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天燈》第八章趕客棧
第八章趕客棧真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一定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
我試著再次搖晃幾下銅鈴,發出不同的命令指示,都能夠按照我的命令,做出不同的肢反應,隻不過死的肢比較僵,看上去就像一個人縱的提線木偶。
約莫實驗了半個鐘頭,差不多已經把引鈴玩得比較練了,這才準備上路。
陳秀纔拿出一頂事先準備好的鬥笠,鬥笠外圍是一圈黑的紗布。
我撇撇,這個鬥笠真難看,能不能不戴?
陳秀才手彈了一下我的腦袋瓜子,罵咧道:「你傻不傻,這是給死戴的!」
我趕接過鬥笠,給戴在頭上,這樣我就看不見的蒼白容,心裡的恐懼自然了幾分。
我換上布麻,這是趕人的標準打扮。
兜裡揣上一遝黃紙,右手搖晃著引鈴,尖著嗓子,喊了聲:「人上路,人迴避!」,然後帶著方翠翠的走出王家院子。
外界有很多人質疑湘西的趕,認為趕是故弄玄虛的,其實就是找個侏儒把死扛在肩膀上,不知道的人就以為死在行走。實話講,在沒接趕這個行當之前,我也有所懷疑,不過現在我可是真真切切知道,世上真有趕這門,絕非外界所傳言的故弄玄虛,這可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真本事!
隻不過呢,也沒有電視裡演出來那麼玄乎,死也不是蹦著走的,還是跟活人一樣的行走,隻是肢作相對來說比較僵。
我領著方翠翠的,趁著夜,穿村而過,進茂的山林裡麵。
湘西這一帶全是山林,山重著山,地形非常複雜,這也給趕人提供了很好的庇護條件。
剛開始我還是有點害怕,大晚上的,領著一死在荒郊野外趕路,換做膽小的人,隻怕已經尿子了。
走了一兩個時辰以後,我便漸漸習慣了,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嘮嗑,自然是不可能回答我的,隻有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排遣路途的寂寞,看來我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料。
現在外麵社會找工作也難的,而且人心叵測,世道險惡,倒不如跟這些死為伴,深居簡出,倒也樂得逍遙自在。
每走一段距離,我就會抓出幾張黃紙,隨風拋灑在空中,再喊上一嗓子行話:「人上路,人迴避!」
其實扔黃紙也是門手藝活,每次不能扔得太多,也不能扔得太,反正一定要估著路途,不能死還沒有到站,但黃紙卻早已經扔完了,那就萬萬要不得。
這一夜還算是順利,路上也沒上什麼麻煩事,不知不覺就在山林裡走了整整一宿。
我抬頭看了看天,天快亮了,一到鳴之時,就要停止趕。
我正尋思著要不要把趕到林裡休息,忽然瞥見前方山坳,赫然佇立著一座木式結構的客棧,客棧外麵掛著一塊大黑布,迎風招展。
我心中一喜,看來這便是陳秀才所說的趕客棧了!
我加快步伐,搖晃著引鈴,帶著往客棧方向走了過去。
客棧外麵圍著一圈半人高的籬笆牆,客棧有兩層樓那麼高,看上去非常古老,應該有些年生了。
按照陳秀才的說法,這是一間老字號的趕客棧。
趕客棧是沒有門檻的,避免死絆腳,我上去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黑漆的木板門吱呀呀向兩旁開啟,門後站著一道削瘦的人影,就跟鬼魅似的,天又是麻麻亮,嚇了我一大跳。
那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冰冷的沒有一:「本店不對活人開放!請回吧!」
那人正準備關門送客,我趕亮明份:「哎,等等,我是趕人!」
「趕人?」那人遲疑了一下,冷冷說道:「趕這門行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掙死人錢,隻怕沒命花啊!」
我聽出這人話裡的意思了,他肯定認為我是一個冒牌貨。
我清了清嗓子,把陳秀才的名號搬了出來:「知道水窪村的陳秀纔不?我是他的徒弟!是他我來客棧落腳的,還說你要給我打折!」
門後那人沉默片刻,忽然朗聲大笑,一把推開木板門:「我倒想看看,這陳老怪所收的徒弟,究竟有何與眾不同?」
話音未落,一張如同樹皮般皸裂蒼老的臉龐,一下子湊到我的麵前。
我驚懼地發現,麵前這人竟然沒有眼球,隻剩下兩個空的眼窩子,凹陷下去,黑咕隆咚的,相當駭人。
我低低驚呼一聲,下意識往後退去,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讓老夫好好看看你!」
其實這個怪老頭不說「看」這個字還好點,他一說「看」我就覺得渾發,他都沒有眼珠子,怎麼看?
老頭乾枯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位置不停地來去,得我皮疙瘩嘩啦啦往下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小子果然與眾不同!哈哈哈,果然與眾不同啊!有希啦,陳老怪,這下咱們有希啦!」怪老頭瘋瘋癲癲,裡說著不明不白的話語,我完全聽不懂。
我使勁掙開手腕,心中實在有些不爽,要不是看在陳秀才的麵子上,我肯定罵人了,這怪老頭把我的手腕弄得好疼呀!
「喂,小子,進來吧,天快亮了!」怪老頭招呼我進店。
我小聲嘀咕了幾句,領著走進客棧。
客棧裡麵黑燈瞎火的,一點亮都沒有,剛剛走進客棧,門口的那塊大黑布就放了下來,更是顯得手不見五指。
滋的一聲,一盞油燈亮了起來,怪老頭出現在一個櫃檯後麵,他的麵前放著一盞樣式很老的油燈,微弱的亮映照著黑的眼眶,實在是有些嚇人。
我環顧四周,客棧並不算大,中間擺放著幾張清一的黑漆小方桌。
怪老頭讓我把領到門板後麵,那是死休息的地方。
剛剛把安頓好,就聽見後院裡公的打鳴聲,天已經亮了。
怪老頭雖然沒有雙眼,但行卻利索的很,一點都不阻礙,覺就跟開了天眼似的。
「叔,住店多錢?」我了兜。
「爺!」怪老頭強調說。
「爺,住店多錢?」我又改口問了一遍。
「你有多錢?」怪老頭反問我。
「一百多塊吧!」我出皺的一張老人頭。
怪老頭也不客氣,直接走我的老人頭。
「哎,爺,不是說要打折的嗎?」怪老頭一下子收走一百塊,我心痛的要命。
怪老頭去灶房裡轉悠一圈,片刻之後,桌上擺了幾個小菜,一壺小酒。
怪老頭笑瞇瞇地「著」我:「怎麼樣,一百塊的至尊,千值萬值吧?」
我翻了翻白眼,這桌酒菜在咱們這裡的鎮上,頂天也就五六十塊,這怪老頭坑了我兩倍,還真是殺人都不帶的。不過看在有酒有的份上,我也不跟他計較了,趕了一宿夜路肚子正得慌,當下也不客氣,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怪老頭的廚藝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那碟筍乾臘,真是充滿鄉村野味。
兩杯酒下肚,我開始跟怪老頭嘮嗑起來,怪老頭隻說他姓杜,這間趕客棧杜家世代經營著,據說最早要追溯到明清時期去了。
「杜爺,你剛剛說我與眾不同是什麼意思?啥事有希了?」我的腦海裡還盤亙著剛才的疑問,怪老頭方纔瘋傻的表現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怪老頭指尖夾著一顆胡豆,丟進裡,咬得咯嘣響:「你的師父不說,我自然也不會說的,有些事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皺了皺眉頭,嘿,這老傢夥還跟我打啞謎呢,正想多問幾句的時候,客棧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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