了。

「你揹我回去。崔九，你以後會騙我嗎？如果崔家人也為了這把破椅子要你騙我呢？」

崔九被起了賀知春，「你再這樣問，某也要氣得踢這椅子一腳了，這樣就沒有人揹你回去了。崔九永遠都不會騙阿俏的，這把破椅子，在聖人眼中，在沈家人眼中，都是寶藏。但是在某心中，它比不上阿俏的一手指頭。」

「告訴你一件事，小時候，我給晉王陪讀的時候，還的在龍椅上尿尿了呢，那次聖人把晉王打了一頓，還關了閉，哈哈。」

賀知春噗呲一下笑了出聲，「要是我小時候也住在宮裡就好了，那樣就可以跟你一起無法無天了。」

崔九搖了搖頭，「某也希如此，但是那樣的話，你就不認識賀家的阿爹和哥哥們了。聖人眼中是李氏江山，但是賀司農就隻是你的阿爹而已。阿俏，你不要覺得難過，這個世上，還有某，還有賀阿爹一心一意的疼著你呢。」

賀知春在崔九的背上蹭了蹭，「如果我們能夠有孩子，你想要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崔九想了想，「都生小郎君，這樣就多了好多人，一起護著阿俏了。」

賀知春晃了晃腳丫子，覺得自己的腳已經腫了豬蹄。

等回了東宮，賀知春同崔九默契的從箱籠裡取出了那個早就被他們忘在腦後的小玉瓶。

賀知春瞧著有些恍惚，這是聖人在大婚之時給的，說若是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就開啟來看，那時候還嘲笑聖人，覺得他是在仿效諸葛孔明，故弄玄虛。

現在想來，聖人早就給提示了。

拔掉瓶塞，隻見裡頭放著一枚棗紅的小藥丸。

看了看，又將瓶塞塞了回去，已經對聖人失去了基本信任，這藥丸在沒有給可靠的郎中看過之前，是絕對不會吃的。

「阿俏，你傳陸真進宮問上一問吧。他是怎麼知曉的呢？」

賀知春心中發沉，若是陸真是聖人的人，知道聖人對用這樣的葯，還一直瞞不報，在過了十五早朝議事那一日，一定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腳把他踢出去。

倘若他不是聖人的人，那他怎麼知曉芙蓉糕有問題的？就因為賀知春用得多了一些麼？

賀知春自問從來不虧待自己的，別說芙蓉糕了，豬肘子，烤羊也沒有吃啊！

去傳話的人跑得很快，不一會兒陸真就衫不整的跑進了東宮，像是背後有狼在追他一般。

「太子，你真是來得太及時了，某阿孃正揪著某的耳朵打呢……」他說著，又捂了捂口，「不對啊，這天都黑了，你不顧宵，急傳某進宮，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說某了東宮麵首！這要是傳出去了，某還不在長安城橫著走！」

賀知春萬分同陸尋，他到底是怎麼同這個弟弟在一起生活那麼久，還保持仙人之姿的。

還是被氣習慣了，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覺得小事小事，比起某阿弟陸真，這都是小事！

「你怎麼知曉芙蓉糕有問題的？」

陸真笑容一僵，低聲道：「若不是為了某那個傻哥哥，某纔不想說呢。」

他說的聲音太小，賀知春同崔九都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陸真看了看四周，認真的說道：「因為太子你中陸家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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