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蟬真的懷疑人生了。

在這短短剎那，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自己，在被賦予了各種各樣的經歷后，組了宛如無盡回一般的人生……這些人生中，有他風至極，滅掉人族，登臨至尊的輝篇，也有他被人族強者圍而殺之，魂魄永世被拘的悲慘篇，甚至還有他被枯追究罪責，投無盡深淵的恐懼篇……

回轉瞬，無盡的人格沖了蟬的本尊，讓他不明真意，不明自我……

“我是誰……”

“我是蟬！”

“魔族殿下！不，我是魔族至尊！我……我殺了珟，我殺了老師？不……這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嗚啊啊啊！——”

隨著一聲凄厲嘶嚎，蟬猛地抱住了頭顱，雙手，后的天魔虛影變得無比模糊，四幽燈也開始一盞接著一盞……無風自滅！

噗噗噗！

一口接著一口隨著蟬的凄嚎噴了出來——卻不是因為直接創，而是神魂顛倒之際，與意志相悖，從而做出的種種混舉。

難以制的痛苦，自他心尖涌了上來！

就在這時，他上突然浮現出了一道金，一如當今紫之夜他丟下的金蟬，這縷金同樣化形，落了一地蟬蛻……

這一手二重殼，乃是蟬最后一張保命底牌。

無需自主意識，卻也只會在蟬面臨生死危機時出現。

當下，就見蟬蛻方落，蟬的眸子便瞬間恢復了清明，但代價就是一氣息變得無比虛弱，修為再度狂降！

跌落至啟魂下境！

一口逆噴出，蟬的本源生命，都被搖！

但值此之時，他卻沒有半點疼的心思，不是不在意，而是沒功夫！

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覺到死亡的威脅！

“那是什麼……剛才那到底是什麼！”

“有人族大能想殺我？不……這不可能，上古人族已經湮滅，斷不可能還有人族掌握如此犀利的神魂一擊……而且那力量……不是靈悅境！？”

“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管怎麼說，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心念百轉，蟬的作卻無毫阻滯，連四周的法儀也顧不上，便徑直轉，朝著早就預留好的逃生之路奔去——所謂金蟬殼，狡兔三窟，蟬自然也是深諳此道之輩，無論何時，他都會留下一條退路。

有了此路，走得痛快，但蟬心中的憋屈，卻是怎麼也無法驅散！

不……不能說是憋屈！

這是在滴啊！

“第二次了……”

蟬咬著牙齒，汩汩黑從中流下……

是啊……

第二次了！

他是第二次這樣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惶惶若喪家之犬了！

上一次，他還能說準備不足，雖敗猶榮，可是這一次？

連對手的面都沒見到，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必須得狼狽逃竄，丟掉最終底牌，丟掉大好局面！

明明……明明就只差那麼一點，只差一點他就可以覆滅這里的人族，登上臆想之中的霸路了……

可是！

現實為何如此殘酷！

“為何……為何！！——”

無盡的憋屈，無比的痛恨，涌上了蟬的心頭！

但他……不敢停，不敢回頭，不敢再想！

只得全力逃竄！

很快，他的形，消失在了漆黑甬道之中。

蟬功逃生。

可是，隨著他的離去，法儀卻也徹底崩潰，本是系于蟬一的九淵之力，完全無法再行牽引，終于徹底被遠在魔界的九淵本，緩緩拉了回去……如此一來，就見九道柱同時變得忽明忽暗，在半空之中閃爍了一陣后，竟是徑直消散了去……

漆黑漩渦，也開始重新被青天覆蓋……

一場足以讓人族傷筋骨的大災難，竟然就此消弭！

眼見如此，此間所有人族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便齊齊發出了一陣高的嘶吼聲！

劫后余生！

真正地劫后余生！

就算是那些登臨靈悅，早已寵辱難驚的強者們，此刻也是長長松了口氣，彼此對視，都讀出對方眼中的喜悅。

畢竟，沒人想死。

不過相較于那些天才的歡呼，這些持重者在欣喜之余，更多的卻是驚詫，嘆服……

“剛才……是哪位大能出手？宗宗主？周帝陛下？還是書院院長？抑或是哪位藏匿山林的老怪？”

事到如今，有點眼力勁的人都能看出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之前的兩道！

更有頂尖強者，可以看出……那，其實是……一眼！

“大能……真正的大能！”

“一眼破法，力挽狂瀾，我輩修煉者之楷模啊！”

這一刻，一干人族強者恨不得立即親見那位“前輩”，然后頂禮拜……

……

……

楚天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列了“拜對象”的名單，他現在正一邊隨手抖落“石屑”，一邊著下，看著漆黑空間中的某副圖景，嘖嘖了兩聲：“第一次用六道回訣，到底是生疏了些啊……沒把這廝給留下，卻是一樁憾事……”

這話得虧是在此喃念，否則要是落到他人耳中，還不知他們會作何想……

用句現代的話說，就是……楚敗家你這麼會沒朋友的你造嗎！

當然，楚天簫也不是刻意裝，而是真的有些憾——若非他現在只是借飲神酒之力登臨五境之上，六道回訣，以及用那“石人瞳”，穿虛空尤其是穿過那漩渦，直接鎖定對手的大能手段尚不嫻……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枚“石人瞳”！

否則，就算蟬有各種底牌，今次也絕對會隕落當場！

畢竟，一眼搞不死，兩眼搞死就是。

“可惜了……”

楚天簫輕嘆一聲。

“飲神酒效用過后，下一次可就沒機會了……”

心中憾，楚天簫卻也迅速搖頭將之拋開。

不管怎麼說，今次流族帝宮，已是大獲全勝。

得到的諸多寶，上古煉的后續等等……姑且不論，最讓楚天簫高興的是，從今以后的人間之局，再也不會有枯這樣可怕的對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干掉了枯！

試試，終于了事實。

“過程很艱辛，結果很好。”

“不過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辦……嗯，是時候該出去了。”

心念微，楚天簫迅速展開形，沖進了之前發現的“出口”……

陡然間，一水般的倦意涌上了他心頭！

那是一種能將鐵人瞬息干的疲倦……只瞬間，楚天簫渾上下，就都陷了深深的無力狀態，就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咧，飲神酒居然在這時候……靠！”

最后發出一聲抱怨，楚天簫失去了意識，憑著作的本能，落了下去……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似乎是殺焰焰和陸兒兩朝著自己沖來……

然后……然后……

啪地一聲。

哎？好像撞到塌上了？

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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